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塊鏈技術對會計信息透明度的影響

■//李 軍 于永生

一、引言

近年來學者主要關注上市公司會計信息透明度（張炳紅，2016）和政府會計信息透明度（高錦萍；潘煜，2017）的研究。但至今仍忽略了一個重要訊息，以往研究多從會計信息透明度產生的經濟后果作為切入點探析，忽略了信息起源的真實性。如何建立真實可靠防篡改“原汁原味”的會計信息，這一課題卻沒有引起學者重點關注。繼2001年臭名昭著的“安然”事件后，相繼曝光出現了一系列因會計造假引發的重大經濟事件。這些層出不窮的會計信息失真，造假事件背后，無不讓人深思信息所含的信任程度，無不反映原始會計信息被篡改風險。隨后以薩班斯-奧克斯利法案（SOX）等強制公開披露內部交易等一系列增強信息有效性的舉措減少了類似風險（Brochet;2010）。

區塊鏈以去中心化的信用機制來保證信息的高度透明與高安全可信，極大程度消除在交易過程中面臨的信息不對稱。作為一個能夠解決信任問題的分布式賬本（Iansiti et al，2017），區塊鏈技術越來越受到業界關注。2017年，區塊鏈技術作為戰略性前沿技術被列為“國家十三五規劃”。因區塊鏈技術具有防篡改、更高的信息透明度（Yermack，2017），本文結合區塊鏈技術試圖探討會計信息如何在源頭上保證真實可靠，提高信息透明度，為會計信息系統建設融合新技術提供參考。

二、文獻回顧

（一）關于信息透明度及經濟后果

1996年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在其發布的評價國際會計準則委員會（IASC）聲明中，對“高質量”標準的解釋是可比性、透明度和充分披露。廣義的透明度包括了高質量信息應具有的清晰性、完整性和充分披露（葛家澍和陳少華；2002）。信息透明度是對市場信息不對稱的改變而引起的，即改變信息不對稱程度是造成信息透明度帶來一切經濟后果的基礎。這一研究由規范式層面轉入經驗式研究階段，早期對信息透明度關鍵變量選取與衡量存在偏誤，使得研究結果的穩健性受到質疑（Bushman et al，2004）。隨后學者基于我國數據，認為提高會計信息透明度能顯著降低股權的融資成本（曾穎、陸正飛，2006）。透明度越高的會計信息環境越有助于投資者更準確的評估公司特征信息如公司的現金流量來推斷公司特質（Dasgupta，2010）。在信息不透明的環境里，公司股價可能受到更多的沖擊影響，增加股價波動性。因此，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把會計信息透明度作為衡量公司治理效率的標志之一，并為提高信息透明度做出了種種嘗試。公司會計信息透明度實際上是一個動態的又具有相對性的過程，不管是作為公司信息披露水平還是信息的質量都會隨著環境、制度、決策機制等的不同而不同。

（二）區塊鏈與信息透明度

信息不對稱理論、自由貨幣理論等為區塊鏈的形成及發展奠定了理論基礎。作為新自由主義代表人物哈耶克和凱恩斯這兩大經濟思想巨擘間曾發生了一場長達十余年的經濟理論論戰，最終于1976年出版的專著《貨幣的非國家化》，這一主張稱為自由貨幣理論。他提出了去中心化貨幣的思想,認為貨幣體系應該去中心化和非國家化，貨幣非國家化是貨幣發行制度改革的根本方向（Hayek，1976）。當然，也有很多學者認為這是不切實際的幻想（孟援,1982；朱益初，1991；White，1999）。但哈耶克的思想仍有一定借鑒意義（Lewis&Paul；2016）。沉寂多年，貨幣非國家化和去中心化這一思想再度被重視（Ferris，2006）。在討論銀行貸款與試圖建立有貨幣競爭的銀行體系（Miller&Robert C，2009）的問題時，學者開始重新思考去中心化的解決方案。在歐洲，中央銀行在通貨膨脹目標制定方面的經驗被用來重申哈耶克的改革方案（Ferris，2006）。由于它提高了效率并降低了成本（Broby，2016），區塊鏈是一種可能在全球經濟可持續發展中發揮重要作用的金融工具。這項新技術有望帶來巨大的利益在全球經濟的可持續發展中發揮重要作用，預計新技術將為消費者帶來巨大利益，為當前的銀行體系和整個社會帶來巨大利益（Nguyen，2016）。區塊鏈以去中心化的信用來保證信息的高度透明與高安全可信，極大程度地消除在交易過程中面臨的信息不對稱。作為一個能夠解決信任問題的分布式賬本，區塊鏈技術越來越受到業界關注。

三、區塊鏈的發展及特征

2008年Nakamoto構思和發起的區塊鏈技術，作為一個能夠解決信任問題的分布式賬本，在2015年以后獲得突飛猛進發展。金融服務公司用于和可信交易對手建立的私有區塊鏈網絡顯著降低交易成本（Iansiti et al，2017）。據納斯達克首席執行官弗里德曼（Friedman）表示，一旦監管平穩，納斯達克會隨著時機成熟，發展成為一個數字貨幣交易所。摩根大通，紐約證券交易所和渣打銀行等正在測試區塊鏈技術，以取代貿易融資，外匯，跨境結算和證券等領域的紙質和人工交易處理問題。2017年德勤在華爾街成立獨家區塊鏈實驗室，這個來自20個國家的專業人士擁有八百多名的區塊鏈團隊，致力于研究和開發基于區塊鏈的金融解決方案，審計合規解決方案和資產抵押等應用。安永最近宣布推出了EY Ops Chain應用程序服務，以幫助企業利用區塊鏈技術來增強運營和驅動增長。另一方面，畢馬威會計事務所和微軟宣布建立合作關系，致力于開發區塊鏈使用案例和應用。在2018年召開的會計技術圓桌會議重點關注了區塊鏈提供的這些數據更有利于公司信息透明（Drew，2018）。

四、區塊鏈對會計信息質量的影響

（一）區塊鏈與會計信息

區域鏈技術優勢在于降低交易成本的同時還能夠減少交易欺詐行為風險（Dai J&Vasarhelyi,2017），尤其是有助于大幅降低交易對手風險（Kiviat，2015），還可以通過對相應的會計分錄與每個交易方的賬簿進行比較進而節省審計時間提高效率（Fanning et al，2016），并提高監控的有效性和交易的可觀察性。這對交易雙方無疑是共贏策略。在2017年《中國區塊鏈產業發展白皮書》顯示，中國的區塊鏈企業數量位居全球第二。雖然在鏈上創建塊的過程中需要昂貴的成本計算資源，但這也是為了確保已發布交易的完整性和不可逆轉性。據普華永道2018年公布的調研結果顯示，投入成本并非是考慮區塊鏈技術的主要因素（PwC，2018）。區塊鏈所展示出來的商業價值，使人們非常樂意投入資金去采用該技術。普華永道2018年公布的調研結果顯示，防偽溯源是目前區塊鏈商業認知領域應用最高的領域，認知率高達87%（Pwc，2018）。Yermack曾著重介紹上述討論中使用區塊鏈來實現實時會計的設想（Yermack，2017）。目前雖缺乏用于支持實時會計的詳細機制和案例設計，但這個概念是值得注意的。樂觀的Alarcon認為區塊鏈簡化了交易和開啟了實時會計信息報告（Alarcon et al，2018）。

（二）區塊鏈與會計信息系統

傳統的基于復式簿記入賬（Pacioli，1514），為交易進行清晰而明確的描述，并能檢查它們之間的條目是否完整和準確。降低少計多計漏計等日常風險，隨時代的發展，但仍不能全面保證公司的財務報表的真實可靠及時性（Sangster,Alan，2016）。目前基于復式簿記的會計信息系統無法克服高篡改風險，高人工操作成本。區塊鏈代表密碼學和信息技術在古老的財務記錄問題中的新應用，卻能夠防止對未經授權的數據更改，可以進行標記化的追蹤會計憑證且能夠在很少人為干預情況下運行。倘若在現有的會計信息系統中融合內嵌于智能合約的區塊鏈，無疑困擾會計行業多年的難題迎刃而解。生成的新會計信息系統已經過安全驗證，可用于會計業務活動的交易包括雙方的貨幣交換，客戶供應商收付款，對銀行現金交易等，會計信息需求者通過這樣的系統即時接收會計信息近乎實現實時的財務分析報告。區域鏈會為每個交易創建一個存儲在區塊鏈分類賬中的記錄，除了已經包含在其中的傳統的復式記賬外，將建立的第三個會計分錄編碼到區塊鏈中，類似一個獨立可靠的中介機構來驗證每筆交易，為防止篡改和非常規會計分錄提供了安全的基礎。基于區塊鏈的性質，一旦會計信息被確認并添加到鏈中，它幾乎不會被改變或銷毀（Merrimack，2017）。因為在這個交易活動中，每一項交易過程，每一筆分錄和支付都會以一項被識別，驗證，存儲和共享的數字記錄和簽名（Density et al，2017）。當然，為了保護公司敏感數據的隱私，交易在上傳之前會進行加密，只有擁有解密密鑰的用戶才能查看交易內容。

五、討論與結論

區塊鏈是一種開放的分布式賬本，能夠有效記錄雙方之間的交易，并以可驗證和永久儲存的方式進行記錄（Density et al，2017）。區塊鏈分類賬中的標記能有效避免會計造假，及時檢查會計分錄中的潛在錯誤或欺詐行為。區塊鏈技術可使用來自業務方的數據交易進行交叉驗證用于記錄和跟蹤。通過區塊鏈技術加密保證，偽造或銷毀它們隱瞞欺詐實際上是不可能的。同時允許審計師測試財務信息的完整性，這些文件也可以在相關方之間交叉驗證共享。

區塊鏈技術對公司治理也有潛在影響。區塊鏈提供前所未有的信息透明度允許投資者識別債務和股權投資者的所有財務狀況，并減少代理成本（Merrimack，2017），也使關聯方交易將變得更加透明。對于股東來說，區塊鏈可以降低交易成本，并且增加所有權的可觀察性和透明情況。

區塊鏈擁有較低的成本，較高的流動性，更加準確的記錄保存以及區塊鏈提供的所有權透明度（Merrimack，2017）。簡化了交易和開啟了實時會計信息報告（Alarcon et al，2018）。區塊鏈的防篡改功能，也會大大減少因管理者據實際操作實現的水平來調整權責發生制下的盈余管理水平（Bang,Amy Y，2012）。同時將使審計職能發生重大變化（Dionysiac，2018），允許審計師將更多時間用于思考，如預測分析，內部控制改進等方面。這種基于區塊鏈的自動審計還可以做到訪問信息更快速，更高效和更精細（Aid&Miklos A.Salivary，2017）。用在政府稅務機關可以簡化或加速稅款計算和支付。

區塊鏈雖然使部分經濟部門發生了重大轉變，給會計領域也帶來許多潛在的危險，但尚不可能引發金融中介機構發生重大變化（ádám，2017）?？傊?，對新技術帶來的變化，我們需要懷辯證和包容的態度看待其對會計信息質量帶來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