蘇南現代化進程中的法治發展研究※

張春莉

內容提要：蘇南現代化建設示范區作為國家戰略的確定，標志著蘇南地區的經濟與社會發展進入了一個嶄新的階段，也是這一地區探索現代化道路的新開端。法治建設既是蘇南現代化建設題中應有之義，也是蘇南經濟現代化和社會現代化建設的根本保障。在蘇南現代化進程中，法治建設取得了不少成績，為蘇南現代化進程中法治的進一步建設與發展打下堅實的基礎。但隨著一體化建設的深化，蘇南區域一體化的現實也對蘇南的區域法治建設提出了更多、更高要求。要實現法治對蘇南現代化建設的促進作用，必須從以下方面同時進行：首先，進一步制定促進蘇南區域一體化的省級地方立法；其次，加強蘇南五市地方立法間的協作；再次，建立蘇南區域法治的定期評估制度；最后，建立與完善蘇南區域法治指標體系。

蘇南現代化建設示范區作為國家戰略的確定，標志著蘇南地區的經濟與社會發展進入了一個嶄新的階段，也是這一地區探索現代化道路的新開端。這里的“蘇南”是指江蘇南部的五市所組成的區域，地處長三角核心區，包括南京、無錫、常州、蘇州、鎮江五個城市。為促進蘇南地區的率先發展，2013年國家發布了《蘇南現代化建設示范區規劃》，提出的目標是：到2020年建成全國現代化建設示范區，到2030年全面實現區域現代化、經濟發展和社會事業達到主要發達國家水平，重點推進經濟現代化、城鄉現代化、社會現代化和生態文明、政治文明建設，促進人的全面發展，將蘇南地區建成自主創新先導區、現代產業集聚區、城鄉發展一體化先行區、開放合作引領區、富裕文明宜居區。[注]詳見國家發改委印發的《蘇南現代化建設示范區規劃》的通知，http://www.gov.cn/zwgk/2013-05/06/content_2396729.htm.之后，江蘇省以及蘇南的各市都先后出臺相關落實措施，加強區域法治建設，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破除制約蘇南科技創新發展的體制機制障礙，推動蘇南結構調整升級和發展方式的轉變，促進蘇南示范區經濟發展向創新驅動轉型。目前，蘇南法治建設取得了一定成就，但仍需要進一步加強，使之成為蘇南現代化進程中重要的驅動力量。

一、區域發展與法治的關系：蘇南現代化進程離不開法治的促進作用

蘇南現代化進程中，法治有何作用？法治的作用體現在哪些方面，這不僅是一個理論問題，也是一種指導思想問題。必須從理論上加以論證，并用于指導蘇南現代化工作的實踐。

首先，法治可以促進蘇南區域發展一體化。

蘇南現代化建設必須推進蘇南區域發展一體化，這是蘇南建設的前提和基礎。沒有區域發展一體化，各城市仍然是各自為政，就無法實現蘇南現代化建設的目標。“蘇南各市在實施創新驅動戰略，開展自主創新，發展創新型經濟過程中，要拋棄零和博弈的競爭邏輯，注意構建良性互動的競合關系”，“通過加快區域基礎設施一體化進程，提升對區域整體綜合自主創新的支撐能力和水平。”[注]韓莉：《蘇南自主創新示范區的統籌布局與一體化協調發展》，《特區經濟》2017年第12期。區域發展的一體化首先是區域市場的一體化，市場一體化是區域一體化的基礎和保證。然而，按照經濟學理論，市場與法治是一對孿生兄弟，市場的一體化離不開法治的促進，市場行為需要法治的規制和引導，沒有法治的保障，就難以促進和維護市場一體化的形成和穩定。馬克斯·韋伯在分析資本主義時就認為“合理的形式資本主義不僅需要技術生產手段，而且需要一種可靠的法律體系和照章行事的行政管理制度”[注]馬克斯·韋伯著，于曉、陳維綱等譯：《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87年版，第14頁。。可以說，法治建設既是蘇南現代化建設的題中應有之義，也是蘇南經濟現代化和社會現代化建設的根本保障，尤其是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和框架下，法治的作用和地位更加凸顯。法治是經濟發展的客觀需要，經濟要持續高速發展，離不開強有力的法治保障。目前的蘇南區域一體化建設雖然取得了不少成績，但還存在著創新資源集聚度不高、產業發展同質化和區域創新協作機制尚未有效形成等突出問題，迫切需要法治的促進。良好的法治可以為蘇南市場一體化提供行為規則，為蘇南區域一體化提供法治保障。

其次，法治可以為蘇南現代化建設提供合法性依據。

改革與法治的關系密切相聯，“法治為改革提供引領、保駕護航，改革為法治提出需求、積累經驗，二者相互促進、相得益彰，目標方向是一致的”[注]郭振華：《正確把握和處理改革與法治的關系》，《理論視野》 2017年第7期。。十八大以來，中央一直強調，重大改革必須于法有據，強調運用法治方式為改革創新保駕護航。“法律是治國之重器，良法是善治之前提。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必須堅持立法先行，發揮立法的引領和推動作用，抓住提高立法質量這個關鍵。”[注]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蘇南是江蘇經濟最發達、社會建設成就水平最顯著的區域，蘇南現代化建設肩負著在我國率先基本實現現代化的重任，在全國現代化建設中具有重要地位。蘇南現代化建設作為一項重大改革舉措，國家目前尚無明確的法律法規作支撐，雖然采取先行先試的方式進行試點，但試點本身也需要法律依據。法治可以有效發揮引領、規范和推動作用，有利于健全創新驅動的體制機制，為先行先試、改革創新提供有力的制度保障，使自主創新活動在法治軌道上健康推進。

再次，法治可以將各城市的試點經驗固定下來。

在蘇南現代化建設過程中，一些地方按照中央和江蘇省委、省政府的要求進行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試點工作，頒布了可行的政策或規范性文件，取得了豐富的實踐經驗。目前，需要對這些好的做法和經驗進行梳理、整合和總結，并結合新的形勢和要求，將之凝練成為可以反復使用的行為規則，將其予以固定并加以推廣，而法治就是最好的方式。它可以將具體經驗上升為規范層面，作為對類似情況進行反復適用的行為規則，并可以有效解決當下的政策和規范性文件較為分散、效力層次不高甚至存在的不協調現象，達到對蘇南現代化建設的引領和規范作用，并為其進一步發展營造公平、公正、公開的法治環境。

綜上所述，作為以經濟發展為核心的蘇南現代化建設，離不開法治的促進作用，必須學會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來認識蘇南現代化建設問題，并學會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推動蘇南現代化，使其在法治的軌道上健康發展。

二、法治發展歷程與成就：蘇南現代化進程中法治建設情況述評

自國務院批復南京、蘇州、無錫、常州、鎮江等建設蘇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之后，江蘇省以及蘇南的幾個城市便積極行動起來，頒布了一系列的地方立法、地方政策和地方規范性文件等，在蘇南現代化進程中發揮了積極作用。

具體而言，在省級層面上，2015年2月，江蘇省委、省政府印發了《關于建設蘇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的實施意見》，對示范區建設做出了全面部署，要求五市要“認真按照國務院批復要求……健全有利于創新驅動發展的體制機制，大力推進示范區建設，確保取得預期成效”，要“建設高水平的創新型園區”、要“培育高成長性創新型企業”、要“發展高附加值創新型產業集群”、要“打造國際化開放創新高地。”[注]詳見中共江蘇省委、江蘇省人民政府的《關于建設蘇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的實施意見》(蘇發〔2015〕5號)。之后，江蘇省政府以及相關的職能部門先后頒布了一些更為具體的規范性文件。例如，省委辦公廳、省政府辦公廳聯合印發了《關于建設蘇南人才管理改革試驗區的實施意見》的通知，提出“到2020年，把蘇南地區建設成全國最具活力的創新創業人才高地之一，區域人才競爭力達到國際先進水平”[注]詳見江蘇省委辦公廳、江蘇省政府辦公廳印發的《關于建設蘇南人才管理改革試驗區的實施意見》的通知(蘇辦發〔2015〕26號)。；省財政廳、省科技廳聯合印發了《蘇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專項資金管理暫行辦法》的通知，以進一步“規范蘇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專項資金管理，提高使用效益，發揮資金的導向作用”[注]詳見江蘇省財政廳、江蘇省科技廳印發的《蘇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專項資金管理暫行辦法》的通知(蘇財規〔2016〕24號)。；省財政廳、省科技廳聯合印發了《蘇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高新區獎勵補助資金管理實施細則》的通知，對獎補資金使用范圍、獎補資金申報與核定、獎補資金使用管理等問題進行規定[注]詳見江蘇省財政廳、江蘇省科技廳印發的《蘇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高新區獎勵補助資金管理實施細則》的通知(蘇財教〔2016〕91號)。。此外，還有其他的規范性文件，包括省財政廳、省科技廳的《蘇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重大科技創新載體建設資金管理實施細則》，省政府辦公廳的《關于支持江蘇省產業技術研究院改革發展若干政策措施》，省委辦公廳、省政府辦公廳的《關于發展眾創空間推進大眾創新創業實施方案》，省科技廳的《“創業中國”蘇南創新創業示范工程實施方案(2015-2020年)》，省財政廳、科技廳的《江蘇省科技成果轉化風險補償專項資金管理辦法》等，從宏觀和微觀，從人才、資金、科技體制和創業等方面進行規定，為蘇南現代化建設提供了一定的依據。

與此同時，蘇南五市也分別制定了不少具體的落實措施，如南京市制定了《關于建設具有全球影響力創新名城的若干政策措施》《關于轉發市科委南京市知識產權強市建設行動計劃(2017-2019年)的通知》《南京市促進科技成果轉移轉化行動方案》《南京市爭當江蘇省產業科技創新中心排頭兵和建設國家創新型城市若干政策措施》《關于發展眾創空間推進大眾創業創新的實施方案》《關于大力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當好蘇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排頭兵的意見》《南京市科技銀行創新發展實施辦法》《南京市科技保險創新發展實施辦法》等；無錫市制定了《關于深入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建設蘇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三年行動計劃(2015-2017年》等；常州市制定了《深化“三位一體”發展戰略落實“中國制造2025”常州行動綱要》《關于進一步加強技術改造引領制造業中高端發展的實施意見》《常州市關于發展眾創空間推進大眾創新創業的實施方案(2015-2020年)》《關于建設常州蘇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的實施意見》《關于加快常州市現代服務業集聚區發展的意見》《常州市國家知識產權示范城市建設工作方案》等；蘇州市制定了《昆山市深入實施創新驅動戰略推進蘇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的實施意見》《關于全力打造蘇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核心區的意見》；鎮江市制定了《關于加快建設鎮江蘇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的實施意見》《關于加快建設知識產權強市實施方案》《關于支持鎮江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加快發展的意見》《關于發展眾創空間推進大眾創新創業實施方案》《關于進一步優化鎮江市“331計劃”人才專項資金使用管理的意見(試行)》等。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作為地方性法規的《蘇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條例》已經由江蘇省第十二屆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三十三次會議于2017年12月2日通過，并自2018年2月1日起施行。該條例對于促進和保障蘇南現代化建設，推進創新政策先行先試，激發蘇南地區創新創業活力，加快提升蘇南自主創新能力，推動區域創新一體化具有重要意義。[注]朱軍等：《蘇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建設區域創新一體化的若干思考》，《江蘇科技信息》2016年第34期。

從上述省級政策以及規范性文件情況看，包括省委、省政府在內的高層地方主體都非常重視蘇南現代化的發展，在國家法律供給不足的情況下，試圖通過各項政策文件來為蘇南的發展提供依據，體現了先行先試的創新精神，也為蘇南現代化進程中法治的進一步建設打下堅實的基礎。特別是《蘇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條例》的通過，更是蘇南現代化進程中法治建設的一個里程碑的標志，也必將為蘇南現代化的法治提供強有力的支撐。

三、法治發展趨勢：蘇南現代化對區域法治的完善提出了更高要求

蘇南現代化建設，有了國家的尚方寶劍，開啟了起航的馬力；有了省委省政府的重要文件精神，有了省級地方性法規《蘇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條例》，為蘇南現代化提供了推力和助力；蘇南區域內的各城市也都非常重視制定相關規則。可以說，蘇南法治建設取得了一定成績，但還遠遠不夠，與蘇南現代化建設的現實要求還存在較大差距。換言之，蘇南現代化進程中，區域一體化成為趨勢，而蘇南區域一體化的現實也對蘇南的區域法治建設提出了更多、更高要求。

首先，蘇南現代化建設對蘇南法治規范的供給提出了更多要求。

法治是一個含義非常廣泛的概念，包括立法、執法、司法、守法等內容，但蘇南現代化建設的當下，最關鍵的是立法問題，必須解決蘇南現代化建設中的有法可依的問題。立法是實現法治的基礎，沒有豐富的立法規范，就難以創造良好的法治環境。

蘇南現代化建設的立法規范，既可以來自中央的立法，也可以來自地方的立法，但由于蘇南現代化是一個國家試點和創新的區域建設，難以找到國家層面上明確的法律依據；作為在全國適用的中央立法，不可能為某一個區域進行專門的立法，能給予一定的政策支持就已經不易了；而且，中央的立法往往是在成熟后才進行，試點中的蘇南區域，很難獲得中央立法規范的直接支持。因此，從目前來看，蘇南現代化的法治規范的供給，更多地來自地方的立法，必須在地方上加強立法工作，加強省級地方立法和五市地方立法相互間的立法協作、協調，為蘇南現代化建設提供法治支撐；通過制定更多的立法規范，為蘇南現代化建設中尚未有法律規范的領域提供統一的行為規則。

目前，無論是江蘇省級還是蘇南的各城市，政策、規范性文件多，而真正的立法卻嚴重不足。政策、規范性文件雖有制定快、適用靈活等優勢，但也存在著穩定性、連續性、規范性等不足的缺陷，而“法治是一種國家治理和社會治理方式，具有穩定性、可預見、公正等特征”[注]胡田野：《論法治的含義及其實現路徑》，《北京警察學院學報》2015年第1期。，從長遠來看，加強蘇南地區法治建設，進一步增加蘇南法治規范供給數量、供給渠道已經刻不容緩。

其次，蘇南現代化建設對蘇南區域內五城市法治的協調提出了更高要求。

蘇南現代化建設不僅需要區域法治規范的供給，更需要五個城市地方法治間的協調與協作；沒有地方法治的協調，法治沖突就會在所難免，也使得法治的作用相互抵消。目前，蘇南五市都是具有立法權的城市，都可以制定自己的地方性法規和地方政府規章，在促進本市經濟、社會發展的同時，也可以為蘇南現代化建設提供立法規范，但需要進一步加強法治協調和協作，才能發揮其積極作用。之所以強調各市之間的地方法治必須協調，是因為它們之間存在著不協調的現實因素，存在不協調的可能性和現實性。第一，各市都有各自的利益為不協調埋下了根源。蘇南五市都是相對獨立的地方實體，都有各自的發展目標，特別是，都有地方利益在其中。經濟是基礎，立法屬于上層建筑的范疇，必須服務于經濟利益的要求。特別是當下的政績考核制度，使得各地不得不關注地方利益，都會在立法時關注地方利益能否實現以及實現的程度，由此，各地方立法相互間出現不協調現象也就在所難免。第二，各市有獨立的地方立法權為立法的不協調提供了現實的可能性。蘇南五市都擁有了地方立法權，其中，南京、無錫和蘇州三市是以往較大的市，早就擁有了地方立法權，而且，也在較大范圍內制定了不少地方立法；而常州和鎮江是《立法法》修改后新賦權的地方立法主體。但無論如何，五市都擁有各自的地方立法權，可以在“城鄉建設與管理、環境保護、歷史文化保護等方面的事項”制定地方性法規和地方政府規章。而且在地方立法過程中，《立法法》更強調了地方特色，提出“對上位法已經明確規定的內容，一般不作重復性規定”。這種地方特色的強調，如果處理得不好，極易為地方立法保護主義提供機會，為蘇南地方立法間的不協調提供可能性。實際上，在現實中確實存在著五市之間立法不協調的現象，這都成為蘇南現代化建設的障礙，必須加以克服。而通過各城市立法的協調和協作，對各市已有的立法或將來要制定的立法進行協調，為蘇南區域提供協調一致的法治環境。

再次，蘇南現代化建設對蘇南區域法治指標體系建立與完善提出更高要求。

法治不是抽象的，而是可以具體操作的。“在推進‘法治社會’建設的過程中，要判斷一個地方‘法治社會’建設的成效，就需要有相應的指標體系作為參考依據”[注]李建興、尹華廣：《“法治社會”建設指標體系的構想——以浙江省為例》，《中共南寧市委黨校學報》2008年第1期。。法治指標體系是將法律法規中的條款規定進一步量化為可操作性指標，以便用來考核評估一個地方的法治水平。江蘇省已經有了較為完善的法治政府指標體系和全國首個法治社會指標體系。而作為蘇南現代化建設，也必須進一步建立和完善區域法治政府指標體系和法治社會建設指標體系。通過蘇南區域法治政府指標體系的完善和實施，可以進一步將政府行為的每一個環節納入到指標考核，促使政府依法行政；通過蘇南區域法治社會指標體系的建立和完善，可以有效監測法治社會發展實際進程，客觀測評各地區法治社會建設成效，并與區域法治政府建設指標體系互為依托、互為補充，共同促進蘇南現代化建設的法治水平。

總之，通過法治規范的供給、五市地方法治的協調和協作，以及區域法治指標體系的建立與完善，可以使蘇南成為法治一體化的區域，為區域一體化的發展和深入提供法治的動力和支撐。

四、蘇南法治發展路徑：加強蘇南現代化進程中法治建設的幾點建議

要實現法治對蘇南現代化建設的促進作用，必須從加大法治規范的供給、加強各市地方法治間的協調和協作、建立對區域立法的定期評估制度以及建立和完善區域法治指標體系等方面同時進行。

首先，進一步制定促進蘇南區域一體化的省級地方立法

蘇南五市盡管都有自己的地方利益，也可以獨立行使自己的地方立法權，但都處于江蘇省領導之下的現實，可以為實現法治規范的供給提供良好條件，為通過省級立法對五市的行為進行規范提供良好條件。可由省級立法機關以地方性法規或地方政府規章的形式，對蘇南現代化建設的共同性問題制定統一的行為規范，以防止各市地方立法各自為政現象。目前，江蘇省《蘇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條例》已經施行，該條例對南京、蘇州、無錫、常州、鎮江國家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和蘇州工業園區等的創業創新、人才資源、科技金融、開放合作、規劃與建設、政府管理與服務等的建設問題提出了統一要求。[注]詳見《蘇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條例》，http://www.jsrd.gov.cn/zyfb/sjfg/201712/t20171208_481019.shtml.該省級條例的出臺，必將對蘇南一體化的形成和深化起著促進作用。當然，這還不夠，該條例主要是從宏觀上作了規定，還需要在此基礎上，對各個層面上的共同性事項制定省級地方性法規或地方政府規章，特別是在強化知識產權保護、強化環境制度創新、強化社會管理創新等方面，加強省級地方立法的完善，以促進蘇南五市之間的協調一致并避免各地立法間的相互矛盾、沖突等現象的發生，為蘇南現代化建設提供法治支撐。

江蘇省級立法機關在為蘇南現代化提供法律規范時，不僅要根據國家法律中的法治精神，而且要根據國家所給的政策和各類指導性文件進行立法，如黨和國家關于法治建設的總體部署和專門任務、黨的十八大以來的重要會議精神、黨的十九大會議精神，以及《國務院關于進一步推進長江三角洲地區改革開放和經濟社會發展的指導意見》《長江三角洲地區區域規劃》《蘇南現代化建設示范區規劃》《蘇南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發展規劃綱要(2015-2020 年)》等；還可以依照江蘇省委的一些指導性文件，如《中共江蘇省委江蘇省人民政府關于貫徹落實〈蘇南現代化建設示范區規劃〉的實施意見》，以體現出蘇南區域法治的領先、率先和示范的功能效果。

在加強蘇南現代化法治建設過程中，要注意處理好蘇南區域整體性和各市局部特色性的關系，在大的方向和目標方面，強調區域的整體協調，各市應當服從于區域整體安排，但在具體操作方面，要給予各城市以更多的主動性和自覺性，允許各市根據本市的情況，以形成生動的地方法治特質。

其次，加強蘇南五市地方立法間的協作

蘇南五市都是有地方立法權的城市，加強立法協調與協作尤為重要。

一是根據不同立法采取不同的協調方式。蘇南區域內的地方立法實際上可以分為兩種類型，一是在內容上需要相互間完全一致的地方立法，或至少相互間不能沖突，這些主要是執行性立法，是執行上位法的情形；二是互補性地方立法，即相互間內容不同，但必須按照蘇南現代化建設的分工要求，各自立法，這樣的立法往往是由于實施了區域差異化的發展戰略，強調各城市間的專業分工所致，是一種合理的差異。因此，針對不同的地方立法情形，其協調方式也應有所不同。對需要一致性的立法協調，主要是一些執行性的地方立法，例如，行政處罰、行政許可等，為確保區域法治的統一，各市要確保在執法的種類、幅度、方式等方面保持一致，避免因沖突產生而影響區域法治的和諧與統一；對需要互補性的立法協調，五市要提前共同協商立法規劃，對如何進行互補性立法進行分工，對各自立法中應當具有的內容框架要進行協商，然后各自按照立法的程序，完成立法文本的起草、審議、通過、批準等程序。

二是加強立法批準程序和備案審查工作。由于蘇南五市都屬于江蘇省的行政管轄范圍內，而對設區的市地方性法規，要經過省級權力機關的批準程序，在生效后還有一個備案審查的程序。為了確保五市的地方立法間的相互協調，以及對蘇南現代化建設提供和諧的法治環境，需要進一步加強和完善批準程序和備案審查程序，不僅要審查其與上位法是否合法的問題，還要加強審查其與其他市地方立法以及與蘇南現代化建設是否協調的問題。為了實現這種審查的效果，可以采取交叉審查的方式，即某市的地方立法文本在提交批準和備案時，由省級人大常委會先交給其他市的立法機關進行審查，提出意見，重點對與區域發展的協調情況進行審查；省人大再將相關意見反饋給制定機關，制定機關做出處理，以確保各地的立法與蘇南區域發展目標的一致與和諧。

三是建立立法沖突的協調機制。有必要在蘇南區域內建立一個常設的立法沖突協調解決機構，機構的人員由五市相關部門負責人、省人大常委會法工委負責人，以及若干專家學者組成，協調機構的辦公室設在省人大常委會法工委的法規處。在地方立法的實施中，發現某地方立法存在著與其他地方立法的不協調現象，或對蘇南現代化建設有可能產生不利影響時，可以向對方提出，協商解決；協商解決不成，可以提交給立法沖突協調機構進行解決。

再次，建立蘇南區域法治的定期評估制度

蘇南現代化建設是一個不斷創新和發展的過程，省級立法以及各市立法間的協調和協作，能否適合蘇南區域的特點，特別是實施一段時間后是否存在著需要進一步修改之處，都需要通過法治評估的方式來進行評判。“法治的固有含義包含了良法和善治兩方面內容。只有良法才能促善治、保善治”[注]王利明：《“良法”“善治”并舉 四中全會將繪就“法治中國”路線圖》，《人民論壇》2014年第27期。。“頒行時的‘良法’隨著社會生活的發展變化會逐漸落后于時代，而有補充、修改、廢止等的必要性，不然過去的‘良法’也可能蛻變為‘惡法’”[注]陳偉斌：《地方立法評估成果應用法治化問題與對策》，《政治與法律》2016年第3期。。為此，對蘇南現代化建設中的法治情況，必須定期開展評估。法治評估，重在評估法治實踐，評估法律法規對經濟、社會和環境的實際影響。[注]席濤：《立法評估:評估什么和如何評估(上)——以中國立法評估為例》，《政法論壇》2012年第5期。要建立法治評估制度，定期對包括制定的地方立法是否能促進蘇南現代化的發展，可操作性如何，存在哪些需要改進的問題；各城市的立法協調情況如何，地方立法協調和協作存在的問題，應當如何進行克服等問題進行評估。通過定期評估，實現蘇南現代化進程中的法治不斷前行。“法律只有應時修改、補充、廢止才可永葆生命力”[注]鄧正來著：《國家與社會：中國市民社會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309 頁。。可以采取中立的、專業的第三方評估方式來實現評估科學化，委托科研機構、高等院校、法治研究機構和專業的評估機構，以及一些具備條件的社會機構等，對區域內的法治狀況進行客觀評估，并把評估結果作為對現有立法進行廢改立的基本依據。

最后，建立與完善蘇南區域法治指標體系

在建立蘇南現代化法治指標體系中，除了要遵循合法性、合理性原則外，還要特別遵循以下原則：一是科學性原則，即指標設計在名稱、含義、內容和計算范圍、計量單位、計算方法等方面必須科學明確，沒有歧義，以減少指標數據收集和統計工作中的誤差；二是導向性原則，即引導政府與人民需求和社會發展在宏觀上保持一致，引導政府行為朝行政目標的方向進行，達到以評促建、以評助改的效果；[注]顏美薇、陳松林：《構建運用現代化示范區法治指標體系的思考》，《江南論壇》2013年第12期。三是發展性原則，即指標體系要有適度的前瞻性，而且要隨著蘇南現代化建設不同階段的實踐而不斷更新和完善，不可將其機械化和絕對化，使得法治真正成為蘇南現代化建設的核心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