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法國語言政策的成功及對中國的啟示

劉亞玲

摘要：法國在對外傳播法語的語言政策領域是公認的成功案例。通過法國文化中心、法盟等機構，法國在國際上推廣法語及其文化，弘揚了法國及法語形象，成功將法語打造為“文化語言”。我國在海外同樣也開設了孔子學院，對漢語的傳播起著極大的促進作用。本文淺析法國在法語語言政策上的成功及對中國的借鑒。

關鍵詞：法國語言政策；法語傳播；借鑒

英國文化協會1997年發布的《英語的未來》報告顯示，第一語言使用人數排行榜中，漢語第一，英語第二，法語倒數第三1。它還預測了2050年世界主要語言的第一語言使用人數，排行一次是漢語、印地語、英語、西班牙語、阿拉伯語等，法語以780萬母語使用者墊底2。然而，目前全球共有 2.14 億法語使用者。法國是位于漢語、英語、西班牙語、阿拉伯語之后的第五大語言。根據法國外交部數據，預計 2025 年這一認識達到 4 億，2050年或達到 7.7 億。2017年11月法國總統馬克龍在布基納法索訪問時發表的《致非洲年輕一代》的演講中稱，“如若在未來幾十年我們善于行動，法語將成為非洲、乃至世界第一大語言”。這一宏圖實現的可能性且不論，法語確是當之無愧的國際語言，法國領導人對法語的驕傲與信心可見一斑。

當今法語的地位是法國輝煌歷史的自然結果及近200年來語言規劃的結果。法國國內主要涉及地位和本體規劃，國外主要為形象和聲望規劃。對內，法國采取了大量立法確保法語民族語言及官方語言的地位。對外，如果說在17至19世紀，法國的歐洲霸主地位讓法語也順其自然地成為歐洲第一大通用語言；20世紀下半葉起，法國積極調整策略，通過宣言“多樣性”、多語制及建立各種文化網絡，成功地在國際上打造了法語“文化語言”的名片。

無論對內、對外，法國法語語言政策不可謂不成功，其成功是多種因素合力的成果，值得我國借鑒。

一、國家層面立法。1539年，還是王國的法國便頒布《維雷科特雷法令》規定在行政和司法中使用法語代替拉丁語。1789年法國大革命爆發后，當時法國為了更好地傳播革命消息、鞏固革命成果，發文極力打壓方言，確立了法語民族語言地位。1880年代費里教育法的實施普及了小學法語教育。1992年，法國憲法中加入了“法語是共和國的語言”，徹底奠定了法語官方語言地位。1994年《杜蓬法》（又稱《法語使用法》）規定了在消費者保護、就業、教育、視聽交流及學術會議等領域強制使用法語。它的出臺將法國對法語的保護推向頂峰。

二、國家層面高度重視。法國政府歷來高度重視語言問題。各任總統在演講中常提到語言問題。文化部下設法語及法國語言總局，負責各類語言政策的實施及跟進，每年制定《法語使用報告》，在語言問題上為國家充當智庫。法蘭西學院編撰法語詞典，為捍衛法語純潔性孜孜不倦，并就語言問題為國家諫言。

三、在國際機構組織中推廣法語。國際組織機構是微縮的世界，是推廣法語的最好媒介。法國熱衷于加入各類國際組織。法語本是聯合國、歐盟、奧運會、國際足聯等重大國際組織的官方語言之一，但隨著英語地位攀升，法語的空間一直被壓縮。為了有效組織、改善這一現象，法國在國際組織中倡導多語制，強調各官方、工作語言平等，要求減少國際組織招聘中對語言的不公平現象；為國際組織成員國公務員提供免費法語培訓等。在法國和法語國家國際組織成員國的呼吁、努力下，這一宗旨也卓有成效。

四、發展法語世界。法語是法國官方語言，也是眾多其他國家的官方、行政、教學語言。說法語的國家和地區共同構成了“法語世界”這個概念。法語國家國際組織以法語為紐帶，將各國或地區聯合起來形成聯盟，弘揚法語，保護、推動法語在國際組織及世界上的地位。此外，法語國家國際組織超越了語言文化，在政治經濟等領域相互合作，形成了法語的有力依托。法語和法語世界相互促進，使得二者的分量不斷增加。2018年3月，在世界法語日之際，馬克龍總統也發表演講，再度重申與法語世界合作發展的愿望及重要性。

五、海外語言文化傳播網絡。法國有著燦爛文化歷史，主張譴責英語文化霸權，不屑“快餐式”文化。在海外，法國也建立了一套完善的語言文化網絡，推行文化外交。法國外交部是領頭羊，帶領各官方、民間機構協作促進法語。成立于1883年的法語聯盟是語言傳播的成功典型，目前全球136個國家有813個法盟3。法盟不僅承擔法語教學，更是入法的語言通行證，為法國輸送了大批外國留學生，為傳播法語做出了巨大貢獻。法國文化中心的任務則是在法國制定的方面和政策框架內協助“影響力外交”。每年的法語日和法語周，各國的大使館舉辦各類豐富多樣文化活動、競賽、展覽等，鼓勵法語人參與，使得億萬沸騰的聲音共同為法語“打電話”。法語日已成為法國文化外交的一張名片。此外，法國還有專門面向法語學習者的電視臺和廣播，全天候播出展示法國的時事、政治、經濟、文化。

五、推動法語在教育體系中作為外語學習。法國一方面在初級和中級教育外語學習體系中引入了數量繁多的語種，為歐盟之最，以鼓勵法國學生學習外語；一方面積極推動歐盟成員國必修兩門外語的政策，及法語在歐盟作為第二外語學習。由于法國深知難以與英語競爭第一外語的地位，因此采用迂回的方式爭取第二外語，是更為務實、行之有效的辦法。事實也證明如此：西班牙是個典型，自從推行兩門必修外語，如今有西班牙130萬學生學習法語，而1998年只提供一門外語時人數只有25萬4，漲幅為500%。而在法語國家國際組織中，法語非洲國家往往作為法語第一外語或教學語言，其他國家則作為外語。

六、法國民眾熱心參與。眾多法國大文豪筆下書寫的“莫里哀語言”—法語是法蘭西民族的文化財產，是民眾的驕傲。法國人民對法語的純潔性高度敏感。法國語言學家莫里斯曾呼吁，“捍衛法語與加強國防同樣重要”5。19 世紀 80 年代起，皮沃聽寫比賽風靡全國，比賽時民眾守在電視機前觀看，其報道也是長篇累牘。法國文化部也開辟了一個法語詞匯網站，并在 2015 年開發了手機應用，面向大眾。網站還充當了“意見箱”的作用。2016 年， 網友提供了約 230 個詞匯。2017年，法國意圖推出新版拼寫改寫，但遭到民眾的強烈反對，究其根本還是民眾認為法語“神圣不可修改”。

還有其他眾多因素在推動法語國際傳播中扮演者或大或小的角色。法國作為一個國土面積只有我國1/17大的國家，在對外語言政策上取得的成功值得我們借鑒、學習。

一、發展“漢語世界”。除我國外，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國家地區有大量人口使用漢語，且近年來漢語熱度不減，學習人數持續攀升。當今世界已十分多元化。我國可效仿法國與其他法語國家間的關系，提出“漢語世界”的概念，以漢語為紐帶將其緊密團結起來，形成聯盟或國際組織，一來可以推廣漢語，二來傳播漢語文化，三來逐漸發展政治、經濟等屬性，使漢語在國際上的聲音越來越響亮，從而對漢語世界國家形成助益。

二、加大對我國文化的宣傳。中國是一個有著悠久文明的古國，早已今非昔比，然而外國對中國“落后”的刻板印象依然存在。通過拍攝紀錄片，增加海外漢語電視臺、廣播，將我國優秀文明宣揚出去，通過形象規劃提升漢語及中國形象。

三、完善漢語教學網絡。同法國一樣，我國在海外開設了孔子學院，以漢語為教學媒介教授漢語及漢語文化。但孔子學院目前數量不足，有的因為某些因素關閉。我國可加大孔子學院的規模，提升教學質量，鼓勵、吸引外國留學生，使其成為中外交流的使者。此外，與其他國家合作，相互學習合作伙伴的語言，引入彼此的外語進入教育體系，既可推廣漢語，也可使我國更了解他國語言文化。

三、動員民眾參與。近年來，我國出現了一批弘揚傳統文化的優秀電視節目，如《詩詞大賽》、《漢語聽寫大賽》等，既提升了全民對漢語的關注，又重溫了漢語的博大精深。但當前英語學習熱潮下，很多人的母語意識反而十分單薄，電腦、手機的普及讓年輕人提筆忘字。唯有本國人學好母語，漢語才不會失去根基。我國各文化部門可多多開展宣揚中國傳統文化的活動，既可喚醒國人對母語的自豪感，又對漢語在海外的形象有著極大的促進作用。如果人人是中國文化的小使者，則中國文化對外發揚光大指日可待。

總之，法國法語傳播的成功一在于法國自身國際地位，二是多方面努力的結果。我國已意識到漢語傳播的重要性。但由于建國70年時間里各領域發展任務艱巨，語言、文化的傳播還需要時間積累。因此，我國可學習法國在此方面的成功經驗，早日將漢語打造成一門國際交流語言。

參考文獻：

[1] Rapport au Parlement sur lemploi de la langue fran?aise en 2002， 第8頁

[2]The future of English， a guide to forecasting the popularit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 in the 21st century，

[3]劉洪東，當代法國語言推廣政策及啟示。東岳論叢，2014年2月，第35卷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