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里子也要講究一點

張欣

過去在部隊時，有一位前輩作家，請吃飯時錢不夠了，就把手表押上，也要讓大家吃得盡興。當時手表是貴重物件，找對象的“三轉一響”之一。這是有面子的事。

有一次跟團旅游被關在一個景區，導游伙同景區商場的經理，非讓我們買東西不可，可是東西又不好又貴，大家都不肯買。現場氣氛僵持不下，表面的和氣快維持不住了。商場經理背后的大門緊閉，沒有人能飛出去。終于團里一個有錢的游客，說她要買這買那，她其實什么都不缺，但顯然是為了給大伙解圍，化解了一場危機。這也是有面子的事。

我們中國人，大多注意面子，血氣方剛有之，一擲千金有之。然而里子方面，有時注意不夠，像有些美女在外面絕對光鮮靚麗，但是住的地方有可能臟亂到下不去腳。或者，私下里張口就是瞎話，頗為不堪。

年輕的時候，有一次在北京郊區開青年作家的會議，結束時許多代表陸續走了。賓館服務員問我，你們真的是作家嗎？我說是。她說為什么客房里的公物一點都不愛惜，摔壞了玻璃杯也不賠，還用床單擦鞋。而且打了長途電話不付費，查到房間說人早走了。

這不是里子差，是壓根兒就沒里子。

康紅雷導演跟我說過一件事：拍《青衣》劇組解散之后，演員各奔東西，潘虹老師的房間里，她穿過的戲服全部自費干洗后，整潔地掛在房間里。是個講究里子的人。

我還認識一個攝影助理，他說有一次拍周潤發的廣告，那時周潤發的名氣如日中天，男人們都想在現實生活中學他燃燒美金點煙的鏡頭。所以現場他被團團圍住，紛紛讓他簽名。攝影助理的卡司實在小得放在哪里都是透明的，沒有半個人注意到他，只是站在一邊默默看著，默默工作。直到所有的拍攝工作全部結束。周潤發主動向他走了過來，與他拍了合影。這也是個講究里子的人。

這兩件衣服，我都是一眼看中了里子才決定購買的。而以往買衣服首先當然看樣式，然后是質地，最后是手工和細節，但這兩件衣服的里子都十分驚艷。

做人也一樣，里子要講究一點。

（常朔摘自《新民晚報》2017年12月20日 圖/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