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富貴
語文是一門有著悠久歷史的學科,但如果就以“語文”的名稱來分析、來評價這門學科的話,也只有短短幾十年的時間而已。新中國成立初期,葉圣陶先生用了這樣一句話來表述:“口頭為‘語,書面為‘文。”這便昭示了以“語文”命名的學科正式形成。
口頭為語,重在學生口語交際的能力,涵蓋傳統意義上的“聽說教學”;書面為文,重在學生的讀寫能力,涵蓋傳統意義上的“閱讀”和“寫作”教學。“語文”二字,在直觀意義上已經反映了語文教學的四大方面:聽、說、讀、寫。這極大地凸顯了語文學科的本體特色。
就語文學科的教學而言,不管是教師的“教”,還是學生的“學”,都需要一定的媒介,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種便是——語文教材。語文教材,集中地反映了語文學科的教學目標和育人目的。同時,語文教材的選編,對于語文課堂教學的開展也起到了潛移默化的價值引領。
人教版語文教材作為全國使用范圍較廣的一種教材,歷經了一系列的改革。就最近的變化而言,主要是從原來的課程標準(實驗版)的語文教材,改為人教部編版語文教材,兩者在選文內容、圖文配合等方面,都有著巨大的差別,而通過這種變化,又可以發現目前語文教學的一些理念,并且預估語文教學的發展動向。
一、凸顯語文學科的本體特色
語文作為一門獨立的學科,不應該是原來所認為的“文史哲不分家”,如果語文課沒有“語文味”,就算是課堂再出彩,那也不能稱之為一堂合格的語文課。《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11年版)》中,關于語文的課程性質,是這樣定義的:“語文課程是一門學習語言文字運用的綜合性、實踐性的課程。”這與原來實驗版的課程標準在課程定義上,有了極大的不同——工具性與人文性的學科。與實驗版課程標準相比,語文課的“語言文字運用”被極大地凸顯,體現了這樣的觀點:語文課,不管是詩意語文也好,生命語文也好,深度語文也罷,歸根結底,都必須把語言文字的運用放在核心位置。否則,詩意語文將成為“美育課”,生命語文將成為“德育課”,深度語文將成為“哲學課”。
正是基于這樣的理念,在人教部編版的語文教材中,非常重視“語言文字的運用”。首先是“開門見山——直指目的”。在每個語文園地之中,都有一個單獨的學習部分,那就是——字詞句運用。比如,人教部編版一年級上冊《語文》“語文園地七”中的“字詞句的運用”,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是“比一比,寫一寫”,重在學生的筆畫書寫指導,“我”字的斜鉤,“心”字的臥鉤,雖然同樣是“鉤”,但在寫法上,卻是差異巨大。如果說,第一個部分是字的落實,那么第二個部分,則是“詞句”的落實。第二部分的要求是“看圖寫詞語,再說一兩句話”,學生通過觀看圖片,大致可以在“田字格”中寫上藍天、白云、小山。結合題目要求,學生便可以依據這些詞語進行說話練習,將詞語學以致用。另外是“課后習題——螺旋漸進”。在許多篇閱讀短文的課后習題之中,都有語言文字運用的練習。比如,第11課的《項鏈》的課后第二題:“讀一讀,說一說,看誰說得多。”讓學生嘗試運用“金色的”“雪白的”“快活的”來搭配詞語。通過練習,學生在積累詞語的過程中,也掌握了這些詞語的用法,切實地提升了表達能力。
二、凸顯傳統文化的民族情懷
對照比較人教課標實驗版的一年級上冊的《語文》與人教部編版的一年級上冊的《語文》,兩者有著一個非常明顯的區別,那就是在部編版的語文教材中,傳統文化內容的進入,凸顯了中華民族的情懷。比如,部編版一年級上《語文》教材之中,如果將入學教育不計算在內,《天地人》就是本冊書的第一課。這一課的內容,僅僅由六個字組成:“天地人,你我他。”這六個字雖然簡單,卻彰顯了中華傳統文化。“天地人”又被稱為“三才”,《周易》之中對其進行過系統的解釋。“天地人”的學說,深入中華民族之心,中華民族樂于與天地合一、與自然和諧,對天地存敬畏心,也是受其引領。而接下來的第二課《金木水火土》,則無疑更是傳統文化的體現,全文內容共二十個字:“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天地分上下,日月照今古。”在這一課的內容中,出現了傳統文化中的意象“五行”“天地”“日月”,而最后一句更是別有韻味:“日月照今古”。“今”指現代,“古”指過去,而日月一照,表明我們的“古今”文明、“古今”文化,既反映了中華文化源遠流長,也反映了中華文化的繼承關系。
以上分析是從選文的內容來分析傳統文化在語文教材中的呈現,其實在選文中的配圖方面,傳統文化的意象也有非常明顯的體現。《口耳目》一文中的最后兩句是“站如松,坐如鐘。行如風,臥如弓。”這兩句下方的配圖,古色古香,展現了國粹京劇的人物造型。旦角的站姿,如松樹之挺拔,“大黑臉”包公的坐姿,如大鐘之端正。以傳統的文化圖像來解說文字,讓文字與傳統文化形成一種潛在的鏈接。
更加值得關注的是,人教部編版的一年級上冊《語文》教材之中,古詩韻文比例明顯增多。如上文所述的《天地人》《金木水火土》,還有節選自《聲律啟蒙》和《笠翁對韻》的“對云歌曲”等。尤其是在《江南》一課中,民歌般質樸的語言,意思淺顯,韻味十足,節奏明快,朗朗上口。再配上筆墨畫,紅色的小魚自由徜徉在或濃或淡的墨色荷葉之間,仿佛一種動態的點綴。詩與畫,渾然天成。學生們在學習歌聲語言的同時,感受到了水墨畫的情趣所在。人教部編版的語文教材,重在引導學生在學習語言文字的過程中,熏習傳統文化,做一個“有根”的中國人。
依據以上分析,人教部編版的語文教材有這樣兩個走向:一個是“語言文字運用”的訓練,展現學科本體特色,切實讓每一個學生都能具備一定的“語用能力”;另一個是“傳統文化的熏習”,讓每一個學生在學習語文的過程中,形成民族自豪感,做一個有根的中國人。
依據人教部編版的語文教材的選編的這樣兩個走向,其價值倡導大致可以歸為:培養學生的語言文字的運用能力;熏習傳統文化,做有根的中國人。
細細分析這樣兩個方面的價值倡導,其實是對語文學科“工具性”和“人文性”的具體調和。學習培養學生的語言文字的運用能力,是語文“工具性”的體現,這也是語文課堂區別于其他課堂的根本所在,語文課是“學語言”“用語言”的課堂。但如果僅僅將語文課定義為“語文工具課”,這無疑是對漢語的一種侮辱,沒有靈魂、沒有文化的語言,無異于有著極強實用性的機器而已。中華傳統文化的融入,則讓語文有了本源,文以載道,以文化人,古已有之。用最適宜學生成長的傳統文化,讓學生的身心獲得熏陶,讓學生感覺:中國的語言文字,不是冷冰冰的,而是有溫度的;中國的語言文字,不是膚淺表面的,而是有內涵的。
語文教材的改革,其實是語文課程教學本身調整的一種需要。隨著“新課改”的不斷推進,部編版教材的出現,是契合學科特色需要的,如果學生學了許多年的語文,連基本的“語用能力”都沒有形成,那就真真是“咄咄怪事”。部編版教材的出現,也是契合時代發展需要的,在改革開放的今天,面對多元文化的沖擊,讓學生做“有根”的中國人,也是十分迫切的。
參考文獻:
[1]肖 川.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11年版)解讀[M].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2012.
[2]葉圣陶.葉圣陶語文教育論集[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