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老齡化背景下海島老年漁民的養老困境、原因及對策

祁樂 張雯

摘 要：本研究采用深度訪談的方法，訪談了浙江省舟山市嵊泗縣兩個海島上的37位老年漁民，了解到海島老年漁民目前的養老困境，其中“獲得感”不足是比較值得注意的現象。接著分析了老年漁民缺乏獲得感的原因。研究為今后政策改進與社會工作服務介入提供了基礎。

關鍵詞：人口老齡化;老年漁民;養老困境

一、海島老年漁民生活現狀

（一）舟山市嵊泗縣基本情況概述

舟山市嵊泗縣是全國十大漁業縣之一，地處著名的舟山漁場中心，水產品資源豐富，被稱為“東海魚倉”和“海上牧場”。全縣有大小島嶼404個，其中百人以上常住人島嶼13個。陸域面積86平方公里，海域面積8738平方公里，是一個典型的海洋大縣，陸域小縣。全縣轄3鎮4鄉，2017年末戶籍人口76246人。2017年城鎮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46928元，漁農村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9749元。據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全縣65周歲及以上的老年年齡組人口為8877人，占常住人口的11.67%，比200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上升2.99個百分點。老年人口占少年兒童人口的115.33%，比200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上升63.25個百分點。

（二）海島老年漁民的養老困境

在《老年人權益保障法》第一章第三條中規定：“國家和社會應當采取措施，健全對老年人的社會保障制度，逐步改善保障老年人生活、健康以及參與社會發展的條件，實現老有所養、老有所醫、老有所依、老有所學、老有所樂。”我們這里也從這五個方面來談談舟山市嵊泗縣海島老年漁民養老困境。

1.經濟條件有限，老有所養困難。近年來，由于環境污染和過度捕撈等原因，舟山近海漁場的漁業資源處于超負荷狀態，沿岸漁業深陷困境，再加上政府出臺的一系列禁捕政策，都極大地影響到了海島老年漁民的生活水平。大部分老年漁民所能享受的基礎養老金（160元）加上漁齡補貼（最多400元）實際上非常微薄。而隨著當地旅游業的發展，每到旅游旺季，當地的物價就會飛漲，這對海島老年漁民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讓他們的生活變得更加困難。

2.醫療資源匱乏，老有所醫受限。小島上醫院醫療水平較差，引進不了醫術好的醫務工作者，這里的發展前途有限，好的醫務工作者也不愿前來。長時間在海上作業的漁民肩頸、腰椎、胃部、腿部都有些疾病，但有的因為自身經濟條件及醫療保險等原因也會出現看不起病的情況。

3.子女少有陪伴，老有所依不足。小島上只有小學，上中學都要出去上。所以走在街上看到的是老人多，年輕人和孩子少。看到的年輕人和孩子很多都是游客。這里的人們努力賺錢，辛辛苦苦把孩子送出去讀書，等孩子們學有所成，都會選擇留在大城市生活，父母拿出自己一生的積蓄幫助孩子在大城市買房買車，扎穩根基。但老年人不太適應外面的生活，城市里節奏非常快，還是喜歡待在這個熟悉的、自己過了一輩子的地方生活，問卷統計37位老年漁民的居住情況，發現“與兒女一起居住”和“與愛人兒女一起居住”的老人僅有11位，占29.73%。“與愛人一起居住”的為18位，占48.65%，“個人獨居”的為7位，占18.92%。后兩種情況總計為25位，占比67.57%，因此絕大多數老年漁民都沒有與子女孫輩住在一起。

4.忙于出海垂釣，老有所學缺乏。在我們的調研中發現，他們十七八歲開始上船捕魚，一捕就是一輩子，到老年時期為了能夠增加收入，在身體狀況允許的情況下還在垂釣和捕撈。年輕時缺乏機會，步入老年后當地也沒有開展多種形式的教育活動，使老年漁民更新知識、充實精神生活、陶冶情操，讓他們學習掌握一些新的知識和新技能，掌握“老有所為”的新本領。

5.日常生活單調，老有所樂單一。在調研訪談中，我們發現，當地的老年漁民每日的休閑娛樂大多是在老年活動室里打麻將、打牌，還有就是和鄰居們嘮嘮家常。當地很少有根據漁民生理、心理特點開展的老年文娛體育活動，來豐富老年漁民的物質文化生活，也沒有提供太多的娛樂場所。

上述“老有所養”和“老有所醫”的困境所顯示的主要是經濟收入和就醫方面的現實困難。而后面“老有所醫”、“老有所學”和“老有所樂”的三種困境顯示的是社會支持和精神心理方面的問題。這些問題都與“獲得感”相連。

“人民群眾獲得感，主要指人民群眾共享改革成果的幸福感，是在尊重人民主體性的基礎上實現群眾全面自由發展，提高能力，滿足精神與物質需求。人民群眾獲得感涉及物質、精神等內容，體現在安全健康、物質層面、網絡支持、社會公正等多個領域。人民群眾對需求物的評價與理解，決定著主觀獲得感，體現在以獲得感為支撐的心理體驗。”

盡管現在老年漁民的經濟收入有限，社會保障還不夠完善。但是也必須承認，近些年來，國家做出了很多的改革和努力，不斷地提升漁民的生活水平。比如舟山市從2015年起開始對老年漁民按照捕撈年限發放生活補貼，就可以理解為是國家對漁民群體的關心。可是海島老年漁民獲得感依舊不足。在我們的調研中40.54%的漁民對目前的晚年生活滿意度為一般，21.62%認為不太滿意，13.51%認為很不滿意。這又是為何呢？

二、海島老年漁民缺乏獲得感的原因

通過對37位海島老年漁民的深度訪談，我們探尋和總結了海島老年漁民群體缺乏獲得感的原因。

（一）青年期的付出與老年期的回報對比

漁民們早年出海捕撈是用有帆的搖搖船，沒有馬力，靠手搖著出海，非常辛苦，一次出去最多兩天。有風浪的時候回不來，風浪大的時候連飯也吃不到。以前不比現在漁船都是機械動力，船上有衛星導航系統、電臺，有天氣預報，如果發生危險還有專業的救援隊伍。那時候大家都是冒著生命危險出海捕撈的，家中的親人們也是時刻掛念著他們，擔心他們的安危。

而隨著近年來海洋漁業資源的急劇衰退，幾十年前隨處可見的野生大黃魚如今可謂一魚難求，市價每斤要賣到上千元。而曾經戰斗和奉獻在漁業一線的年輕小伙子們，如今也已經垂垂老矣。憶往昔崢嶸歲月，他們的心中五味雜陳。過去的輝煌更加凸顯了現在的黯淡和落寞，而過去冒著生命危險的付出現在卻感覺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另外在漫長的漁業生涯中，職業病也帶著他們很大的困擾。由于漁民特殊的職業生產環境和氣候條件、勞動強度、身體姿勢、生活飲食無規律等原因，相比于普通人來說，就會有一些高發的疾病，例如：胃病、骨骼關節、慢性支氣管炎，損傷等。由于當地醫療水平落后和醫療保障不完善，有病也看不起。這些也更加重了漁民的獲得感不足的問題。

（二）其他職業與漁民自身的待遇對比

在同一處境，個體無可避免地要把社會中的其他個體和群體作為參照，來對自身的生活水平、社會保障和社會地位做出判斷和評價，在發現自己付出更多的努力卻得不到相應的回報時，可能會集聚起來表達不滿甚至怨恨的情緒。有的老漁民將自己與政府管理人員相比。認為按說那些管理人員都是為一線人員服務的，而現在他們都退休都能拿四五千的養老金，而自己只有幾百元的生活補貼。有的老漁民認為農民的生活要比他們好，農民有土地，土地被征收了可以被納入社保，但漁民只有海。令他們特別感到憤憤不平的是，本地是靠他們捕魚發展起來的，而那些來本地開小店、做小生意的外地人（他們用帶有一些貶低的口吻形容的“剃頭的”、“賣燒餅的”、“修鞋的”等）都可以購買社保享受養老金，而他們不可以。有的漁民則抱怨自己每月幾百元的生活補貼比低保人群拿的“低保”還低，等等。

（三）過度承諾、媒體宣傳與漁民實際生活的對比

獲得感是一種以客觀為基礎的個體主觀體驗，其以實實在在的社會福利“獲得”為基礎。黨的十八大以來，深入貫徹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一大批惠民舉措落地實施，民生建設取得了巨大成就。與此同時，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當前中國經濟快速發展，民生得到改善，也推高了海島漁民的心理預期。近年來當地政府也在民生領域有很大的投入，修路、架橋、通水、通電、醫療教育等等方面，的確帶來了不少公共服務，但是公共的服務是投放到民生建設的方方面面的，當地的漁民感受到的可能是分散的、錯位的、分配不均的。有一些官員也會出于追求政績，打造了一些“花瓶”工程。另外，為了推動旅游業的發展，媒體的宣傳鋪天蓋地，把當地的生產生活、景點風光、美食特色經過包裝、渲染呈現在大家的面前。當本地的漁民看到這一幕幕場景時，內心卻五位雜陳。他們通過媒介看到的家鄉是如此的富足、美麗、百姓幸福安康，可自己親身經歷感受到卻是物價飛漲、醫療教育落后、生活拮據。這些對比也使得獲得感不足的問題變得更加嚴重。

三、提升海島老年漁民獲得感的方法途徑

（一）社會工作者的介入，提供社會支持和心理引導

社會工作者的專業社會工作服務有利于形成福利資源、社會關懷、人際溫暖的傳遞，形成雙方對救助、福利的正向互動，就有助于服務對象獲得感的產生。首先，我們可以建立漁村社工站，搭建社工服務橋梁。還可以通過尋求高校社會工作及相關專業的學生建立一支穩定的、持久的、專業和志愿相結合的服務隊伍，參與到漁村老人的照料與服務中。比如，我們社會工作者可以采取個案工作的方式，一對一為老年漁民服務。從微觀層面介入解決的問題有老人的心理問題、生活壓力、行為問題、認知問題、家庭問題等，在個案工作中，社會工作者有很多方法和技巧來介入漁村老人個體遭遇的問題。

（二）大力發展當地經濟，提高漁民收入

拓寬運營渠道，可以通過電商微商或其他新媒體平臺，將當地的特產推銷到各地，創建品牌企業，打造品牌系列，提升產品品牌知名度。在現有基礎上，逐步提升旅游質量，打造海島精品旅游項目，加入新的消費熱點，帶動更多漁民致富。提漁民生產生活技能，當地政府應該加大對漁民技能知識的培訓力度，讓漁民們掌握多一門技能，用科技知識發展漁村、建設漁村，應對漁業資源日益枯竭的現狀，提前做好轉型準備。

（三）進一步完善社會保障體系，提高社會福利

當前高齡老年漁民可以參加的是低檔次的城鄉居民養老保險，保障水平較低。政府應該加大財政支持力度，允許老年漁民繳費參加企業職工養老保險，以提高老年漁民的養老保障水平。其次，提高漁民醫療保障水平。舟山醫療資源較為匱乏，老年漁民看病就醫非常不便。政府要加強對漁民醫療保險的投入力度，提高海島基礎醫療條件，加強醫務工作者人才引進。此外，還應該適當提高醫療保險待遇保障水平，提高大病報銷比例，要簡化報銷程序，解決老年漁民報銷過程中高時低效的繁瑣程序，方便漁民報銷醫療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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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嵊泗縣人民政府官方網站 http：//www.shengsi.gov.cn/col/col1363206/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