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龍“齊會殲滅戰”的四個謎團

周換領 張春杰

1939年3月18日至4月下旬的“齊會殲滅戰”，是八路軍首次取得平原大量殲敵勝利的戰斗。作為中國抗日戰爭史中的經典之戰，賀龍及其120師的其他指揮員與廣大戰士都已一并深深鐫刻在冀中，尤其是河北省河間人民的心中。但是，對于“齊會殲滅戰”，猶有眾多的細節有待發掘，盡可續寫成篇。

日軍進犯齊會的情報是誰傳送的

1939年4月22日晚上，120師正在一個叫大朱村廣場的地方召開慶祝整編勝利大會時，偵察員帶著一名地下黨員喘著粗氣跑進會場，向獨1旅的王尚榮報告：“我剛在向河間方向偵察的路上，碰到河間地下黨張同志，他有緊急情況要報告。”王副旅長馬上向賀龍耳語報告。賀龍停下講話，在后臺接見了來者：“張同志，請快講，如有敵情，我們的慶祝大會就是戰斗動員大會。”賀龍說罷，將自己手中的茶杯遞給張同志：“喝口水，潤潤嗓子再講。”

張同志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水，說：“我叫張滌非，是河間地下黨交通員。據我們偵察，日軍26師團吉田大隊800人，還有偽軍50多人，分乘50輛汽車，攜帶山炮兩門，滿載彈藥、給養大車80多輛，昨天由滄州開到河間縣城，今天下午又從河間縣城開到三十里鋪。離這里只有20多里路。”

賀龍問：“吉田大隊到三十里鋪有什么任務？”

張滌非回答：“據內線情報，此次吉田大隊任務是與120師決戰。”

張滌非何許人也？由于年代久遠，以及當年共產黨的地下情報人員都用化名，筆者無從考證。

2001年8月11日，筆者曾采訪過當年的縣大隊偵察員高洪閣（三十鋪村人，現已故去），他說：吉田大隊4月22日晚住在三十里鋪村，指揮部就住在趙家大院；23日晨開路，同時還搶走了兩輛大車，車夫是王周章等4人。這一情報曾向有關同志報告過。但張滌非與高洪閣的關系仍然不得而知。

2009 年4月30日，筆者還采訪過齊會村的常樹林（當年區小隊的偵察員，現已故去）老人——1939年4月23日早晨，他奉命化裝成拾糞的莊稼人，背著糞筐，向南石槽方向走去。當看清楚向齊會村進犯的日軍后，立即返回村，向有關同志報告。不多時，日軍就往村里開炮了。

賀龍中的是哪種毒氣

1939年4月23日，在“齊會殲滅戰”中吉田公然違反國際公約，多次向八路軍施放毒氣，賀龍等500余名官兵中毒；5月13日，日軍第二次進攻南留路、搶奪埋藏在“張家大墳”里的重武器時（此為“齊會殲滅戰”的第三階段，該階段在“齊會殲滅戰”的所有相關文章中系首次提出），又大量施放毒氣，很多八路軍戰士嚴重中毒，遭日軍殺害。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毒氣？

親歷者回憶：這種毒氣無色，有點爛咸蒜味，吸入后，眼流淚、出氣困難、咳嗽、頭昏惡心、渾身沒勁、想睡覺。

專家介紹，這是芥子氣，屬于糜爛性毒劑。中毒癥狀有全身不適、疲乏、頭痛、頭暈、惡心、嘔吐、抑郁、嗜睡等中樞抑制及副交感神經興奮等癥狀，中毒嚴重可致死亡。國際癌癥研究中心（IARC）已確認為致癌物，物理性質穩定，沸點高，不易揮發，化學性質穩定，不易分解，毒性持久，幾十年后仍能保持毒效。

日本在侵犯河間期間多次使用的芥子氣毒氣彈，外觀為黃色炮彈，施放時需用山炮或迫擊炮發射，因此，日軍在“齊會殲滅戰”中使用的應該就是這種毒氣彈。

南留路村的“兩位八路軍烈士”之謎

據南留路村的老教師張寶印（83歲）、張振海（78歲）、趙春普（85歲）回憶：在南留路村“老公社”原址北面的趙氏墓地東側，至今仍然長眠著兩位在“齊會殲滅戰”中犧牲的八路軍戰士！與這兩位八路軍烈士相伴的，原來還有兩位，這期間不僅有人數的變化、更有著充盈暖意的墓址變遷。

“齊會殲滅戰”結束后，出于對烈士的敬仰與痛心，張氏族人捐獻出4口為自家老人備用的棺木。最初，這4位烈士安葬在村民張通合老宅門口的東稍南處，后來，由于日軍在南留路村西修炮樓，沿村開挖存水的環村安全溝，為保護烈士遺骨，棺木被村民秘密遷移到最初墓址再稍東偏南的、舊稱為“馬道地”的高地上。解放前夕，其中兩位烈士的遺骨被他們的親人悄然取回，余下的，也就是現今的這“兩位八路軍烈士”就又被專門移葬在今天的趙氏墓地東側。

“齊會殲滅戰”第二階段中，3團政委朱吉昆是在南留路村（西）十字街口，被敵人重機槍擊中犧牲的，時年23歲；1939年4月24日，在南留路（村）戰斗時，715團1營長劉光漢犧牲了，這兩位烈士安葬之所至今仍舊是個謎。

據研究，南留路村的八路軍烈士，多是在“齊會殲滅戰”第二階段犧牲的，而在第三階段犧牲的八路軍烈士，其職級都不高；而另據回憶，現長眠于南留路村的這兩位烈士是用張樹蓬（1889—1963，系清甲午科舉人、馮國璋喪葬事“總理”張之渙之長子，被冀中區政府譽為“開明士紳”）家捐獻的兩口柏木棺材安葬的，而后來搬遷的兩位烈士則不是。現在不知，當年安葬時有無職級因素的影響或安葬信息存留的考慮，更不知上述兩位烈士與朱吉昆、劉光漢是否存有聯系？

有關“齊會殲滅戰”的一張名片、一封特殊的信

南留路村老教師侯太平（79歲）家至今一直珍藏著一張名片和一封信，這是“齊會殲滅戰”期間120師警備營2連指導員張銀山寫給村民侯春永（侯太平之父）的信。

名片為亞光紙，長10.5厘米，寬6.5厘米，上款印著“國民革命軍第十八集團軍120師警備營第2連政治指導員”，中間為“張銀山”，下款為“湖北沔陽”。

信紙長21厘米，寬9厘米，現已變為黃色，兩張，紅筆豎寫，信紙上面有油印紅色字跡“補充總隊第三大隊部公用便條”，字的下面有兩條紅色書眉線，內容如下：

春永兄：我在這里住了20來天，蒙闔府老少殷勤招待，誠使弟等感激莫名。我們唯有拿“一腔熱血，堅決意志，努力救亡，最后把慘無人道的日本鬼子趕出去”作為答謝你們的禮物吧！我昨天出發，因為倉促得很，結果把我幾份最重要的秘密文件丟在這了（西頭席底下的黨員訓練大綱三本），現在我已派人來取，請你叫他帶來吧！我現在張莊，恐怕明天不知到何地了！我是如何的想念你們哪？！我希望以后在信上長談吧！

此信的時代背景是齊會戰役期間，120師警備營2連指導員張銀山住在南留路村侯春永家，與侯家關系非常好，走后為取回丟失的文件而寫，有關信的其他方面則仍需進一步研究和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