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立紅,朱正業
(1.安徽中醫藥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安徽 合肥 230012;2.安徽大學 歷史系,安徽 合肥 230039)
黑熱病為近代舶來的一種慢性傳染病,清末民初已傳入淮河流域,多分布于鄉村。傳入初期人們對其知之甚少,同時也未引起政府的足夠重視。1931年江淮大水災后,黑熱病開始在淮河流域瘋狂蔓延,至1937年,淮河上下游一帶,“幾無縣無之”[1]。黑熱病在淮河流域不僅發病率高、傳播速度快,而且在年份和季節分布、城鄉分布、年齡分布及性別分布上還呈現出一定的不平衡性與規律性。本文擬對此問題做一系統考察。
據筆者所見資料,早在1880年山東省濟寧一帶即有黑熱病流行,隨后在臨沂等縣都證實有黑熱病的存在。至1923年,已蔓延至36縣[2]1。1912年,Leslise在河南省發現一病人,經肝臟穿刺查見利什曼原蟲,證實為黑熱病,此后河南省內陸續有黑熱病例報告[3]228。1923年,Young根據安徽省懷遠縣民望醫院收治的171例黑熱病病例分析,確定亳縣、渦陽、宿縣、靈璧、泗縣、太和、阜陽、蒙城、潁上、鳳臺、懷遠、五河、壽縣、鳳陽等14縣為黑熱病流行區[4]318。據鄉民遺老陳述,1928年前后,江蘇省淮陰漁家溝、夏家湖及泗陽來安集等地,曾發現類似黑熱病局部流行,患者多為幼兒,因無法醫治,死亡較多[5]。
疾病本身的傳染性與傳入早期的不可治性,導致黑熱病的傳染蔓延有如星火之燎原,不僅年年都有發生,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愈演愈烈。從整體趨勢上看,患病區域越來越廣,患病人數越來越多,罹疫縣數與患病人數總體呈不斷上升趨勢。尤其是1931年江淮大水災后,“該病之流行日廣一日,患額年年有顯著之增加”[6],對淮河流域影響日趨擴大,呈現大范圍蔓延跡象。據當事人回憶:“淮陰一帶被水沖毀的生命財產,不曉得有多少。雖然大水在幾個月后完全退去了,但是荒蕪的田園,帶病的人畜,一直殘留到現在還觸目皆是,大地是充滿了饑寒和貧困,呻吟和疾病,于是隱藏了好幾年不曾猖獗的黑熱病,便趁這機會猖獗了起來?!盵7]故時人稱黑熱病“大流行開始,即在此期”[8]。在安徽省,洪水過后,黑熱病開始蔓延于太和、蒙城、渦陽、潁上等縣[9]。河南省受水災影響,患黑熱病者極多[10]。江蘇省漣水縣下轄的大沈家集1931年患者尚且很少,至1934年已蔓延至附近的沭陽、淮陰、泗陽、淮安、宿遷、高郵、寶應、阜寧、東海、灌云等縣,據估計,患者至少在10萬人以上[11]。至1935年6月,僅蘇北各縣患者已達18萬人,一年間竟增加7萬人[12]。至1936年,在淮陰、泗陽、漣水、宿遷、淮安、睢寧、沭陽、灌云、阜寧、東海、徐州、蕭縣、碭山、沛縣、豐縣等黑熱病大流行區域,估計患者不下30萬人,有的縣一年之內激增達38倍之多[5]。至1937年,蘇、魯、皖、豫4省黑熱病患者達55萬人以上[13]。
此后,由于兵燹與天災不斷,黑熱病持續蔓延。
1941 年前后,泗縣斜路郭莊有居民110 戶,其中101 戶有黑熱病病人,為躲避病魔,舉家外遷的有40 余戶,全村死于黑熱病的有120 人[14]234。在河南省,抗戰前黑熱病分布僅限于接近蘇北東部區域,抗戰以后,由于人口遷移,天災人禍,使該病西延,涉及省境全部。據初步估計,至1947年,河南省患者約達50萬人之多[15]。據衛生部報告,1948年全國流行黑熱病的地方有18個省和9個城市,患者共有200萬人[16]。其中,蘇北各縣患者即達120萬人,僅淮陰、淮安、泗陽、漣水4縣就有30萬人感染黑熱病[17]。
從季節上看,通過調查發現,5、6、7、8月為黑熱病猖獗期[18],病人發病以6、7、8月為最多[19]。黑熱病呈現典型的季節高發性,與其病原及傳播媒介密切相關。其時,黑熱病在全世界的流行區域較廣,早在1835年,印度就已發現黑熱病,此后,意大利、法國、希臘、西班牙、土耳其、埃及等地中海沿岸國家及俄國等國均遭黑熱病侵襲。為了弄清黑熱病的病原與傳播媒介,長期以來,世界各地的專家學者一直致力于黑熱病研究。1903年,英國學者利什曼(Leishman)與愛爾蘭學者朵諾(Donovan)發現黑熱病的致病之原為黑熱病小體[20]。關于此病原如何傳染至人體,專家學者可謂眾說紛紜。有的認為其通過一種叫金鈴子的小蟲子傳染[11],有的認為通過砂蠅傳染[21],還有的認為通過犬傳染[15]。1935年6月6日,黑熱病研究隊成員孫志戎在清江浦黑熱病病人家中發現中華白蛉,并在中華白蛉胃中發現鞭毛體的天然感染[20]。此后,關于黑熱病傳染媒介的研究,專家學者雖未達成一致意見,但多數認為,黑熱病原以白蛉為媒介,侵入人身,在病原進入白蛉胃中后變為鞭毛形,然后將鞭毛形染入人體[22]。
在前賢的研究基礎上,今天我們已確知,在中國,中華白蛉為黑熱病的主要傳播媒介,主要分布在北緯18o—42o,東經102o—124o的廣大地區,淮河流域恰好位于此區域。中華白蛉屬一類較小的吸血昆蟲,成蟲較小,與蚊類相似,性喜陰暗,多居于潮濕的房屋,夜間出來叮人,飛行時沒有聲音,不易察覺。雌蛉吸吮患者血液后即能傳播黑熱病。中華白蛉通常在5月中下旬出現,6月中旬達到高峰,9月中下旬消失。白蛉以幼蟲越冬,凡隱蔽、溫濕度適宜、土質疏松且含有機物的場所,如屋角、畜舍、廁所、窯洞、墻縫、地窖、橋洞等,均適于白蛉幼蟲滋生。民國時期,淮河流域民眾居所多為草屋土墻土地,墻面不粉刷,且多縫隙,成為白蛉棲息越冬的極好場所。此外,民眾衛生意識淡薄,對于衛生極不講究,廁所糞坑緊臨住房,垃圾盈門,便溺遍地,一到夏季臭氣熏蒸,蚊蠅亂舞,“暑季人民夜間袒背露宿,與白蛉以吸血之機會,而病人即增多乎”[5]??梢?,無論是自然環境還是人居環境,淮河流域均是白蛉滋生的理想場所。黑熱病在淮河流域的季節暴發性,表明其自然傳染期與白蛉繁殖時間剛好吻合。
據史料記載:“南起江蘇及安徽北部,東北至遼寧,西北至甘肅,這一個長江以北的遼闊區域內:農村青年和兒童們感染黑熱病的人數,異常眾多,尤以河南、山東及江蘇與安徽的北部為甚?!盵23]由此觀之,民國時期,地跨豫、魯、皖、蘇4省的淮河流域是染患黑熱病的主要區域之一,且多分布于農村。
“走進蘇北黑熱病流行區,尤其是農村,滿眼可以看到一個個因染患黑熱病而面目黃腫、脹大肚皮的人,大人、小孩、男的、女的隨處可見”[24]。1935年,在流行最嚴重的淮陰,“村落間以人數為比例,有百分之三十以上之患病人數”[8]。為深入了解黑熱病流行的相關情況,黑熱病研究隊對流行較盛的大渡口、鞠集子、劉莊、陳莊等15個村莊挨門逐口進行詳細調查,若以戶為單位,患病率為40.74%至83.33%,以人口為單位,患病率為10.71%至31.85%,甚至有全村或全家無一幸免者。與農村相比,淮陰城內人口稠密,但患黑熱病者較少。黑熱病研究隊每次在淮陰城設置門診時,由四鄉進城求治的病人不下300人,然而自研究隊成立后的1年多時間里,城內并未呈現黑熱病流行的趨勢。雖然淮陰、宿遷及泗陽所屬的農村黑熱病極其盛行,但城區患此病者極少,“因此本病在蘇北方面,似系一鄉村之病”[5]。
為什么黑熱病在人口稠密的城市患者較少,而在人口相對分散稀疏的農村卻長期肆虐盛行?黑熱病調查團認為,這與當地的經濟及生活情況密切相關。在其報告中,即對蘇北黑熱病流行地區民眾的生活狀況作了詳細描述。茲不避冗長,移錄于下:
我國農村之貧苦,當未有甚于淮北各縣者,以致強暴者鋌而走險,殷富者遷避都會?;己跓岵≌撸蠖紴檗r村中最貧苦之農民,其生活狀況至為艱窘。關于日常之普通衛生,尤有不堪言者,飲料均為塘水,其不潔自可設想,且取水不易,甚至飲用之水,即取自洗滌倒便桶之處。最可嘆憫者,鄉村小孩因不知沐浴為何事,甚至有數年而未洗面一次者,漱口刷牙更無論矣。飲食品,有以野菜、蒣菜、七角菜等為食料者,有以南瓜、番瓜皮等為食料者,有以蘆秫面、玉蜀黍面(名棒子面)或山芋為食料者。其以豆麥為食料者,已百不獲一,遑論美面葷辛。稀粥一鍋舉家爭食,惟求果腹而已,安問其他?偶有途中病死之狗,則剝皮煮食,視為美肴。所著之衣更復單薄,破絮棉襖已視為無上珍品。里衣每經月不洗,自無怪虱蚤叢生。住則茅屋數椽,不蔽風雨,而闔家大小蟄伏其間,屋內既暗無天日,屋外尤泥濘狼藉,垢污滿目。床則鋪以蘆秫高粱,敗絮一床,數人同宿。不懸蚊帳者極多,即間有張懸者,亦復多年不洗,灰塵吊搭,遍處皆是。日中捉虱,幾已成鄉村慣常之點綴。蚊、蠅、虱、蚤、臭蟲、老鼠尤到處跳梁。隨地涕唾便溺,更觸目皆是。其畜有雞、鴨、豬、犬等者,往往距離宿所僅隔一之蓬壁耳,幾與人喧奪幾席。一家患病數人,則擇其最緊要者,押去農具,或出售糧食,博得數元,為醫藥之費用,其余數人則束手待斃。入市求醫,有往往徒步數十里,而未食一餐者。民生貧困,筆不勝述,此黑熱病之所以獨盛于淮北也。[25]
民國時期,蘇北、皖北、魯南、豫西一帶,“風土氣候相類似,人民生活,不甚相遠”[26]。以上雖是黑熱病調查團對蘇北農村衣食居住情況的描述,實際上也是淮河流域鄉村生活狀況的真實寫照。1943年8月,李宗仁來皖北視察后感嘆:“本省民眾衛生,尤以淮北鄉村公私衛生極不講求,廁所糞坑逼近住房,垃圾盈門,便溲遍地,夏令臭氣熏蒸,群蠅麇集,居室低濕陰霾,不辟窗牗,廚廄混一,人畜同處,蟲蚤蚊虻無處無之,宜乎癘疫猖行。”[27]
透過上述記載,可以看出黑熱病流行于淮河流域農村的原因主要有兩點。
第一,經濟貧困,生活艱窘,衣僅蔽體,食難果腹,茅屋破陋,數人同床,不僅抵抗疾病能力低下,而且患病后無錢醫治,只能束手待斃,任其發展蔓延。其時,雖然由德國進口的特效藥Neostibosan(新斯銻波霜)可以治愈黑熱病。但是,該藥價格較高,又需長期注射,需要數十元才能治愈,“破產鄉民焉能有此力量,因無治病之資而死者十居八九”[28]。
第二,生活條件簡陋,民眾衛生意識淡薄,飲食不潔,衣被骯臟,污穢遍地,居室低濕陰霾,廚廄混一,人畜同處,蟲蚤蚊蠅觸目皆是。白蛉作為黑熱病的傳播媒介,最喜居于潮濕而光線黑暗、空氣窒悶的動物廄內?;春恿饔蜣r村的人居環境恰好為白蛉提供了良好的滋生環境。與農村相比,“城內家畜既少,缺乏繁殖牲畜之場所,白蛉必少,或竟無此種昆蟲。且白蛉喜在黑暗處及夜間吸取人血,即使城內有是項中間宿主,而病人多晝間往來城中醫治,城內之人,亦少受傳染之機會”[5]。
除上述原因外,時人在調查時還發現“蘇北各縣以沿黃河故道之村落,有沙土之區,病者較伙,尤以淮陰、泗陽、漣水、宿遷等縣分布為多,但城廂少數”[8]。如泗縣,1917年以前未聞有黑熱病發生,但自1917年開掘新河(上流接江蘇西北部的濉河)后,先是新河北漸發此病,之后新河南逐漸傳染,幾乎蔓延泗縣的大半部,而沿新河一帶病勢尤為猖獗[29]。比照地圖,可以發現,淮陰、泗陽、漣水、宿遷、淮安、睢寧、沭陽、灌云、阜寧、東海、徐州、蕭縣、碭山、沛縣、豐縣等黑熱病流行區域多位于黃河故道與運河沿岸。這些地方多沙多水,加之衛生條件惡劣,非常適宜白蛉幼蟲滋生,故沿岸村落成為黑熱病肆虐的重災區。
縱觀民國時期世界各地黑熱病患者報告,可以發現,某一流行區域患者在年齡上有著顯著的差別。1927年Catania Paradiso報告的地中海一帶1 376個病例中,1歲以下嬰兒患者占13.7%,1—5歲占80.1%,6—15歲占6.2%,16歲以上則無人染病。可見,地中海一帶感染黑熱病以嬰兒及幼童為多。1943年Napier報告的印度387個病例中,1歲以下嬰兒為0,1—5歲占12.4%,6—15歲占50.1%,16—30歲占29.2%,31歲以上占8.3%[30]。顯然,兒童與青少年是印度黑熱病的易感對象。
在淮河流域,黑熱病患者亦多為兒童及青少年。有關史料對黑熱病在蘇北地區的年齡分布狀況作了一些記載。如1935年銅山區督察專署調查發現,徐州所轄7縣患黑熱病者達3 000余人,以兒童占多數[31];淮陰區行政督察專員電文稱,江蘇以淮陰、漣水、泗陽、宿遷4縣黑熱病患者最多,估計達10余萬人,以壯丁占最多數[32];江蘇省民政廳會同醫政學院調查,江北各縣染有黑熱病癥者,年齡以20歲以下者居多,尤以兒童為甚[33];江蘇省政府調查,黑熱病患者達十數萬,以青年及兒童占多數[34]。淮陰鄉民遺老回憶,1936年,在淮屬漁家溝、夏家湖及泗陽來安集等地,曾發現類似黑熱病局部流行,病者多為幼兒[5]。
1934年1月,為了解黑熱病在蘇北重災區的具體流行情況,衛生署與全國經濟委員會衛生實驗處派專家到清江浦、漣水、宿遷、銅山等地鄉村進行實地調查,通過各地醫院的診治記錄發現,1—60歲均有人染患黑熱病,但3—20歲的患者最多[35]。同年4月,組織成立黑熱病研究隊,于6月開始治療及防治工作,至11月止,研究隊在下鄉調查過程中共施診448人,就年齡而言,分布如表1所示。

表1 1934年黑熱病研究隊診治的黑熱病患者年齡分布統計表
注:11—20歲年齡段原文記載為2—20歲,按照表格中年齡段的銜接及總人數進行判斷,應為11—20歲
資料來源:《蘇北黑熱病之概況》,《醫藥評論》,1935年第122期第51—52頁
由表1可見,1—10歲患者最多,占總人數的33.92%,11—20歲次之,占30.80%,21—30歲又次之,占18.97%,1—30歲患者合計375人,占總人數的83.71%。再以黑熱病肆虐的泗縣為例,其中,1—5歲占8%,6—15歲占40%,16—25歲占28%,26—30歲占15%,31—40歲占8%,40歲以上的患者不足1%,1—30歲患者合計占91%[29]。從以上統計數據看,患者多為兒童及30歲以下的青少年,其余年齡段雖都有染病者,但所占比重極低。黑熱病研究隊除赴黑熱病流行鄉村調查診治外,還在縣城選址施診。如在淮陰,1934年6月至12月,門診初診患者691人,后又有患者7 098人,留病室治療者201人。從年齡上看,1—10歲患者最多,11—30歲次之,31—40歲又次之,51歲以上較為罕見[19]。
在河南省,1946年10月至1947年3月,在善后救濟總署河南分署第一防治隊通過門診診治的811名黑熱病患者中,1—10歲為381人,占總人數的46.98%;11—30歲為339人,占41.80%;31—50歲為89人,占10.97%;51歲以上僅有2人,占0.25%[15]。在山東省,1926年在Patton&Hindle報告的301個黑熱病病例中,1—10歲患者占32.2%,11—30歲患者占56.3%,31歲以上患者只占11.5%;1944年在Scovel報告的588個黑熱病病例中,1—10歲占40.2%,11—30歲占50.9%,31歲以上占8.9%[30]。在安徽省,1922年在Cocman統計的178個黑熱病病例中,1—10歲占20.2%,11—20歲占46.5%,21—30歲占24.7%,31—50歲占9%,50歲以上僅占0.6%[4]319。根據上述調查報告,可以看出,河南省黑熱病患者的年齡分布情況與蘇北基本一致,1—10歲患者最多,11—30歲患者次之。而山東省、安徽省黑熱病的高發年齡段為11—30歲,1—10歲次之。很顯然,在淮河流域,兒童及30歲以下的青少年最易感染黑熱病。
關于民國時期淮河流域黑熱病患者的性別分布問題,雖因缺乏全面的調查數據,而說法不一,但比較普遍的觀點認為,黑熱病患者男多于女,且多為年輕力壯的男子。有報道稱:江蘇北起海州,南止揚州,均為黑熱病流行區?;颊叨酁樯賶涯凶覽12]。據蘇北黑熱病研究隊調查統計,患染黑熱病,以性別論,則男多于女[19]。在1934年6月至11月診治的448例患者中,男子為288人,女子為160人,男性占總人數的64.29%[36]。至1936年3月,在淮陰、泗陽、漣水、宿遷等黑熱病流行區域約30萬患者中,男性占總人數的63%[5]。
善后救濟總署河南分署第一防治隊對1946年10月至1947年3月的811位門診患者的年齡與性別統計如表2。

表2 1946年10月至1947年3月善后救濟總署河南分署第一防治隊診治的黑熱病患者年齡與性別分布統計表
資料來源:王伯歐《黑熱病之流行及防治》,《善后救濟總署河南分署周報》,1947年第66期第27頁
從表2看出,每一個年齡段的男性患者均比女性患者多,其中,1—10歲男性占總人數的66.67%,11—20歲男性占79.65%,21—30歲男性占77.33%,31—40歲男性占51.56%,41歲以上男性占77.78%,合計各年齡段男性占總人數的71.27%。在山東省,男性所占比例更高,1926年在Patton&Hindle統計的301個病例中,87%為男性;1944年在Scovel統計的588個病例中,91% 為男性[30]。筆者認為,民國時期男子患黑熱病比重較高的原因主要有二:其一,男子作為家庭的勞動主力,為了養家糊口,交際應酬、外出的機會相對較多,與人接觸較為頻繁,故被傳染的概率更大。其二,受重男輕女習俗的影響,在一個經濟并不富裕的普通家庭中,男女同時染病,男子接受醫治的概率相對更高。
綜上所述,民國時期,黑熱病在淮河流域幾乎年年都會發生,1931年前患病人數較少,發展緩慢,1931年后患病人數逐年遞增,患病區域肆意蔓延。從季節上看,全年都有發病,尤以5、6、7、8月發病率最高,全年普發性與季節爆發性并存。受經濟條件及生態環境等因素的影響,患者大多散布于鄉村,城市相對較少。從整體上看,患者中男性多于女性,以兒童和30歲以下的青少年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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