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曾立平 記/陳和杰

Wang Xiliang has a broad mind and lofty ambition in his life. He has introduced himself to people more than once as a craftsman. This kind of rare and valuable self-humility is just like Qi Baishi's selfproclaimed "under the door of Lu Ban" from "the door of great craftsmen". Wang Xiliang came from the door of "Eight Friends of Pearl Mountain", and also from the door of the master craftsman, and is a master craftsman beyond the master craftsman. His position of the national treasure class is beyond doubt.
“珠山八友”是活躍在民國初年的景德鎮民間陶瓷藝術家的頂級藝術團體,近代景德鎮陶瓷藝術的巔峰,后人至今高山仰止。然而天不假年,“珠山八友”10人中,近半世壽僅50多歲,中道殂隕,不勝唏噓。藝術生命的長短,對藝術成就的登峰造極,有著至關重要的意義。“珠山八友”的領軍人物王琦,53歲正當壯年,藝術生命便戛然而止,極大扼制了他的藝術成就的進一步攀升,令人扼腕嘆息!而從12歲起便因家境貧寒尊母親之命輟學拜在叔父王大凡門下為徒學藝的王錫良老人,藝齡迄今已達84年,已經超過了“珠山八友”中壽命最長的竹里老人徐仲南高達81歲的年齡。所以9秩晉6的王錫良老人,藝齡之長在景德鎮陶藝界可謂前無古人,也許還后無來者,將是陶瓷藝術史上絕無僅有的孤標。
原籍安徽黟縣碧陽鎮榆村,1922年2月出生于景德鎮的王錫良老人,學藝18年,30歲就進入景德鎮美術陶瓷工藝社,即后來有新中國“御窯廠”之稱的輕工部陶瓷研究所。1959年僅37歲就被景德鎮市人民政府首批授予“陶瓷美術家”稱號。其間經過十年動亂,1979年被輕工業部授予“中國工藝美術大師”稱號,為景德鎮首位獲此殊榮者。1987年又被評定為高級工藝美術師職稱。2012年榮獲當代第一位中國陶瓷美術大師榮譽資格認證。其間所獲社會榮譽無數,成為當代景德鎮陶瓷藝術界當之無愧的泰斗。
一切藝術的發展除了技藝的精進還要有文化的淬煉。民初是個新舊雜陳、思想空前活躍的時代,即使有五四新文化運動的沖擊,傳統文化依然根深蒂固甚至汲取新文化的營養而有所進步;即使是新文化運動的急先鋒如陳獨秀、胡適等等,他們的傳統文化根底依然博大精深。適逢其會、應運而生,“珠山八友”就誕生在這樣一個新舊交融的文化氛圍中。景德鎮的陶瓷藝人可以萬千計,為什么只有區區10人進入這個高端陶藝群體?王錫良老人說:“加入珠山八友是有嚴格要求的:首先,要講人品;其次,既要瓷器上畫的好,也要紙上畫的好,不僅能畫還要會寫詩。”于是,文化素養便成了陶瓷藝術家與陶瓷匠人的分野,甚而至于是天壤之別。所以,在“珠山八友”的作品上,往往可以看到詩文題詠,短則一兩句詩文、長則一整首詩詞,或許抄錄古人詩文、或許自題詩詞文句,使作品兼美畫意詩情、內涵境界精神,已然是超越了匠氣的文人畫風了。如何許人少學青花,后學粉彩。書法從“二王”入手,后學漢隸,善微書,能在徑寸印泥盒上書《出師表》、《赤壁賦》。特別是“珠山八友”發起人王大凡,15歲拜汪曉棠為師,不僅學習陶瓷彩繪技法,而且學習國畫、詩詞歌賦。他詩贈田鶴仙:“山水清渾成一格,梅花作出更無雙”,短短兩句詩就對田鶴仙的畫藝作出了恰如其分的評價。他題詩《珠山八友雅集圖》:“道義相交信有因,珠山結社志圖新。翎毛山水梅兼竹,花卉魚蟲獸與人。畫法唯宗南北派,作風不讓東西鄰。聊得此幅留鴻爪,只當吾儕自寫真。”一首七律就把“珠山八友”結社宗旨、繪畫題材、不同畫風,展現得淋漓盡致。如此深厚的藝術修養和扎實的文學根底,就是“珠山八友”屹立景德鎮陶藝高峰的底氣。
而作為王大凡的嫡傳弟子,近水樓臺先得月,王錫良老人少年時便在“珠山八友”的藝術圈里耳濡目染、洞悉奧穾。因此盡管少年輟學,卻深知提升文化的重要性,在前輩陶藝家的熏陶下,步叔父勤奮讀書后塵,除了研習書畫,還不懈傳統文化的自覺追求。他說:“我沒有其他的愛好,就喜歡散步,打太極拳健身,還有畫畫。我的作息時間很規律,每天早上起來鍛煉一個小時,從20歲開始一直到現在。之后步行上班,晚上回來的時候才坐公交車。一些作品的構思是在路上想到的,有時候作品上題寫的小詩也是走路散步的時候想到的。所以我認為散步是有好處的,不止有益健康,同時對創作也很有幫助。”他就是這樣在生活中無時無刻不學習思考,日積月累、潛移默化,刻苦鉆研、學有所成。他以李白:“黃山四千仞,三十二蓮峰。丹崖夾石柱,菡萏金芙蓉。”詩意畫黃山后海,以表現此“清奇之境”。他甚至畫四十年前畫友向他念的情歌:“芙蓉花發滿江紅,人道芙蓉勝我容。昨日我從花間過,為何人不看芙蓉?”少女炫耀靚容的詼諧情趣溢于畫面。他在《古松圖》上題詩:“瓷上蒼然寫古松,知在天都第幾峰?”一展黃山奇松怪石的雄渾。他畫唐宣宗時上陽宮女紅葉題詩故事,自題:“聊將情緒題紅葉,但愿良媒出御溝。”活用了流傳千古的文學典故。瓷板《茶圣陸羽品茶圖》自題:“世有茶博士,高風入圣林。著書非立說,治學務深沉。自采渚山筍,自吸白乳霖。不羨黃金屋,事茗立規箴。三篇源法具,璣珠萬古音。”盛贊茶圣陸羽淡泊仕途、探究茶道的高風亮節和立規箴法、著述《茶經》的萬古流芳。他在速寫上題款:“景德鎮的渣胎碗與青花紋樣是完美的,是在裝飾上天衣無縫的。畫渣胎碗的小師夫是大藝術家,可以比美於齊白石、畢加索。我每看她們畫時,線條之美、速度之快,而且邊畫邊談笑,使我得一次其樂無比的藝術享受。”這段大白話卻意涵深遠,渣胎碗亦稱“灰可器”是“徽柯器”的訛稱。安徽繁昌柯家寨“繁昌窯”燒于宋代,明萬歷間柯家寨瓷工流落景德鎮,利用坯坊清出的下腳廢料做粗瓷碗,再畫上青花去燒,藉此糊口。他們在瓷碗坯胎上揮畫時,以“柯”字為示。后來字越寫越草、圖越畫越脫形,這種由青花粗細線條勾畫點撇的抽象紋式,誰也看不懂,江浙一帶稱之為“鬼畫符”。明代大畫家徐渭卻贊賞說:此乃“直抒胸臆,信手寫出,如寫家書,雖或疏鹵,然毫無煙火酸餒之氣,實乃為書畫一體之絕妙文章。”王錫良老人深諳其抽象線條之美,把“小師夫”比美“大藝術家”,他的審美趣味同樣可比美徐青藤。王錫良老人的這些古詩文句和自題詩款,充分體現了他的文化素養的厚重。花鳥畫大師唐云所謂“自家筆墨自家詩”,贊許的正是這種書畫家獨具的文化底蘊。王錫良老人傳承了“珠山八友”藝文并重的文人畫風,這也是他終成大器的文化根基。




王錫良老人生性篤實,干活勤快。每逢“珠山八友”筆會,則主動沏茶遞煙、研墨牽紙,靜觀前輩作畫。母親點撥他說:“看得會嗎?要練吶!光看不練,眼高手賤;多看勤練,腦瓜靈便。你要懂得這個道理。”一番話令他茅塞頓開,于是每天在操勞之余,即伏案練習,從線描勾勒到色彩暈染,從臨摹到仿畫,苦練不輟,頗見成效。王錫良老人回憶說:“我14歲時在筆筒上仿叔叔的仕女圖《西施浣紗》,這個筆筒賣得2元大洋,我興奮不已。叔叔見我有天賦,便用心教我。最早教的是《聞雞起舞》與《陶侃運甓》二塊瓷畫,并作‘繪畫生涯,自甘淡泊;陶人事業,首要精勤’聯鼓勵我。我以此作為座右銘,警誡自己。”此后,不論寒暑,清晨早起操筆練畫;不論晴雨,深夜最后一個熄燈回家。他對繪畫真諦的悟性和對瓷藝鉆研的勤奮,使前輩陶藝家對他非常看好。一次,叔父邀“珠山八友”來家品茗論畫。他們見他彩繪的一件工筆《桃花映面》仕女粉彩瓶,覺得運筆縱逸、設色淡雅,尤其是鐵線描,頗有“一波三折筆飄水,藏頭護尾精氣生”的大凡風格和惠安畫韻,功夫頗為扎實。畢伯濤贊賞說:“‘年輕有志氣,畫瓷很得意;料盤碟子咯咯響,長大要進御窯廠’。世侄有前途,有前途!”前輩的預言,在王錫良老人而立之年果然成真。
在藝術上王錫良老人苦心孤詣,一點一滴汲取各種營養。五十年代中期,當時陶研所尚有“珠山八友”中的王大凡、劉雨岑和譽稱“青花大王”的王步以及瓷畫前輩徐天梅、熊夢麟、章鑒等等,都是他的良師益友。因為經常接觸藝術大家,所以他總是善于把握難得一遇的機會。1954年國家決定制作一批高水平瓷器到東歐展覽,中央工藝美術學院陶瓷系梅健鷹主任來景德鎮和陶研所藝人一起搞創作。王錫良老人抓住機遇跟著梅先生學習西方素描,同時大量寫生,畫風大進。他感慨說:“梅先生徹底提升了我們的審美思想水平,至此我開始注重瓷上繪畫的整體布局,不再拘泥于景德鎮傳統繪瓷藝人僅僅將目光放在細部的一筆一畫。由于作品被選送到北京展覽,我也第一次去到北京,住進了什剎海邊上的美術家協會宿舍,待了半個多月。那半個月的時間給我開眼界,很多的研討會和展覽都是在那里開的。那些先生都已經是全國頂級的了,但是他們也感覺政策很好但好像手上功夫還有欠缺,所以晚上他們也畫素描,我就看他們畫,他嫌堵眼,可見構圖之巧。瓷板《黃山西海》則猶如紙上畫作,水墨淋漓、滿紙煙云,墨分五色、濃淡相宜,松石偃蹇、峰巒清幽,一幅大手筆的潑墨山水畫。他的代表作粉彩瓷盤《采茶撲蝶》,源自五十年代初優美的福建民間歌舞,描寫了采茶姑娘愉快的采茶場景。身著民族服裝、腰系花色圍裙、頭戴嬌艷鮮花的采茶姑娘,揮扇撲蝶、舞步輕盈,多姿多彩、優美動人。造型動感十足、釉彩五色繽紛,清新明朗、青春洋溢。瓷板畫《茶圣陸羽品茶圖》,遠山近崖、山花爛漫,陸羽踞坐泉邊石上,右手執筆、左手展紙,靜思默想、品味茶意。其下茶童提桶汲泉,茶童后上方黃泥小爐火初紅。一幅山林清幽、茶香沁人,“高風入圣林”,“治學務深沉”的茶圣形象盡現瓷面。天人合一、情境交融,文思敏捷、意韻生動,的確不同凡響。

時人謂:“他中年變法,從繪畫基礎入手,練素描畫速寫,深入生活,師法自然,博覽眾長。涉足景們開什么會我也跟著去聽。其中我遇到著名畫家蔡若虹先生,跟他私下交流10多天,這讓我受益一生。那一下我就思維大開了,回來后開始重新認真畫東西。我從來沒有間斷過寫生,直到現在我還經常寫生。所以說我有很多好機遇,但把握住機遇是很重要的。”他不放過任何學習機會,遇到林風眠這類高手,便不失時機請教、切磋。一次他見林風眠在兩塊瓷板上畫《武松殺嫂》,一塊武松舉刀、另一塊潘金蓮跪地,林風眠寥寥幾筆將潘金蓮衣裙勾出,那風騷又可憐的潘金蓮形象躍然而出。王錫良老人感慨說:“那簡筆的魅力使我終身難忘。”轉益多師,融會貫通,使他提高了審美,產生了質變。他不但手高,而且眼高,藝術境界更上層次,作品面貌不斷更新。如瓷板《古松圖》,蒼松清奇、虬枝鐵干,翠冠如蓋、松針怒張,雄姿英發、傲立峻峰,一幅大氣磅礴、攝人心魄的奇景。而瓷瓶《東山行樂圖》,謝安趺坐松下,童子奉茶身后,女樂或撫琴、或撥阮、或吹笙,管弦和鳴。人物風雅,魏晉風度,一幅悠然自得的淡雅小景。瓷盤《廬山黃龍寺》,古柏森森、頂天立地,老干新枝、生意盎然,梵宇寶殿、隱于樹間,香煙裊裊、游人虔敬,雖畫面滿盤,但不德鎮的鄉間林野,遠游祖國名山大川,收集了豐富的第一手畫稿,開闊了視野,拓寬了思路,豐富了創作源泉,不斷推出新作。”如一九六五年雙搶時節畫于黃壇公社的《風暴來了》,畫面下幅是速寫式的打稻場景,社員們或奮力打稻、或抬頭望天,要搶在風暴來臨之前保住收成,其焦急的神態栩栩如生、緊張的勞作動感十足。畫幅上方是大寫意的潑墨,一大塊墨團和濃淡不一的墨線,渲染出風暴欲來、烏云漫天,驚心動魄的狂暴氣氛。不愧為中西結合、工寫兼備,整體觀之有氣勢、局部觀之有意味,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佳作。
論及他的風格,人們常說:“欣賞他畫作時,‘簡約’是一種審美情結。它簡潔,單純,婉約,不加綴飾,不復色彩,天然成趣,流暢明快。在藝術和畫面結構上,是一種簡潔明朗的風格,體現了他回歸自然,返樸歸真的藝術表現力。人物服飾同樣也因簡約而素美,在秀氣中突出個性而不張揚,在文靜中隱含著浪漫而不遠離生活。注重那種含蓄的美,展現自然恬靜的感性韻味。在王錫良簡約的營構環境中,給您帶來的是一種藝術的享受和精神的陶冶,讓繁忙的您在他的畫作中得到放松,找到溫馨的感覺。這也正是王錫良人生的寫照。簡約是他那種透露的風格,純厚、素雅的韻味,是一種于渾然朦朧中顯示整體力度的超脫境界,一種饒有現代繪畫的超前意識。這在‘簡約’中表現的淋漓盡致。簡約也是王錫良的生活態度。拒絕精雕細刻,遠離繁文縟節,厭惡濃妝艷抹,不計較閑言碎語,不拘泥陳規陋習,不在乎無聊的聒噪,不理睬庸俗的眼球,始終保持著清新素樸的心態,以不變應萬變。生活清淡但精神豐滿,深居簡出但思想敏銳,衣著樸素,卻才高學富。”如粉彩瓷瓶《詠梅圖》,以兩圈青花細線分為三部分。下部空白;上部一枝疏影橫斜的雅淡梅花,上書“清香”兩個細筆篆字;中部面容平和淡泊、衣紋簡捷概括的宋人林逋席地而坐,左邊畫一只佇立回望的仙鶴,右邊為題款。沒有繁復的背景、沒有蕪雜的襯托,清清爽爽、疏疏朗朗,梅妻鶴子的處士和靖先生形神畢出。林逋詠梅詩曰:“剪綃零碎點酥干,向背稀稠畫亦難。”在王錫良老人的簡約筆下,自然恬靜、純凈素雅,當然畫亦不難。

他不拘一格,技法豐富,能大能小、能遠能近,能出能入、能放能收,能工能寫、能中能西,他的表現力甚至超越了“珠山八友”。他實話實說:“這些前輩的水平是極高的,他們是完成了那一時代賦予他們的任務,給后人留下了很多精彩的作品,但是還有一定的時代局限性。比如他們看到的東西就沒有我們今天看到的東西多。當時找本畫冊都很難。現在就不一樣了,看的多了自然就會受到影響,見識上就和珠山八友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他們之中沒有幾個到過黃山的,而我就去過四次。所以我畫出來的黃山他們可能就畫不出來,這是時代給我的好處。所以我不能說我就超越了他們,我只說在某些地方和他們有些不同。比如說對陶瓷的認識,瓷器畫和紙上畫畫不同就是瓷器畫其實是一種裝飾畫,陶瓷上弧面的東西多,你在弧面的東西上裝飾需要用很多不同的方法。再一個是對瓷器藝術本身的認識,不是說一個瓷器拿來把他裝飾滿就最好,能巧妙在上面畫一些很少的東西但又適應瓷器本身的構造來講,珠山八友有的可能就沒有我做的好。因為我通過學習,前輩大師們告訴了我瓷器上應該如何去裝飾,如何以少勝多。這也不是我本身具備的,而是我有這個機會從他人那里學習來的經驗和汲取的養分。有些瓷器不需要裝飾本身就是一件很好的藝術品,有些裝飾過份了反而會失掉瓷器本身的質地美、造型美。你看到古代有很多瓷器,沒有什么裝飾,就是以單一的釉色為主,但依然精美絕倫。這可能就是我和珠山八友在身處不同的時代背景下創作陶瓷藝術的區別吧。”

江山代有才人出,隨著時代的進步,文化藝術也在不斷發展。王錫良老人曾對很多人說過:“人多一份世俗即少一份高雅,錢為身外之物、名為虛無之物,受名利牽絆者,其技必不出戶、其藝必不正。”他淡泊名利、虛懷若谷,人品、藝品有口皆碑。在對陶瓷繪畫藝術的追求上,他從不自滿,精益求精、刻苦勤奮同樣也是出了名的。可是,作為前輩陶藝家的王錫良老人,對當下陶藝界的現狀有著恨鐵不成鋼的憂慮,他指出:“現在畫的作品普遍比較浮躁,追求名利的心要重一些。這也不能完全怪年輕人,整個風氣就是如此,真正下功夫的人不多。現在很多年輕人很會賺錢,但是很多繪畫的東西都是別人的。當然他們畫畫沒有保障,不像我們這一代,有工資有保障,老了退休以后有退休金。這方面,現在年輕人比較辛苦,工作沒有正式的,休假也不是按時的。也有少數很下功夫的,像學院里面也有很好的。所以在這個環境下,大家就多想自己了。所以不能拿他們和我們那時候比,這是現在的一個大環境,不能一味的拿我們那時候的標準去要求他們。”既一針見血,又有長輩的寬厚。他從大處著眼:“我認為現在還是要走學院這條路,這條路不會錯,它一方面是繼承傳統,一方面是發展現代,完全走老路是不行的,學院的老師一般都比較有學問,受過正規教育的。走學院學習這條路眼界放得開,畫畫的環境也不會受到局限性,能夠從里面畫出來的都是很不錯的,思維也會很開闊。”這是他在自己學習成長過程中的切身體會,也是他對陶瓷藝術繼承發展的深入思考。因此,如果我們僅僅只把他作為陶藝泰斗仰視膜拜,則失去了意義。因為他是當代陶藝界為藝、為文,為學、為人的典范和楷模,他的身上有太多的東西足以引發我們的體悟和反思。在我們為不能與“珠山八友”同時代而遺憾時,我們應該為能與王錫良老人同時代而感到慶幸!難道我們不能向謙和厚道、獎掖后進的王錫良老人學習討教從而得到開悟嗎?他的藝術道路和身體力行,不就是啟迪我們攀登藝術高峰的路標嗎?再重藝輕文、重利輕義,技巧如何創新、作品如何媚俗,缺失了文化底蘊、缺失了品行操守,則是一條不歸路。即使有著“大師”等各種榮銜,還是有繞不過的瓶頸,只能不斷重復別人、不斷重復自己。王錫良老人語重心長的諄諄話語,值得我們認真聽取,是到了應該警醒的時候了!
王錫良老人一生胸懷曠達、志趣高遠,他曾不止一次向人介紹自己不過是一個手藝人。這種難能可貴的自謙,就象齊白石自稱:“魯班門下”,出自“大匠之門”一樣。王錫良老人出自“珠山八友”門下,同樣出自大匠之門,而且是超越了大匠的大匠,他的國寶級泰斗的定位是確鑿無疑的。
此刻,遠在千里之外的我,適逢元宵佳節,虔心遙祝中國陶瓷史上的不老青松王錫良老人,康寧壽昌!福澤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