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鳴
(廣西師范學院,廣西 南寧 530000)
互聯網的快速發展催生了新的媒介生態,從傳播鏈中的信息生產、傳播渠道、傳播內容到受眾接收,每個環節都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從這個角度看,媒體也是能夠“繁衍生息”的生命體。曾經的報紙、電視、廣播等傳統媒體被視為最全能、最強大的媒介形態,它們的影響力和輿論引導力也是其他媒介不能比肩的,但時過境遷,這些傳統媒體被更強大的新媒體壓得喘不過氣,傳統媒體行業中的從業者的生存狀況因此堪憂。面對一波又一波的離職、跳槽、轉業等現象,研究者開始思考如何將傳統媒體從業者從殘酷的媒介生態轉型中解脫出來。
崔保國教授曾經提到,把媒介放在社會大環境觀察的時候,媒介更像是一條魚。其中有幾層意義:首先,應該把媒介看成是有生命的東西,“它能以極高的效率儲存信息和傳遞信息;具有自我調節功能和自我復制能力;以不可逆的方式進行著個體發育和物種的演化等等”;其次,媒介始終處于運動狀態,媒介傳播處于統一整體并會發生變化的有機系統中,系統中的每個要素之間相互聯系,并且每個要素和系統整體也是相互作用的。因此,崔保國教授提出研究者在做相關研究時應該抱持生態的觀念,將媒介放在生態系統中進行考察和研究,企求保護媒介生態以及系統中的每個組成要素。
媒體行業的競爭在媒介生態的轉型中變得日益激烈,傳媒環境越來越復雜化、平民化,給傳統媒體新聞從業者帶來了極大的影響。一方面,傳統媒體的信息生產方式已經難以滿足飛速發展的社會給信息傳播提出的高要求,新媒體的出現和發展向傳統媒體提出嚴峻挑戰,傳統媒體的新聞工作者需要不斷增加自身的工作強度,花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奔波于新聞工作中,由此導致身患疾病、抑郁失眠等,身體長期處于亞健康狀態;另一方面,新媒介生態下,受眾對信息的需求越來越多樣化,而傳統體制機制對傳統新聞業的束縛根深蒂固,行業自由度很低,傳統媒體從業者一邊要想盡辦法求新,一邊要嚴格遵守媒體的框架要求。另外,從業者的收入水平與工作投入度難以協調,加上市場化、數字化的新媒體態勢,傳統新聞從業者承受著極其殘酷的經濟壓力,甚至不得不選擇轉業或創業,或者裹挾資源投奔新媒體的懷抱。曾經鑄造媒介時代的傳統媒體從業者,如今在夾縫中求生存。
媒體的商業化改革帶來的結果之一是新聞從業者的績效考核制度的改革。進入市場化時期,從業者的收入由原來的依靠國家財政支出的高薪資、高福利,變成了多勞多得、少勞少得的“計件收入”,薪資成分變成了微薄的基本工資加階梯性績效薪酬。這種考核制度變革一定程度上激勵了從業者的工作積極性,但也給從業者個人和整體媒介生態帶來了消極影響。對于從業者個人而言,這種薪資制度無疑加重了他們的工作負荷和現實的經濟壓力,和過去相比,他們的精力支出和薪資收入嚴重失衡,“新聞民工”的說法也逐漸成為現實;不少從業者為了追求新聞數量而忽略信息質量,甚至忽視新聞工作的專業性和客觀性,這也會嚴重破壞整個媒介生態。
隨著媒介生態的數字化轉型,新聞的及時性、廣泛性和互動性等特征憑借網絡傳播的強大優勢被發揮到了極致,尤其是移動網絡的飛速發展使人們能夠隨時隨地閱讀即時發生的新聞。在信息傳播的速度和數量上,傳統媒體根本無法與新媒體比肩。更重要的是,在網絡社交平臺不斷發展的今天,每個人都可以是信息的生產者和傳播者,傳統媒體從業者的權威地位受到了嚴峻挑戰。廣告的分流直接影響了從業者的收入,新媒體的擴張也吸納了很多傳統媒體的精英和人才,從業者一方面承受著經濟收入低的壓力,一方面受到技術要求的鞭策和“被離職”的風險。傳統媒體巴別塔在新媒介生態下即將坍塌,從業者仿佛也快要失去信心了。
傳統媒體獨領媒介時代數十年,如今面對來勢洶洶的新媒體,尋求改革之路卻顯得力不從心。激烈的行業競爭使媒介環境動蕩不安,傳統媒體只有想辦法革新并且與眾不同,才有可能奪回更多的話語權和失去的受眾,這些負擔直接施加在從業者身上,給他們強加了考核量化指標:既追求可選擇的新聞數量,又追求有新穎度的新聞質量,從業者的工作時間被高度切割。面對媒介生態轉型之勢,沒有經驗的傳統媒體仍然沒有找到一條合適的革新之路,很多傳統媒體所謂的與新媒體融合只是把報紙上的新聞搬到了自己的門戶網站上,沒有真正從受眾對信息的新需求出發,自然無法令受眾滿意。這些矛盾成為壓迫從業者的重要因素。
面對失去的“半邊天”,傳統媒體為擺脫生存危機,不得不加入市場化變革,為追求利益回報而迎合讀者的需求和喜好,但是他們另一方面卻受到傳統體制的束縛,既表現在從業者無法突破的慣性思維,也表現在媒體框架和政治導向對從業者的警戒,因此很難像新媒體行業一樣相對自由地發展。這種現實矛盾對媒體和從業者的考驗無疑是巨大的。在趨利化的市場培養機制下,傳統媒體從業者被要求掌握更多的全媒體職業技能,這意味著現實的薪資回報與實際付出的工作精力失衡,且與大多數新媒體員工相比,傳統媒體從業者失去了知識、經驗等優勢,反而變成了新媒體思維的初學者。由傳統體制與趨利機制共同傾軋所產生的生存壓力使得一部分人不得不考慮到傳統體制外尋求新的發展。
傳統媒體新聞從業者的生存壓力是客觀和主觀、內部和外部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應該對之綜合分析。總體看來,媒介生態的轉型以及媒體行業的激烈競爭是導致從業者生存壓力發生巨大變化的直接原因,因此我們思考解決方法時應該首先從整體出發,只有改善了媒介生態環境才能改善從業者的生存條件,然后再發揮從業者個人的因素,努力提高自身的職業素質和排解壓力的能力,這樣才能讓自己更好地適應環境的變化。
傳統媒體的市場化和數字化轉型是媒介發展的必然結果,歸根結底都是為了促進信息社會的發展并滿足人們更高的社會需求。在傳統媒體的改革、轉型過程中,人即從業者是最重要的因素,轉型應該充分考慮人的因素。對于傳統媒體而言,只有當所有舉措和制度適應時代需要的時候,改革才是有用的,否則只會犧牲從業者,從而導致整個媒體行業的垮敗。
第一,人事制度改革。媒體市場化轉型過程中,大多數傳統媒體都建立起了現代企業制度。雖然在傳統的體制機制下,“吃大鍋飯”、干好干壞一個樣的工資制度不利于調動從業者的積極性,但由媒介市場化而產生的過度追求生產效益的人事制度和考核制度同樣存在一定的問題。首先,傳統媒體的轉型必須基于原有的資源、團隊和核心力量才能成功,媒體應該充分考慮從業者的生存和出路問題。媒體市場化下的績效考核制度對從業者造成的工作強度和經濟壓力過大,難以滿足其生存需求,容易導致從業者跳槽。不管從業者是主動跳槽還是因媒體裁員而“被跳槽”,都會造成媒體人力資源的損失,這樣的媒體轉型是不成功的。其次,為了媒體生存和競爭而片面追求市場利益的策略違背了媒體應有的新聞理念,媒體成為無異于商業企業的信息生產工廠,無法滿足那些背負新聞夢想的從業者自我實現的需求,也不能充分發揮媒體作為黨和人民喉舌的社會傳播價值。
第二,理念改革。固定、僵化的轉型理念導致傳統媒體進行盲目摸索,沒有方向的自我拯救只會消耗媒體團隊的精力。在數字化新媒體崛起初期,傳統媒體都下意識地把“轉型”理解為“數字化轉型”,從多年來報業轉型的經驗來看,轉型路徑不只有數字化轉型,傳統媒體需要扭轉狹隘的轉型思路。從產業的角度看,任何在法律允許范圍內的轉型方式都是可以嘗試的,傳統媒體的轉型應該是多元和發散的,多發掘媒體的獨立思維,哪個方向最有潛力,就往哪個方向探索。只有媒體把握好合理的轉型節奏,才能保障從業者的利益。
事物的發展取決于內因。個人無法改變媒介生態環境,但可以通過改變自己的心態和本領以隨時適應新的業態環境,排解由環境變化帶來的現實壓力。面對媒介生態轉型,從業者應該始終堅持積極、正確的職業信念,既不在混亂的環境中隨波逐流,也不能有高高在上的姿態,在逆境中堅守自己,往往能實現更大的自我價值和社會價值。同時要與時俱進,努力掌握更多新的職業技能并將其應用到價值創造的過程中,才能在弱肉強食的新媒介生態中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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