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田心
一個燥熱的夏季,隨著滾滾人流,我進入了那座屹立在燕趙大地的大學—北京大學。那是一個人的朝圣,是一個人的回眸。
首先呈現在眼前的,便是偌大的圖書館了。沒有豪華浮夸的裝飾,沒有現代建筑般清一色的寡淡。只有沉靜的白墻青瓦,和即將剝落的漆與一排依舊氣勢恢宏的燙金大字。
那是北大的圖書館?我問自己。說實話,我很難將這樣斑駁陸離之景與那樣一所名聲赫赫的北大聯系起來。
然而,就在下一秒我忽然明白了它的“衰敗”。幾個大學生抱著書行色匆匆地從圖書館走出來,縱然現在仍是暑假。
他們不張望來往的游人,仿佛他們的世界中沒有外來的闖入者,只有自己,和手中緊抱著的書—取之不盡的精神食糧。
我站了良久,目睹了每一個經過的大學生,他們身上環繞著高昂的氣質。
時空仿佛穿梭回100年前。酷暑中,整個學校依舊環繞著求索的學生與嚴謹的學者。他們的衣著,或齊整嚴苛,不帶一絲污垢,或亂糟糟地耷拉著,仿佛許久不曾打理。
但他們的臉上,全然都是風發的意氣。他們大聲談論著時局,爭論著治國之策。他們稚嫩的容顏中摻雜著憂國憂民的老成,激烈的爭論中顯現出無法阻擋的對祖國的一腔熱血。
那個戴著黑框眼鏡的“長者”是胡適先生吧。他意趣正濃地與學生論辯著什么,看上去卻依舊文質彬彬。學生早已面紅耳赤,看上去占了上風。半晌,學生忽然不吭聲了,胡適先生卻淡然地笑笑,輕輕拍拍學生的肩,示意繼續加油。
我想,正是平常點點滴滴的論辯,才使得胡適先生在中國的文壇之上如驚雷一般炸出了《文學改良芻議》等覺醒之聲,才使得“白話文”三字從他口中喊出,喚醒了沉睡的國民。
他笑著與遠處的先生點頭問好。那位先生也是小小的圓眼鏡,卻蓄了短短的胡子。他是曾經名震四方的北大校長—蔡元培先生吧。然而,他卻無高高在上的架勢,依舊是平易近人的神色。
“兼容并包?!倍潭處鬃謴乃尤伪贝笮iL后的辦學理念中傳出。在動蕩不安的北京城,這里仍閃耀著神圣的光芒。那里,發出許多如阿卡德米學園中的“北方小駒”“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般振聾發聵的聲音。那是新文化運動高舉“民主”“科學”旗幟的臂膀,是“五四”運動中無畏的學生力量。
蔡元培先生首先喚醒了學生的靈魂,進而又通過他們掃除了塵封在中國人民心中曾經至高無上的皇權……
我猛然間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走神許久,不知不覺間進入了一片靜謐的樹林。沒有游人的喧嘩,只有純粹的蟬鳴。那里立著的,就是金色的蔡元培像。
他就靜靜地立在那方角隅里,目視前方,注視著他曾經費盡心血的北京大學,躲過游人閃爍的相機。
我也靜靜地站在他的像前,雙目緊閉,這是我的朝圣。
或許,兩年后的今天,我仍會站在這里,不是以一個游者的姿態,而是一個學生,一個渴望知識的學生。
或許,兩年后的今天,我仍會站在這里,回眸歷史,暢想未來。
【主持人語】
北京大學是無數中國學子心中的圣地。愛國,進步,民主,科學的號召自這里傳出,激勵了多少中華兒女。田心同學有幸游歷其中,撫今追昔,這是心靈的朝圣,也是為夢想而邁出的堅實的腳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