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構與闡釋：宋代文明與知識生產

【摘 要】 《宋代出版史》基于宋代文明視域，對宋代出版及其知識生產做了學術建構與闡釋，該書既是宋代出版史、媒介史、技術史研究的重要成果，也是世界古代出版史、媒介史、技術史研究的新成果。該書基于國際學術視野，對宋代出版史做了系統、全面、深入的歷史研究，揭示了其物質、技術、社會、政治、經濟、教育、文化諸層面之意義。

【關 鍵 詞】《宋代出版史》；文明建構；知識生產；雕版

【作者單位】白潤生，中央民族大學。

【中圖分類號】I06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18.02.025

一、《宋代出版史》概述

宋代是中國古代文明發展的輝煌時期，也是世界古代文明發展的輝煌時期。史學家陳寅恪先生認為：“華夏民族之文化，歷數千載之演進，造極于趙宋之世。”出版技術及出版文明是宋代最具代表性的文明，也是世界史上最具代表性的文明之一。宋代出版是宋代文明的主要媒介，是宋代文明史的集中記載與反映。

田建平撰著的《宋代出版史》基于宋代文明視域，對宋代出版及其知識生產做了學術建構與闡釋，是宋代出版史、媒介史、技術史研究的重要成果。《宋代出版史》基于國際學術視野，主要以考證法、文獻分析法及個案研究法為主，基于現當代世界史學發展的新環境與新趨勢，借鑒并采用諸如計量史學、書籍史、閱讀史、心靈史、比較史學、傳播學、媒介研究、文化史等學科理論及方法，對宋代出版史、宋代文明與出版、出版體制及其生產、出版史文獻等方面做了系統研究。

宋代是中國印刷與出版文明的“黃金時代”。宋代出版史是宋史研究中的重要課題，與宋代政治、經濟、宗教、生產、教育、科技、文化諸領域密不可分。《宋代出版史》填補了宋代出版史研究斷代史的空白，既拓展了宋史研究領域，也通過挖掘諸多新史料并予以科學闡釋，全面展現了宋代發達的出版文明，證實了宋代出版文明在世界歷史上的輝煌，體現了我國宋代出版史研究的新境界、新水平。

二、《宋代出版史》的特色與創新

1.建構完整的宋代出版史研究學術體系

該書體大思精，從宋史研究的宏觀視野對宋代出版進行考察研究，建構起宋代出版史研究完整而嚴謹的學術體系。該書翔實梳理并評價了宋代出版史的研究歷程，堪稱一部宋代出版研究學術史。其中，關于國外對宋代出版學術研究的勾勒與評價，尤其具有國際視野。總論部分，作者將宋代出版置于宋代文明的整體框架中進行考察，從出版媒介生態環境、宗教、唐宋社會變革、宋學、閱讀史、宋文化、宋遼夏金出版整體，以及宋代“斯文”文化模型諸方面考察研究宋代出版，揭示了宋代出版深刻的歷史背景，展示了宋代出版政治、宗教及文化層面的結構，從而對宋代出版的本質、規律及媒介變革諸重要問題得出總的認識，使得全書研究達到學術的新高度。對于宋代出版業發達的原因，該書也做了全面研究，總結為十個方面，即重文政策、文官制度、科舉制度、平民教育、手工業生產發達、文人生活方式、學術氛圍、科技進步、城市繁榮、閱讀風氣。這是迄今為止最為詳細的研究，說明宋代出版發達是社會多種原因促成的，同時，宋代出版業也促進了諸如科舉、閱讀及文人文化的發展。

該書關于宋代書籍出版體制及其生產、宋代報紙出版、宋代書籍發行與貿易、宋代書籍設計、宋代書籍出版版權保護、宋代書籍出版的地域經濟特征、宋代書籍出版類型、宋代稿源、書籍編輯體例及編輯規范、宋代印刷物質材料的生產、宋代書籍出版資金、宋代國家書籍出版管理及黨爭與出版、宋代書籍閱讀消費、宋代書籍出版質量及版本比較諸專題的研究，體現其史料豐贍、論述充實的特色。如對宋代編輯出版術語的詳細研究，特別予以列表，這是以往研究所沒有的。此表表明，宋代編輯出版術語遠遠超過了現今編輯出版工作中使用的術語，對現今編輯出版工作頗具啟示。

2.國際視野與文明史研究視野

國際學術界一般將印刷與出版研究作為世界文明史進行研究論述。該書借鑒并吸收國際研究經驗，基于國際出版史研究現代理念，體現了將書籍史、出版史、媒介史作為文明史研究的顯著特色，為中國出版史、媒介史研究樹立了研究范式。緒論部分，作者對國際學術界關于宋代出版的研究做了專題評介，在其他章節的具體論述中也有評介。

3.理論借鑒與綜合運用

該書以中國史學研究理論為主，諸如目錄學、版本學、校勘學、考據學、文獻學等理論，主要借鑒了西方傳播學、媒介理論、文本分析、話語分析、結構主義、計量史學等理論。這既堅持與體現了中國古代史研究的本色，又在史料價值評判、意義闡釋與解讀等方面體現了國際視野，顯示了世界學術研究的意向與維度。

4.研究方法借鑒與綜合運用

基于傳統史學研究之多元方法并舉。該書以考證法、文獻分析、個案研究為主，借鑒并采用諸如書籍史、閱讀史、心靈史、比較史學、新文化史、傳播學、媒介研究等學科研究方法，從而使研究與闡釋豐富多元，全方位展示了宋代出版文明，揭示了宋代出版文明多維意義世界。

5.宋史研究范圍與基礎

宋史研究是中國史研究的重要領域，穩定而成熟。但是正如其他斷代史研究一樣，宋史研究一般對政治、軍事、制度、戰爭、經濟、教育等領域的研究比較重視，而忽視對其他方面的研究，存在諸多薄弱之處及未解之謎。宋代出版史作為宋史研究之一，就是薄弱領域之一。《宋代出版史》在宋史研究的整體框架之內獨立展開充分研究，終成碩果，為宋史研究做出了顯著貢獻。

6.總體研究與認識

《宋代出版史》從歷史科學的綜合角度研究宋代出版史，揭示宋代出版史豐富的歷史內涵，特別是政治、經濟、社會、文化方面的深刻內涵，對宋代出版史深刻的歷史背景、基本發展規律、內在關系及其科學文化生態進行突破性研究。該書從整體上及結構上對宋代出版史做出分析，從唐宋社會變革及宋學發展與演變的視角對宋代出版進行探討，從歷史學、政治學、經濟史、社會學、傳播學及文化、觀念形態對宋代出版進行研究。

按照著名傳播學家伊尼斯的觀點，一種新媒介的產生，必將導致一種新文明的產生。該書借鑒并運用傳播學及媒介研究理論與方法考察宋代出版，達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境界。如該書認為雕版印刷術的普遍應用，使宋代的媒介生態發生了質的變化，堪稱“媒介革命”——一場由生產技術革命而導致的“媒介革命”。宋代是一個媒介密集與媒介差異空前突出的朝代，媒介發達超越前代，而雕版書籍的出現則使其他媒介成為相對次要的媒介。宋代書籍出版既是科技進步的標志，也是媒介進步的標志，更是文化乃至文明演進的標志。這種基于媒介研究視角的觀點，是以往研究所沒有的。

7.學術史與文獻綜述

從學術史視角展現文獻綜述，使得文獻綜述具備學術研究的特性。文獻綜述的線索清晰，內容充分，研究篇章梳理得章法分明。對于一般傳統宋史研究者忽視的專門史文獻，該書在全面考察的前提下做了科學萃取工作。特別是創造性地構建了一個始于宋代迄于當今的宋代出版研究學術史鏈條及框架，認為宋代即開始了對宋代出版的研究，從而為今后宋代出版史研究構建起了完整的學術史時間框架，也對其他斷代出版史研究有所啟示。

該書將宋代出版史研究劃分為五個歷史時期，即宋代研究時期（960—1279年）、古典時期（1279—1840年）、近代科學化時期（1840—1949年）、現代出版史研究主體確立時期（1949—1978年）、出版史研究主體勃發與研究多元化時期（1978年至今）。這一學術分期體現了歷史研究的完整性，符合歷史實際。

8.史料本位及史料處理的情境化

該書對史料的收集、研究及處理頗具新意，嚴謹控制與處理史料體現了科學的歷史觀。堅持史料第一，史料宏富詳贍，呈現新的史料形式，例如國子監雕書之牒文，其格式本身就是史料，可稱之為“格式史料”，書中將其完整呈現。重要史料整體呈現與微觀史料細致使用，完整呈現史料的語境與情境，如蘇軾關于高麗購書的兩篇“狀文”及三道奏折，即完整舉出。

9.拓展研究領域及知識視野

研究出版史對研究者具有較高的要求，即理論上要求研究者具備全學科的知識儲備，同時還要求研究者對研究領域及問題做出相應的拓展。全書將出版的主要領域拓展為一個涵蓋宋代出版主要領域的完整出版社會歷史場域。作者綜合運用史學、政治學、經濟學、目錄學、圖書館學、文學、傳播學、美學、版本學等多學科知識加以考察，展開研究，進行分析，做出闡釋。

全書在體例設計與構建、理論與方法運用、學術史與文獻綜述、史料發掘、觀點與論述諸方面頗具新意。例如，關于雕版書籍與手寫書籍成本之比約為1∶10，即書籍生產力提高了約10倍，對《續資治通鑒長編》中北宋時期《邸報》文本的摘錄及分析，對宋代稿源、書籍編輯體例及編輯規范、版式、引文目錄、版權記錄、字數記錄、字體字號及標識符號、編輯術語的研究，對宋代國家出版管理及黨爭與出版的系統翔實研究，等等，均體現了新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