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交際中英漢數字模糊表達的異同

楊 蕾(運城學院，山西 運城 044000)

數字是語言的一部分。在科學世界里，它的功能是計算，是真實的，力求精確，但是在語言文化中，它的功能是表達意思，具有語言的屬性，比如模糊性，這就使語言中的數字表達具有了豐富的內涵和外延。[1]筆者擬研究英漢數字模糊表達的異同，進而分析這兩種語言在數字文化方面的跨文化交際作用。

一、數字模糊語義的概念及功能

數字是概念和符號的結合，它的基本功能是計算。但是在語言和文學作品中，大部分的數字都不用來表達真實含義，就像模糊數字。[2]這種模糊現象是指語義的不確定，它不僅會提高語言的表達能力，而且能增加想象的藝術。

模糊性是指語義朦朧、不清楚或不確定。美國教授查德在他的著作《模糊集合論》中首次提出了“模糊語言學”的概念，指出如果表達是模棱兩可的，或者沒有精確的對立面，我們都可以稱之為模糊語言。這在修辭語言學領域引起了廣泛的關注，也為語言學和翻譯研究開辟了新的領域。羅素也曾指出，語言或多或少都會有模糊性。語言的使用受諸多方面的影響，從發音到語義，再到語用，各層面的模糊因素導致了模糊語言現象。模糊語言無處不在，這是因為很多詞語缺乏肯定性，比如高興、好像、到目前為止，等等。

語用功能是指在某種語境下，用適合聊天環境的語言形式所產生的語言效果，它與語境密切相關。如果語境不同，同樣的語言也可能產生不同的語用功能。本文所說的語用功能是指模糊語言的語言效果。漢語和英語中都有兩種數字表達體系，一種是本族語表達體系，另一種是阿拉伯數字表達體系。數字的模糊性存在于本族語表達體系當中，比如：Two heads are better than one的意思是人多智廣，“two”在這里并不單純指兩個人，而是指多個人。在這個俗語中，“two”的內涵還與數字有關，在“of two minds”中，指猶豫不決。英文中的“two”，在漢語中失去了原本的數字含義，而本論文就旨在研究英漢語言中這種數字使用的異同現象。

模糊數字有溝通和修辭功能。生活中，模糊與精確是相對的，人們在溝通交流的過程中不僅會使用清晰準確的語言，也會使用模糊語言。交流過程中，人們時常選擇模糊語來表示委婉或其他的溝通目的，模糊語能幫助人們順暢溝通，模糊數字也具體這樣的溝通功能。比如，“dressed to the nines”表示穿著華麗、講究；“feel like two cents”表示感到羞愧；“forty winks”表示打盹。除此以外，數字還具有修辭功能。包含數字諺語的模糊性語言，通常具有隱喻、夸張等修辭功能。比如漢語中有“八面玲瓏，千軍萬馬”；英語里有“on cloud nine”，寓意喜出望外，興高采烈；“at sixes and sevens”，表示亂七八糟。

二、英漢語模糊數字使用異同

數字的使用滲透進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由于人們具有不同的文化背景，因此數字也被賦予了豐富的文化內涵。就中國文化而言，有與世界文化相通的一面，但中國語言更注重成語的使用。漢語里有很多包含數字的成語，比如一心一意、一步登天、一言九鼎，等等。英語中，也有大量相應包含數字的習語俗語，但因為社會環境和文化同中國存在差異，所以這些包含數字的俗語又具有了不同的使用禁忌和偏愛。筆者接下來就對英漢語中偏愛和忌諱的模糊數字作對比分析。

(一)漢語偏愛的吉利數字

中國人受中國傳統文化價值觀的影響，偏愛3、6、9等數字。中國人偏愛“3”，是因為它代表了宇宙的三方面：天、地、人；從時間的角度講，它又預示著過去、現在和將來；空間上又分為上、中、下；方位上有左、中、右；由此可以看出“3”似乎能夠代表所有事物。正如老子《道德經》所述，“道生一，一生二，三生萬物”，這是宇宙萬物從無到有，從簡單到復雜的過程。這里的“一、二、三”不能看作是具體存在的事物或數量。由此可見，“三”在漢語語境中包含有完美完整之意。除此以外，還有一些俗語，諸如：三人行，必有我師；余音繞梁，三日不絕；三生有幸，等等。

“6”也是一個和諧的數字。中國人把“6”看作是最吉利的數字，成語“六六大順”就是最有力的證據。數字組合“66”“666”“6666”也深受人們的偏愛，多用在電話號碼或車牌號中，象征順利和好運。

中國文化認為，天地通過陰陽交合而生萬物。在古代，由于數字被看作是宇宙的神秘組成部分，所以古人就把奇數看作是陽數，具有陽性，偶數看作陰數，具有陰性。“9”作為最大的單數，是最具陽性的數字，也暗示著天堂的最高層。因此，數字“9”象征著最高級別的皇權，寓示著皇帝是上帝之子。即使是在現代，人們也時常把“9”和幸運聯系在一起，因為它的發音和漢語中的“久”相通，寓示長長久久。所以，許多新人選擇在帶“9”的日子里舉行婚禮，意圖有個好兆頭。

(二)英語中的吉利數字

受西方文化的影響，西方人喜歡奇數多于偶數，當然不包括“13”。單數里面的3、7、9都為西方人所愛，這與漢語略有不同。西方人認為，世界由陸地、海洋和天空組成；自然界里有動物、植物、礦物質；人是身體、心靈和精神的三重合一。基督教作為西方國家的主流文化，對數字文化有很大影響。宗教傳統中的三位一體圣父、圣子、圣靈讓數字“3”又神秘又完美。因此，西方人常說“Number three is always fortunate”(三號總是運氣好)；莎士比亞的作品中也有“All good things go by three”(一切好事都以三為標準)的語句。除數字“3”外，數字7也帶有濃厚的宗教色彩，在圣經中多次出現。比如“上帝花費七天來創世”，因此“7”有時可以暗含工作從開始到結束，也可用來指代事物發展的一個循環周期。有一些俗語也包含“7”，比如Seven Virtues(七大美德)：Hope(希望)，Faith(信任)，Prudence(謹慎)，Justice(公正)，Fortitude(毅力)，Charity(仁慈)，Temperance(節制)；the Seven Deadly Sins(七宗罪)：Sloth(懶惰)，Avarice(貪婪)，Lust(肉欲)，Pride(驕傲)，Envy(嫉妒)，Wrath(發怒)，Gluttony(貪吃)，等等。此外，因為“7”的英語發音和天堂相似，因此西方人相信“7”是一個幸運吉祥的數字，俗語“in seventh heaven”，即指極樂，極為幸福。“9”在西方人的觀念中也是一個神圣的數字，從“a nine day’s wonder”(曇花一現)；“have nine lives”(幸運，命大)就能看出。

(三)漢語中忌諱的數字

和西方文化不同的是，“4”和“7”在漢語中被看作是不吉利的數字。因為“4”的發音和死相似，暗含滅亡、失敗的意思，因此人們在生活中都盡量避免使用這個數字。但近年來，由于人們發現“4”在音樂中的發音與漢語“發”相同，寓示發財，所以人們也開始使用它。人們忌諱使用“7”，也與中國傳統的祭祀相關。一般人去世之后，都要舉行一些祭祀儀式，以七天為期，分為“頭七、二七、三七、四七、五七、六七、七滿”，因此“7”被看作是不吉利的數字。許多地區，結婚也會盡量避開含有數字“7”的一天。常見的一些成語：七手八腳、七拼八湊、七零八落、七嘴八舌，等等也都具有不完整、混亂的意思。

(四)英語中的忌諱數字

和中國不同的是，西方受圣經的影響，人們通常認為“6”代表著不完美。新約啟示錄里有野獸的數字是“666”，這個數字被認為是人的指代，預示著人的不完美和失敗，象征著野獸代表的荒蠻。除此以外，深受宗教文化影響的數字還有“13”，它被看作是邪惡的數字，代表著不幸。據圣經記載，在耶穌受害前最后的晚餐上，猶大作為第十三個前來的弟子，背叛了耶穌。因此，西方人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避免使用“13”，比如房間號、樓層號、餐桌號，等等。

總之，數字的功能不僅僅局限于數學和計算上，其在人類社會漫長的發展過程中，也形成了獨特的文化。通過上面的分析，我們知道人們對數字表現出不同的偏好，因此為促進英漢的跨文化交際，有必要學習英漢兩語中不同的數字禁忌用法，以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彼此的文化。

三、結語

語言作為文化的承載者和傳遞者，被看作是交流的工具，用來溝通人們的思想和情感，同時也能夠影響和塑造文化。數字作為語言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信息功能，但是它又不僅僅表示數據信息，還可以表達人們的想法，傳輸文化內涵。不同的文化背景讓人們對數字表現出了不同的使用喜好，我們必須充分理解英漢語中數字使用表現出的文化差異，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尊重彼此，減少跨文化交際中的誤會和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