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

□ 海南省屯昌縣新興鎮新興中學 錢翰濤

“爺爺奶奶，我爸爸媽媽什么時候回家？”小姑娘仰著頭大眼睛撲閃撲閃著問。

“乖孫女，等田里的稻子成熟了，你爸媽就會回來！”奶奶撫摸著小姑娘的頭微笑著說，眼里隱約閃著淚花。爺爺連忙轉過身子擦了擦眼睛。于是，小姑娘每天都坐在門前，望著遠處田里的稻谷，盼著它快點成熟。

稻子成熟了，小姑娘又望著門前的那條蜿蜒的山路，著急地說：“我爸爸媽媽怎么還不回來？”

奶奶彎下身子摟住小姑娘，親著她的臉和藹地說：“乖孫女，你爸媽工作忙，回不來，等到春節時他們就回來了！”于是，小姑娘又每天都蹲在門前眼巴巴地癡望著那條蜿蜒的小徑。

春節到了，小姑娘的爸爸終于回來了。小姑娘歡天喜地地奔過去抱住爸爸的大腿，爸爸爸爸叫個不停。爸爸抱起小姑娘又親又吻，小姑娘咯咯咯咯地笑著。

“媽媽怎么不回來？”小姑娘疑惑地問。爸爸遲疑了一下，說：“媽媽不放假，回不來。”“那媽什么時候回來？”小姑娘盯著爸爸急切地問。“等放了假，你媽就回來。”爸爸回答時心不在焉的神態。“媽媽什么時候放假？”小姑娘追問爸爸。爸爸支支吾吾，一時回答不出來，神態不自若。奶奶連忙打圓場：“傻孫女，你媽到時自然會回來。“對對對……”爸爸連忙說，聲音有點發顫。

小姑娘有些失望，噘著嘴念叨著媽媽。爸爸瞧著小姑娘，也有些黯然神傷。

奶奶背過臉去，偷偷地擦去淚水。爺爺低頭無語，默默地忙著手里的活兒。小姑娘幸福地偎依在爸爸的肩上，眼睛一眨一眨的。那夜，小姑娘在爸爸溫暖的被窩里睡得很甜很甜。

客廳里，在不太明亮的燈光下，爺爺坐在一旁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偶爾咳嗽一兩聲。奶奶坐在一邊唉聲嘆氣，兒子坐在另一邊漫不經心地看著電視。

客廳里彌漫著濃濃的煙霧，散發著濃烈的煙味。“好了好了，你就別抽了，還要人活不活？”坐在一旁的奶奶不滿地嚷道。爺爺嘆了口氣說：“都怪你，我以前說孩子還小，不能結婚。你倒好，說什么結早婚發早福，看看，福沒到媳婦倒跟人家跑了，孫兒沒媽了。”“你怎么怪我了？不怪你自己，不怪孩子？”奶奶白了爺爺一眼，不滿地說。“不怪你怪誰？孩子15歲那年，還不到國家法定的結婚歲數就結婚，說什么生米已煮成熟飯，早結婚早抱孫兒，現在讓你抱個夠了吧！”爺爺抱怨道。“抱孫兒有什么錯？錯就錯在你不會教孩子。孩子初中還沒畢業就談戀愛了，老師反映給你，你說小孩子哪懂什么，玩泥沙罷了。你沒有好好教育孩子，結果怎樣，女孩肚子都大了，不結婚行嗎？”奶奶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

“好了好了，別說了，都是陳年老事了還說。我錯了還不行嗎？我哪知道她到大城市打工，見多識廣，思想變化，瞧不起我這窮酸相就跟別人跑了，失蹤了。”“你也真是的，上學時不好好讀書爭前途，肚子里的腸子繞彎彎，偏偏是個情種，談什么戀愛，看看現在孫女都沒媽了！唉，我可憐的孫女哪！”“媽，你就別說了……”兒子難受地說，接著關掉了電視機。“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父親瞪大眼睛氣憤憤道。“好了好了，都別說了！”兒子大聲嚷道，接著懊喪地低下了頭。

大廳里繚繞著煙氣，沉悶壓抑充斥其間，屋外傳來貓頭鷹的叫聲凄切悲戚。

春節過完了，小姑娘的爸爸又要到城里打工了。在小姑娘的哭啼聲中，爸爸紅著眼一步三回頭，身影終于消失在遠處的大山里……小姑娘淚水淋漓，哭著喊：“我要爸爸——我要媽媽——”

一天天過去，小姑娘變了，話越來越少，神態抑郁，目光盡是陰霾。她常一個人站在家門口眺望著遠處的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