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黑格爾的哲學思想的淺析
——從幾個哲學比喻說起

張 凱

（吉林大學哲學社會學院，吉林長春 130012）

1 密涅瓦的貓頭鷹

哲學是一門反思的學問，是一種深沉的理性。在《法哲學原理》中黑格爾指出：密涅瓦的貓頭鷹要等到黃昏到來，才會起飛。黑格爾所說的“密涅瓦”指的是古希臘神話故事中的智慧女神雅典娜,而貓頭鷹則是思想和理性的象征。在這里有兩層意思，其一，黑格爾認為哲學必須是反思的，批判的。這種反思是對認識的反思，對思想的批判，也即是思想以自身為對象追問自己成立的思想前提。這種哲學反思也內在的蘊含著批判性和超越性。其二，黑格爾認為哲學是一種在寂寞中追求崇高的事業。學習哲學必須是深沉的，自甘寂寞的。在《小邏輯》中他指出：“時代的艱苦使人對于日常生活中平凡的瑣屑興趣予以太大的重視,現實上很高的利益和為了這些利益而作的斗爭,曾經大大地占據了精神上一切的能力和力量以及外在的手段,因而使得人們沒有自由的心情去理會那較高的內心生活和較純潔的精神活動,以至許多較優秀的人才都為這種艱苦環境所束縛,并且部分地犧牲在里面?！币虼撕诟駹柼岢觯骸熬裆锨榫w上深刻的認真態度也是哲學的真正基礎。哲學所要反對的,一方面是精神沉陷在日常急迫的興趣中,一方面是意見的空疏淺薄。精神一旦為這些空疏淺薄的意見所占據,理性便不能追尋它自身的目的,因而沒有活動的余地。”總之，在這個比喻中，黑格爾指出了哲學的思維特性和學習哲學應有的態度。哲學的思維特性要求我們必須超脫當下的日?，嵥榈氖聞眨鹬刈约?，并自視能配得上最高尚的生活,這樣，密涅瓦的貓頭鷹才能實現真正的起飛。

2 花蕾，花朵和果實

黑格爾在《精神現象學》中指出：“花朵開放的時候花蕾消逝，人們會說花蕾是被花朵否定了的；同樣地，當結果的時候花朵又被解釋為植物的一種虛假的存在形式，而果實是作為植物的真實形式而代替花朵的。這些形式不但彼此不同，并且相互排斥互不相容。但是，它們的流動性卻使它們同時成為有機統一體的環節，它們在有機統一體中不但不相互抵觸，而且彼此都同樣是必要的；而正是這種同樣的必要性才構成整體的生命。”在這里，黑格爾以比喻的方式解釋了事物的辯證的否定發展過程。花朵和果實以否定前者的形式而發展了前者的內容，在對前者批判的基礎之上實現了對前者的揚棄，體現出一種歷史的和發展的眼光。其實，賀麟先生認為黑格爾的辯證法可以用“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笨梢哉f是受到了黑格爾這一比喻的影響。

這一比喻蘊含了他豐富的概念辯證法思想。黑格爾的辯證法是概念的流動性，是概念自我否定的辯證運動。黑格爾指出：知性作出規定并堅持規定：理性是否定的和辯證的，因為它將知性的規定消融為無；它又是肯定的，因為它產生一般，并將特殊包括在內。這是他對辯證法的基本的規定性。黑格爾的辯證法是三一式的發展形式，具體而言，首先是肯定的環節，此時矛盾尚處于潛在的狀態，即自在階段；其次是否定的環節，此時矛盾雙方得到進一步的展開，表現為緊張的對立狀態，即自為階段；最后是否定之否定的環節，此時矛盾的一方充分的戰勝另一方，并將其揚棄于自身之中，二者達到了對立統一的狀態，即自在自為階段。其中，馬克思將黑格爾《精神現象學》的偉大成就概括為：“作為推動原則和創造原則的否定性的辯證法。”辯證法的核心就是對于否定性的辯證的理解。傳統的知性思維把差別和否定性視為死亡的因素，而黑格爾卻認為這不僅不是死亡的因素，相反，差別和否定性是真正的生命的力量和原則。否定不是單純的形式上的抽象的否定，而是具體的特殊內涵的否定，否定的結果是從否定的形式之中而產生有富有新的內容的東西，是使事物發展為更高更豐富的階段，因此黑格爾將這種辯證的否定稱為“揚棄”。

3 馬背上的世界精神

黑格爾哲學是德國古典唯心主義哲學發展的最高階段，黑格爾以辯證法的方式演繹了絕對精神的運動，整個世界不過是絕對精神的辯證運動，從而構造以一個龐大的客觀唯心主義體系，實現了形而上學的終結。在耶拿戰爭時期，黑格爾給尼塔麥的信中寫到：“我看見拿破侖，這個世界精神，在巡視全城。當我看見這樣一個偉大人物時，真令我發生一種奇異的感覺。他騎在馬背上，他在那里，集中在這一點上他要達到全世界、統治全世界?！痹谶@里，黑格爾認為，拿破侖也只不過是世界精神的代理人，他們的活動只是暫時的符合了世界精神的要求，“當他們的目的達到以后，他們便凋謝零落，就像脫卻果實的空殼一樣?！币布词钦f一旦他們落后于世界精神，那他們就會像秋風掃落葉一般。

黑格爾認為絕對精神在自己的發展歷程中經歷了三個主要階段：第一階段是邏輯學，研究自在階段的絕對精神的辯證運動，絕對理念產生的邏輯范疇是整個世界，包括尚未出現的物質世界，是整個世界的基本原則。第二階段是自然哲學，研究絕對精神自為的異化，整個自然界都是絕對精神的外在表現。但是，自然終究只是絕對精神實現自我意識的一個過渡環節，它必將在對自然的揚棄中繼續朝著自我目的前進。第三個階段是精神哲學，研究絕對精神從異化向自身的回復，實現自在自為的階段，即體現為人的精神的絕對精神。在這里，黑格爾研究了人類社會以及社會意識的發展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