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境 肖福平
(西華大學外國語學院 四川 成都 610000)
約翰·洛克是歐洲哲學史上著名的哲學家,他在《人類理解論》中系統地、深入地論述了他的經驗主義認識論思想。作為經驗主義的代表,洛克提出了著名的“白板說”,強調人類的知識來源于經驗。洛克認為人出生時心靈像白紙或白板一樣,人的一切觀念和知識都是外界事物在白紙或白板上留下的痕跡,最終都源于經驗。洛克認為人類所有的思想和觀念都來自或反映了人類的感官經驗。正是這一唯物主義認識論構成了洛克語言觀的經驗論基礎。
《人類理解論》的第三卷用于探討文字和語言。語言是符號,是用來溝通思想的符號。并且這一符號只有在與觀念相聯結的時候才能真正傳達意義。語言的本質體現于語言與觀念,語言與客觀事物的關系。洛克把思想理解為客觀現實在人腦中留下的印記,這些印記是人們的所思,所想,也就應該是人們心理經驗的內容或者說是人類一切的心理活動。這種“思想”一定要借助于語言來傳遞和交流。于是,在洛克的語言觀里,思想和語言相對應,人類用語言來傳遞思想,詞語作為語言的組成部分和觀念相對應。“人人既然都意識到,自己是在思想的,而且他在思想時,他的心是應用在心中的那些觀念上的”(洛克,1983,68)。觀念是事物在內心中的反映。在洛克原文中,“觀念是以大寫的形式出現,可以看出洛克對于觀念有著自己獨特的含義。大寫的字母 “I”強調了我的作用,強調了觀念(Idea)的“自我意識”或者是解讀為我的觀念。也就是說觀念是獨屬于我的,它是我對客觀事物的感知、印象,它只能被我所感知,具有不能被其他人所知曉的隱藏性。“思想都是在胸中隱藏不露的,別人并不能看到它們,它們自身也不會顯現出來”(洛克,1983,413)即作為“觀念”的東西,總是隱藏在觀念主體自身之內,對于他人而言,它的存在是未知的。
詞語的意義在于指稱“觀念”。人們在創造詞語這一符號的同時也創造了符號與 “觀念”的對應關系。但這種對應關系是任意的,不同的。這種差異性可能源于說話者個體的客觀經歷不同而產生的不同的心理經驗。因此人們在使用詞語時,大腦里必須有一個清晰的觀念,否則,這個詞語就失去了意義。而且觀念要和具體對象相聯系。比如我們在某一語言環境中使用“桌子”這個詞語時,心里必定有一個自己關于“桌子”觀念,這個觀念可能是關于這個桌子的形狀,顏色,大小,材質等的概念。不同的人對同一個詞語可能會有不同的觀念。我對于“桌子”的觀念可能是一個正方形的棕色的木制擺件,他人心中對“桌子”的觀念可能是銀色的鋼制的圓形物體。因此,觀念是獨屬于自己的,語言的詞語首先同語言使用者頭腦中的觀念意象相系,并間接地與這種觀念所指向地外在對象相聯系。
語言的目的在于溝通思想,也就是說語言的功能在于交流。語詞的兩重作用在于“首先是記錄我們的思想,其次是使我們的思想傳達給他人”當今流行的“語言是工具”的常識論也是源自于洛克對于語言功能的理解。正是憑借語言的交流功能,人們的所思所想才得以走出獨立的個體并向他人傳達出去。正因如此人與人之間才能夠相互交流,達成理解,共識。語言是組織社會的工具是連接社會的紐帶,是人類得以生存和發展的關鍵。社會的發展和進步絕不可能越過語言自身的邊界而發展。如果某一事物尚且不能用語言去描述,人們人類就不能認識它理解它呢。只有當語言觸及了未知事物,人類才能夠去認識它并將它表述給他人以期望能攜手合作。因此,只有在語言存在的世界里,只有在語言的交流功能得以發揮的現實世界里,人類生活的社會不斷的進步和發展,而“交流”的可能和現實決定于語言存在。
洛克認為觀念是獨屬于使用者自身的,也就是說不同的人頭腦中的觀念就會不一樣,那么即使同一個詞語在它們看來也具有不同的意思,這樣他們的思想就不能達成一致,交流也就變得不可能了。這可謂是文字天然的缺陷。其缺陷的本質在于意義的含糊不清,既是文字沒有與某一特定觀念相對應,沒有表達一個固定的意義。例如,抽象文字所表達的觀念在自然世界缺乏對應物,缺乏一個可參照的標準。如“愛”這個詞語表達的是一種抽象的心理狀態或是感情,客觀世界并沒有能直接代表“愛”的化身或者說“愛”的對等物。于是我們缺乏一個“愛”的標準和參照。不同的人對“愛”的觀念不一樣,這就造成了“愛”有不同的意義,所代表的內涵相異。文字要想表達確切的意義,就必須有一個能夠統一人們觀念的標準的存在。如果某一個詞語能恒久地表達某一個特定地與之相對應的觀念的話,即詞語W在環境C1中所對應的觀念I和詞語W在環境C2中對應的I是一致的,那么文字的自然缺陷就得以避免,由觀念決定的文字的意義也才能確定下來。然而這種統一的標準是難以尋覓的。
洛克在《人類理解論》中提出了語言缺陷的補救機制。這些補救措施使得交流又是必然的。第一,我們應該避免使用無觀念的文字。前文已經提到了文字是通過對應觀念來傳達意義的。而在實際運用中,人們又常常會亂用一些名詞。應用這些文字的人們,即使在自己心中并沒有與之相應的觀念,但是出于習慣,他們還是會選擇一些文字來讀寫。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所說的只是一些聲音罷了。第二,在情狀方面,各種文字要有清晰的觀念。一些抽象的感情名詞不像客觀的實體名詞,它們在客觀世界中沒有對應物。因此人們很難形成一個統一的觀念。如“正義”,不同的人對“正義”有不同的觀念。顯然,抽象的情狀名詞表達的都是復雜的觀念,而復雜觀念又是由簡單觀念合成的。要想對這一類情狀名詞形成統一的觀念,人們必須在心中對那個名詞的各個部分有一個確定的觀念,使自己在任何時候都可以從事分析。第三,表達實體的的文字需與實在的外物相契合向他人闡釋實體或者簡單觀念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實體呈現于他人感官之前,給他心中產生那個觀念,使其了解那個文字所表示的觀念。。第四,詞語要有常度。雖然不同的人對同樣的詞語會形成不同的觀念,從而產生不同的意義。但是人類為了達成交流理解他人的思想,往往使用詞語約定俗成的用法,即,被大家所公認的用法,使詞語傳達的觀念為他人所了解獲取。
知性作為人類對于世界認識的一般性能力范疇指的是人類獲取知識的能力。語言知性是知性在語言層面的運用,即人類掌握使用語言的能力。洛克使用“知性”來區分人類世界和自然界。擁有知性的是人類世界,缺乏知性的是自然界。人類因為擁有知性而具備了認識世界進而改變世界的能力。借助“知性”我們可以認識世界,借助“語言”我們可以描述世界。語言知性或語言能力總是伴隨著自然物和語言現象認識行為而發生的。不然我們所探究的知性就只是一種想象的存在。當我們能夠認識自然界或語言現象時,我們已經證實了知性或者語言知性的存在了,因為正是這種能力使得人類認識事物了解事物。
語言知性作為一種能力,是適用于所有人類的。一個大文豪和一個目不識丁的人的差異不在語言知性上。他們都擁有語言知性,并且毫無差別。這兩人之間存在的不同語言知識在于他們后天對語言知性運用程度的差異。運用地越多則實際地語言能力越強。這一觀點也符合洛克的“白板說”。在出生地時候,文豪與文盲都是一張白紙,他們的語言能力都幾乎為零。但是他們擁有“語言知性”這一“工具”,借助這一“工具”,他們可以在“白板”上“作畫”,文豪工具使用得多,那么它白紙上的“作品”自然多,文盲工具使用得少,那么他在白紙上的“作品”自然也少。這些“作品”就是文盲在實際生活中存在差異的語言能力。這一差異也解釋了為何不同的人對同一文字會產生不同的觀念以及存在于世界中紛繁復雜的看法和意見。因此我們可以看出語言知性和語言能力的差別。語言知性是一種人類普遍擁有的概括的能力,而語言能力是語言知性在具體某個人身上的運用的實現。
洛克的語言觀的立論基礎是他的經驗論。他認為語言的意義和功能在于交流。交流是通過言說者雙方交換心中思想完成的。詞語本身是沒有意義的符號,它只有在聯系觀念的時候才能傳達意義。而詞語與觀念之間的聯系是任意的。這就導致了語言的缺陷,紛繁復雜的聯系和觀念是人與人之間的交流變成“不可能”。“知性”是人類獲取知識的抽象的能力,語言知性是知性在語言方面的體現。人類得以習得語言是因為人類擁有語言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