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育英有個約定

吳沂蓁

“往昔的文句消散在風中/多少個相似的日薄西山/微醉的橡樹/古舊的筒子樓/頭戴花冠……”乍暖還寒的春日，當下課的鐘聲響起的時候，我正一如既往地靠在會議室的藤椅上，透過薄紗半攏的玻璃幕墻，眺望遲暮的夕陽。

會議室的視野很好，橘色的光影在天邊交織成暖融的色調，從大山的深處投來。

暮云叆叇時的育英高中是最美的。此時，我總偏好放下無盡的作業，用詩的語言，抒發心中微妙的情感。一切都很近，也很靜。當凝視遠方的時候，總有一種浪漫在闃寂無聲中蔓延。幾十米遠的朱墻看不出斑駁老舊的痕跡，只有朦朦朧朧閃爍的日影。這樣的黃昏，校門前的汽車各異的顏色也暗淡，不自覺地讓人忘卻所有，沉醉在橘紅色的晚風里。

一切都如此真實。這便是最美好的育英。陷在藤椅里，我依稀能夠想起兩年前的那個晚上。

彼時我仍舊是個多愁的少年。正值初三，彷徨與無措自理科的潰敗開始。黑板上的倒計時隨時都在更新，考試層出不窮。不僅僅是小考，還有各個學校提前招生的大考。一張張錄取通知書像樹葉一樣輕輕地飄落，我仔細地辨別，像捉蝴蝶的少女一樣小心翼翼地尋找著自己的蝴蝶。育英？怎么沒有育英呢？不對，他拿到了，那我呢？我的春天又要在什么時候來臨？

正因為育英這顆種子早已在我心中生根發芽，我更不愿意用自己的平庸，將它連根拔起。記得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的時候，我還一臉憧憬地仰視“衣錦還鄉”的學長學姐，聽他們指點江山飛揚意氣，將一幅關于“育英”的宏偉江山圖展現在我的面前。

我告訴自己，我是絕不甘于平庸的。可是臨近初三，理想與現實之間，我又不得不做出抉擇，彷徨與無措間，時間變得格外短暫，讓人看不清它悄然而去的步伐，也蒙上了不明意味的淡灰色調。一直到那個晚上，一切才變得明朗起來。那個最關鍵的時刻，媽媽突然告訴我，告訴我一個驚人的喜訊—校長認可了我的特長，在看了我的文集和文學成果之后，提前錄取了我。

每當我回憶起這一刻，當時的激動與狂喜就會涌上我的心頭。我無比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所以更加渴望著，有朝一日，讓“育英”這個名詞因我而閃耀。進校的第一年，離家甚遠，思念甚長，我時常會設想，如果當初沒有做這個選擇，如今的我又將如何。但是答案每每都是唯一的—我可能有很多的“可能”，但是沒有育英，我會有更多的“不可能”。

而第二年，當我在聽到市狀元花落育英、情不自禁地歡呼的時候，當我為育英學子取得的每一項榮譽而自豪驕傲的時候，我也終于明白，原來我的喜怒哀樂早已和“育英”牢牢拴在了一起，不僅僅是從前，更是現在，是未來。

“有沒有那一刻/我感念你的所有/忘卻無關緊要/慵懶隨日漸長/陽光灑在我的心上……”落日逐漸沉沒，整間會議室，只有筆尖劃過花箋“沙沙”的聲響。

我的心潮從澎湃中停息，歸于止水。這是育英的傍晚特有的安適和自在。

夕陽沉沒了，而我的黎明，才剛剛開始啊。

【主持人語】

沂蓁的文章勝在語言，優美的語言與文章所塑造的意境非常吻合，對于景色的描寫語言簡練而準確，合理的聯想令人觸景生情，情景自然融合，讓人在字里行間之中沉醉于作者對母校的情感之中。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