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悅
任何一種解讀,都是讀者對文本以及作者的敬愛,哪怕是抨擊,哪怕是謬論——
在第七屆全國煤礦文學“烏金獎”參評作品中,有幸讀到山西詩人王文海的詩集《故道書》,仔細賞讀完最后一首詩已是午夜,掩卷沉思,窗外夜空寂寥,繁星閃爍,恍若文本中閃閃發光的詩句,從寂靜中傳出一種聲音,或悅耳,或喧囂,或低沉,或激昂,而詩人始終在原地沉默不語,靜靜地審視大千世界的紛紛擾擾、虛虛實實,恍如旁觀者。
旁觀者的清與不清之間,又裹挾著詩人隱忍未言的思想內核,令讀者品讀詩句的同時,情不自禁去探究詩歌以外的奧妙,從而獲得“撥云見日”的快感。被破解開的云霧、日光,甚至風雨,便折射出人們曾經經歷或正在經歷的生活過程,從這些過程中,我們會感覺到自己時時在場,不由自主地跟隨詩人的創作心路,重新自醒、自悟、自覺,一邊體味孤獨的自我存在感,一邊融入浩蕩的長河中奔流向前……
每一首詩里,我們都不難讀出詩人所走過的人生之路的坎坷與磨難,而他卻默默無聲地把一徑長途的溝溝坎坎用文字鋪平、拓寬,于渴望、苦悶、掙扎、奮斗中找到“我思故我在”的靈魂共鳴,以哲學的思維、以詩歌的名義重申“大道至簡”,每一首寓意深刻的哲詩足以建構起人們的精神家園,供我們的心靈永駐。
詩的哲學,能歌詠,也能說教,這是王文海作品的突出風格。我們先看詩集的題目——《故道書》,一個“道”字,框定了詩歌所要展現的全部意識形態,開闊了詩式的寬度,挖掘了詩意的厚度,拓展了詩思的縱深,大有包羅萬象之勢,道,足以涵蓋宇宙間萬事萬物存在的自然規律,“道可道,非常道”,遵從與否,皆不因個人意志而改變,得還是舍,分還是合,美善還是丑惡,真實還是偽假,都無足輕重,唯一“道”定乾坤,使詩的抒情哲理化,非一般寫作者能達到的意境,令讀者在贊嘆中深思。
“故道”一詞有幾種解釋方式,個人比較認同“走過的舊路、老路”之意。細細讀完整部詩集,更確認這種理解的正確性。詩人寫“故道”絕非單純的追憶過往、沉湎舊情,旨在于修為德行,修正現在和未來要走的道路,小則激發自己,大則為蒼生萬物所書,他在詩集的《后記》里寫道:“活著是一種修行。我只是用寫作的方法來代替。”由此可以看出詩人在創作過程中,有意無意間都把且行且修為的“道”,歸結到老子的主張“道可道,非常道”的高度與深度上來,由小到大,由淺至深,使得文本的分量更加厚重,使讀者不敢淺嘗輒止。當詩人把“道”這樣莊重、嚴肅而又哲理性的主題融入詩句當中,呈現給讀者的,卻沒有絲毫的呆板、生硬之感,詩句的鮮活生動、詩意的深遠綿長,使讀者有切膚之感,在審美的愉快感中進行哲學性的深度思考。我們來看文本《恒山:道可道,非常道》:
……恒山道上,我究竟是誰?誰究竟當作了我/云里霧里,看不清也許更好,會讓一切慢下來/風景總在風景之外被探看,如層出不窮的真理/向下生長的山才是最高大的山,許多山峰藏在泥土里/孕育,并且涅槃,不露真相的無限轉換/一些瀏覽的人們登上所謂的頂,他們以為/高過別人就有了各種可能,他們不知道/高有時是低的影子,那些高會被風吹得不停晃動。
泰戈爾曾經說過,“詩人在我的中間已變換了式樣,同時取得了傳道者的性格。我創立了一種人生哲學,而在哲學中間,含有強烈的情緒質素,所以我的哲學能歌詠,也能說教。”詩人王文海的詩歌正是在詩意的基礎上創立了這種人生哲學,“恒山道上,我究竟是誰?誰究竟當作了我”,這是大哲們窮其一生探索的永恒主題,詩人直接借意于此,意在警醒自己和世人,無論身居何處,都要時時反思自己,才不至于丟失自己。時下,人們形色匆匆,終日為名利奔波,正如司馬遷在《史記》中所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很少有人能把腳步放慢,看看身邊的風景,看看前行的方向,問問自己到底是誰,究竟為何而忙碌,故此,詩人語重心長地寫道:“云里霧里,看不清也許更好,會讓一切慢下來/風景總在風景之外被探看,如層出不窮的真理。”人們習慣了往高處走,向高處看,很少有人把目光放到低處,“一些瀏覽的人們登上所謂的頂,他們以為高過別人就有了各種可能”,殊不知,“高有時是低的影子,那些高會被風吹得不停晃動”。這些詩句,準確地闡述出老子《道德經》里所講的“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后相隨”哲學觀點,任何事物都是矛盾的對立統一,互為排斥,又互為依存。此處,詩人借助恒山的高度,把老子生澀的哲學觀點巧妙地融入到詩意里,借助詩意溫和地傳遞給讀者,是一種哲學美的詩意再創造,非等閑之輩能為之。
詩無定勢,但好的詩能以力道撐起山河,能抵達任何去不到的地方。從王文海的詩里,我們隨處能感受到這種內在的力量,致使詩的內含大于形象。從名詞解釋上看,“故道”另一個釋意是水流已經改道的舊河道,從詩集第一輯“方言里的落日”中,我們也讀出了這一層的含義。第一組詩就以《故道書》為題目,通過《方言里的落日》《開花的窯洞》等13首詩,把“故道”隱含的多層含義充分再現給讀者,使我們從不同的審美視角,跟著詩人完成“故道”的心路歷程。
從詩的創作手法上看,詩人巧妙地將“道”的修為,從宏觀轉向微觀,從虛化轉為真實,細細分解為可觸摸的具體事物、可感知的真實思想、可體悟的切身感受,讀者在文字里既能找到想象的空間高度,又能真切體會到細膩的溫度。具體到詩歌文本里,詩中反復出現“故鄉”“方言”“鄉愁”之類等喻出“故道”的意象,使讀者在意象的隱喻中找到詩以外的美感,“我不是有意,要把城堡上的那只/烏鴉,比喻成生活的一顆/黑痣,我只是把它當作一盞/被吹滅的燈,還在尋找自己的腳印/……”(《方言里的落日》),日常生活中,人們習慣把“烏鴉”喻為貶意,在這里詩人卻有意把“烏鴉”比喻成“黑痣”,既為“黑痣”,那就是與生俱來的、自然所賦予的標記,不帶有人的意識,也便沒有了褒貶之分,如此的神來之筆,是為正文的光明和希望埋下伏筆,接下來又把“黑痣”當作“吹滅的燈盞”“尋找的腳印”,一系列意象群逐層深入的延伸,把讀者從幽暗引向明朗,又從明朗引向通明。雖背景離鄉,內心卻充滿無限的希望,鄉愁亦成喻體,他鄉亦是故鄉,老去即是年輕的開始,落日即是朝霞的孕育,此道與彼道,皆為人生必經之路,無需糾結徘徊,最終由“故道”皈依到老子的“大道”上來。這種顧左右而言他的創作手法,實屬詩人創作的成熟老到。
“誰究竟是將我此生引渡到彼岸的使者?除了愛人,會不會是我的敵人?”人的一生都有盤根錯節剪不斷、理還亂的隱忍,無論快刀斬亂麻,還是沉積心底,都將成為其生活閱歷的深度積累,詩人以嫻熟的寫作手法,借助“山雀”“打碗花”“土豆”等人們熟知熟見的一花一草一木來抒發內心積淀的真實感受,使讀者情不自禁地跟隨詩意的延伸行走:“如同那些沉默的土豆……持久地照亮村子的黎明”“沒有比喻是最恰當的,打碗花花/開滿了我的臉頰,四肢,軀體/面對雕刻在備注里的花朵/我不由得輕聲吟哦:炊煙,白發,燭火”(《打碗花花的山坡》)詩人從這些最低處的事物、最初的感知來完成詩意的提升和擴展,借以承接到讀者的心靈深處反響。“這里永遠是春天的窯洞/她的肢體上開滿了野花……/一生的秘密,她只粘在鐮刀上/裝在筐子里,如同那些沉默的土豆/卻能持久地照亮村子的黎明”(《開花的窯洞》),詩人把“空洞”喻成光芒深處的黑暗,又用“春天”限制“窯洞”,本身就賦予了黑暗以極大的光明和希望,喻為內心存放寧靜的時光,如此反差極強的建構,形成了對立式的距離,也構成了人們認識客觀事物矛盾的心理距離,可以互為轉換,也可以互相排斥,但終將歸結到“大道”上來,“肢體上開滿了野花”的人與自然完美結合的喜悅感油然而生,喚起詩人、文本、讀者三者之間的共鳴。
美國意象派詩人寵德指出:“‘意象是在剎那間所產生的理想與感性的情緒。……正是這種‘情緒的瞬間出現才給人以突然解放的感覺。才給人以擺脫時間局限與空間局限的感覺,才給人以突然壯大的感覺。”詩人在第三輯“那些紅,是我遼闊的孤獨”中對自己瞬間感受的“變形變位”創造出的意象群,完整地呈現出支撐詩人心理活動的內在時空,從語言到內容上的陌生化,形成詩的獨到之美。
有人說,詩就是語言本身。這并不夸張,詩人通過摘取意象,并以詩人特殊的邏輯思維方式,對意象進行“蒙太奇”式的重新編輯,對語言進行再創造,以其生動形象而感人至深,這也是考證一個詩人功力的基本要素。王文海的詩正是充分發揮了語言再創造的陌生感,擺脫時間局限與空間局限,給讀者以新鮮感和震撼力,從而獲取審美的愉快感,例如“烏鴉像秋天的一個錯別字/總醒目地站在意料之外的枝頭”(《草垛上的秋天》),詩人把“烏鴉”比喻成“錯別字”,暗示出對一些負面的事物或現象的無奈,也是對一種不可避免的自然現象的接受,正如生活中誰都不可避免地犯下無意間的錯誤,在人們的意料之外,就像“烏鴉出現在意料之外的枝頭”。這種借助意象營造空間的特殊建構方式,揭示自然界和現實生活中的本真面目,令人耳目一新,又喚起人們自覺思考,以超脫俗事的自然思想、直面眼前的一切,從中找到理想的生活方向。
詩人并沒有把讀者引領到幽暗的詩境于不顧,接下來筆鋒一轉,使讀者眼前柳暗花明,“陽光在朗誦一個人的遼闊/愛被堵在了口里,怕驚醒天堂的人”(《草垛上的秋天》),只要有陽光,有真情真愛,天上人間皆是愉悅的、幸福的。詩中恰切地運用明喻、暗喻、借代、象征等修辭方法,更增加了詩意的優美,“一頭牛‘哞地叫了一聲/四圍突然暗淡起來/像布滿了老年斑”(《素描:旱煙里的父親》),把父親辛苦勞作一生描寫得真實而又鮮活,陌生化的語言、恰當的修辭方法運用,使每一首詩充滿靈性和神性,讓讀者不時產生拍案叫絕的沖動感。詩人在抒發對自然、生活和事物的感情的同時,把生活中的俗事俗物,通過特殊的邏輯思維重新建構,便賦予了人們一個觀察世界敏銳、全新的視角,為人們審視、思考紛亂繁雜的世界另辟一條蹊徑。
無目的而合目的性的審美視角,使藝術內涵更加廣闊而深厚,這是王文海詩歌創作的審美取向。對任何一種藝術美的呈現與鑒賞都應該是無目的的自然流露,若被人的主觀意識過分修飾和雕琢,就會使審美對象失去本真的自然的美。我們欣賞詩歌也是如此,抱著無目的的心理去欣賞,才是正確的審美態度,否則,再美好的風景也欣賞不到它的美。欣賞王文海的詩,要站在詩歌之外,與詩歌保持一定審美的距離,跟隨詩意行走,我們的無目的性會不自覺地產生與詩意相通的共通感,即形成了一種“合目的性”,最終達到天、地、人三者合一的完美藝術效果。從詩集的第四輯“高蹈與沉默”和第五輯“無處安放的青春”中,都可以讀出這樣的美感。我們來看組詩《站在哲學的側面》:“……我們被煤圍在中間,呼吸煤的/氣息,聞著煤的味道,連思考/也用煤的方式,我甚至想/我們的血液里,一定流淌著煤/它讓我寫下的句子可以燃燒/讓我忽略整個冬天,讓我蔑視/敵人,讓我重新審視自身/……”(《用煤優生成的方塊字》)詩人避開陽光照射下的人們可見可觸摸的事物,有意把視線放到深入地下幾百米,選取黑得發亮的煤作為意象,這種“遠取譬”的思維模式,正是詩歌藝術精當的表現手法之一。
不言而喻,煤的黑里蘊涵著能源、溫暖和光明,詩人抓住煤的這一特質,把自己完全融到煤里來完成詩句,呼吸煤的氣息,散發煤的味道,流淌煤一樣的血液,其最終目的是讓黑暗燃燒成光明,讓寒冷轉化成溫暖,讓對立變成統一,讓自己回歸自己,一連串隱喻的意義逐漸延伸的建構,如神來之筆,賦予“煤”以鮮活的生命、充沛的感情、無限的潛能,讀這樣的詩句,讀者會為“一塊煤”所震撼并感動著,由此自然而然地建立起詩人、詩與讀者的合目的性,達到審美藝術的最理想效果。一首《黎明》,王文海把“煤”寫得更加深邃,意味深長,耐人尋味:
低些,再低一些,依然沉默/持火把的人/從來都藏在自己的影子里/就連咳嗽,都像不善表達的悶雷/他們常用牙齒的白/照亮幽長的巷道的黑/黑,是一個親切的交談者/與他們整日為伍/并一同分享,大地深處/閃電的光芒……
沒錯,王文海是煤炭行業的詩人、作家,在這一輯里,詩人把12首詩都寫給了“煤”,他對煤炭的特殊感情可想而知了,這是生活的一種饋贈,而對詩人來說,又是一種詩性的饋贈。黑暗往往是普遍的人生境遇,就如同一塊煤,于百般磨礪中黑得發亮,于自我燃燒中重現光明。說到底,世間萬事萬物無非是黑白兩種色彩,黑與白時時刻刻都在互為影響,互為轉化,詩人準確把握這一哲學性,借“煤”的意象,以詩歌的高度再一次抒寫大道的自然規律。
“思接千載,視能萬里”的心理,非一套套俗成的規律和觀念所能制約的。任何心靈的自由,總是追求時間上和空間上的自由,基于此,打破時空觀念,插上心靈的翅膀,在宇宙的空間自由翱翔,成了詩人王文海的寫作風格。
文本創作的過程,即是詩人自醒、自警、自覺、自我思考、自我修為的過程。在第五輯 “無處安放的青春”和第六輯“雁門關,一個人的兩千年”中,詩人并不是只描寫個人的“小我”衷腸,而是打破了時空的束縛,讓創作思維自由呈現,闡述一種超越自我、超越現實、超越時代的大愛情懷。詩人避開了明顯的哲理或說教,建構起樸素、自然的詩意環境,無意間使讀者自然而然地跟隨詩人走完一段乃至一生心路歷程。我們來欣賞這首《空酒瓶》:“……/它們的空/是包納了巨大的喧囂的/空/是一轉身就已走出/很遠的/空/它們空著/我們也空著”,詩中一個“空”字貫穿始終,并以單個字斷行,在這里詩人把這個“空”字視為重中之重,自有其深刻含義,從詩句表面我們不難讀出“空”中包涵無限大的“有”,正是因為有了空無之地,才能存放世間所有的一切,“包納了巨大的喧囂”,也正是因為空無,才有無盡的遠方,“一轉身就已走出很遠”,而身后留下的仍然是巨大的空無,空著的天地,空著的往事,于每個人而言,只有隨時清空自己內在陳舊的東西,才能充實新鮮的事物,更新陳腐的觀念,跟上時代的大潮,既不隨波逐流,也不被時代所淘汰。
究其實質,人的一生也是空著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所以詩人寫道“我們也空著”。非大有不可有大,這又與老子的“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哲學思想相吻合,沒有濃墨重彩的渲染,也沒有明顯的說辭,詩人巧妙地把“道”自然地滲透詩意之中,滲透到讀者心里,感受詩歌藝術美的同時,引發再度思考:
一個人的道路/影子充滿了哲學的疑問/雜花既是土著居民/更像路人,旁觀我的風塵//我只是一只蝴蝶的化身/在艾草叢中找尋前生//前生/其實就是/我今生莫名的/哀慟
(《道,可道》)
詩人一再從個人的小視角起勢、以大視野立意進行深刻自我剖析,“一個人的道路”,是千萬人所走的道路的分割,明也好,暗也罷,都擺脫不了憂郁的影子,明暗相形,如一枚硬幣的正反面同時存在,便使“影子充滿了哲學的疑問”,而人的存在,如同一粒塵埃一般渺小,生命的過程,又如同破繭成蝶的過程,前世、今生都是一次次痛苦蛻變、輪回的過程,終將歸于自然之道上來,無一例外。詩人在詩集的《自序》中寫道:“遼闊永遠是一個人的事情。在烽火臺下聆聽一朵花的吟唱,比聽一場音樂會更讓我怦然心動。沒有誰可以阻隔我對歷史的相思,即使一只冷箭射中了我,我也會伏在馬背上迎接朝陽。”
王文海是一位思想著的詩人,以其自身豐富的人生閱歷,透徹地感知感悟著生活、生命、生存,他的哲理思索是動態的,意象清晰而具有透明感,具有多視角的理性和哲學性思考,詩人的生命意識貫穿始終,在詩句的敘述和抒情的轉換處理上干凈利落,表達精煉準確,張力性和空間感極強,具有耐讀、耐品、耐回味的藝術效果。從整部詩集里,我們不僅讀出詩人的深厚的文學功底,也讀出詩人孤獨而紛繁、寂寥而喧響的內心世界、高層次的精神追求,以及詩人對詩歌藝術的執著追求、窮其一生的決絕,給人們帶來詩歌藝術美感的同時,也帶給人以積極向上的力量。
“寂靜是一個人的事情。我們有權保持沉默,但無法拒絕寂靜的喧囂,是的,常常打擾我們的正是寂靜之聲。”讀王文海這段話,不無感嘆,體內、體外的喧囂,形成整個宇宙間的一種合音,萬物生命在時空交匯里與萬物俱在,生生不息,在剎那間凝成永恒的大道,那寂靜之聲,反復吟哦著“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邵 悅:女。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中國煤礦作家協會會員,遼寧省作家協會會員。作品見于《人民文學》等刊物。有作品入編《共和國建設檔案》等文集,著有詩文集《玫瑰色薄霧》等八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