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教育研究應倡導方法多元化

趙蒙成

近年來，職業教育研究取得了明顯進步，然而，研究方法論的稚嫩、研究方法的失范與混亂等問題也日益凸顯，許多研究者對此也充滿迷惑。這已成為制約職業教育研究向縱深推進的關鍵障礙之一，亟需對之進行深刻反思。

在近代自然科學興起后，受自然科學研究范式壓倒性的規約，知識生產都以單一學科為基礎，每門學科都有專屬的某一種或幾種研究方法。然而，當代知識生產的圖景早已迥異于傳統的知識生產方式，英國學者邁克爾·吉本斯（Michael Gibbons）指出當代知識生產的基本特征是跨學科性、異質性、應用性、社會性或反思性，單一的研究方法已不能滿足需要，“取而代之的是研究方法的多元主義，它主張將數據、方法和技術結合起來，以滿足特定情境的要求。”（邁克爾·吉本斯等，2011）可以說，研究方法多元化在今天已是共識。但是，教育學研究領域出現了一股貌似席卷一切的“科學化”潮流。職業教育研究不僅深受影響，而且基于自身的特殊性，許多研究者似乎對實證研究更加青睞，試圖通過“科學化”研究來顯示自身研究的水平與價值。因此，在當下語境中強調職業教育研究方法的多元化決不是老生常談或空穴來風。

研究方法多元化是職業教育研究的內在需要。跨界性是職業教育的本質特征。首先，職業教育的根本使命不是培養“職業人”，而是培養整全的人，它指向人的德、智、體的健全發展，其核心則是品性與人格。其次，職業教育直接與經濟產業、行業關聯，這決定了其專業繁多且變化較快，職業教育研究的領域與類型繁雜。職業教育的研究隊伍也具有異質性特點：大學的研究者、職業院校的研究者與一線教師、行業企業的研究者、政府部門的管理者及研究者等等，在職業教育研究中均占有一席之地，他們在研究方法的選擇上肯定會存在差異。可見，職業教育的性質決定了其研究領域極其寬廣，各種研究方法都能找到用武之地：思辨研究、實證研究、經驗研究可以并立，定量研究與質性研究各有所長，實驗法、文獻法、問卷調查、深度訪談、參與式觀察、民族志、扎根理論法等等，都是有價值的具體研究方法。當然，在具體的研究操作中，應依據特定的研究問題和研究對象，采用最優化的混合式研究方法設計。

研究方法多元化應注意避免三個誤區。其一，盲目追求方法多元化，誤以為所使用的研究方法越多，研究質量就越高。其實，針對特定的研究問題，通常只有一種或兩三種研究方法是最為適切的。其二，只注重研究方法的混合運用，對具體研究方法的運用不夠精準、到位，似是而非。實驗方法不精心推敲實驗設計，問卷調查不認真設定問卷的變量維度，參與式觀察對現場浮光掠影，扎根理論方法不注重凝練理論，……運用方法多而不精，貌似“多元”，實則沒有掌握任何一種方法的精髓。其三，局限于某一種研究方法，對其他研究方法缺乏基本的了解。有的研究者只關注自己擅長的某種方法，對其他研究方法持疏遠甚至否定態度。當然，每一個研究者都有自己偏好或擅長的研究方法，很難樣樣精通，因此提倡研究團隊的交流與合作。

（作者系蘇州大學教育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