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自我經驗到教育智慧生長
——兼評潘海燕教授的“自生理論”

■ 湖南長沙教育學院 唐良平

教師的職前學習非常重要，它為教師之成為教師奠定了堅實基礎。而教師的職后學習同樣重要，它是教師之成為優秀教師的重要途徑。教師的職后學習“屬于一種經驗性學習，即其學習建立在自身已有經驗和技能的基礎之上”。把握教師這一學習特點并進行系統研究，潘海燕教授研究團隊給了我們許多啟示。

潘海燕教授研究團隊經過長期研究，界定了自我經驗的內涵，論證了教師的自我經驗的作用：基于自我經驗的教師的自主式生長，是教師專業成長的路徑。基于此核心觀點，潘海燕教授研究團隊創立了自主生長式教師專業發展理論，簡稱“自生理論”。

一、自我經驗是教師在教學實踐中形成的

潘海燕教授研究團隊首先對自我經驗概念進行了界定。“所謂‘自我經驗’，就是指教師個體通過親身體驗，在反思中獲得的感悟。常常表現為自己的真性情、土辦法。”

自我經驗，是教師個體所特有的。教師在長期教學實踐中，積累了大量的關于“教”的知識與技能，即教學經驗。教師的教學經驗，首先是教師教學的一種經歷。在這種經歷中，教師同時有了許多關于“教”的知識和技能，比如能夠將學科知識準確有效“傳遞”給學生，這種“傳遞”的策略因人而異，它構成教師的教學“經驗”。

不僅如此，潘海燕教授研究團隊還認為，教師“自我經驗”的結構是發展的，可以從較低級的“事例經驗”（即“情境性經驗”）發展為“類經驗”“個人經驗體系”乃至“實踐智慧”。一般而言，優秀教師往往要經歷一個形成、積累、總結、反思和提煉經驗的過程。他們需要從一個個具體教育教學案例中提取“事例經驗”，然后對許多“事例經驗”進行分類整理，對同一類的經驗進行再反思、再提煉，產生“類經驗”；在此基礎上，他們再將若干“類經驗”凝練成為個人的經驗體系，進而在實際應用中生發“實踐智慧”。教師要敏感覺察與切身體驗，發現事例經驗；多角度提煉，整合歸納成類經驗；凝練“個人經驗體系”，生成個人教育思想；在實踐與理論碰撞中，生發實踐智慧。在他們看來，教師的“事例經驗”“類經驗”“個人經驗體系”“實踐智慧”依次遞進，從原來的“事例經驗”慢慢地超出經驗的原型，越來越具有理論的痕跡。“教師的‘自我經驗’既包括對客觀現象和事實的感性認識，又包括對其事實現象進行屬性判斷、分類梳理、特征分析和價值評判的理性思考。”

那么，教師的自我經驗是如何形成的呢？教師的自我經驗本身就是教師的經歷，這是教師教學實踐“體驗”的結果。有教學實踐就有“體驗”，只有有了“體驗”，才談得上教師的自我經驗。由于教師較高級的自我經驗已經超脫了“事例經驗”，具有“理論”的色彩，因而需要教師通過“反思”與“領悟”才能獲得。教師在行動中進行反思，才能獲得實踐性知識，即提升了自我經驗；同時，教師的自我經驗生成需要教師的領悟，領悟才能提煉和提升，才能超越“事例經驗”，才能產生“類經驗”“個人經驗體系”以及“實踐智慧”等越來越具理論性的經驗。從“事例經驗”到“類經驗”“個人經驗體系”，再到“實踐智慧”，是教師的實踐性知識和能力生長的過程，這正是教師成長需要完成的目標。

可見，實踐性是教師自我經驗的基本特征。在教學實踐中，教師通過體驗、反思和領悟，將自己的感性認識進行歸納與提煉，形成為教學的實踐性知識和技能，即更高階段的自我經驗。當然，教師的自我經驗已經超越了“感性”的范疇，已經開始向“理論”轉變。對教師自我經驗的這種理解，無疑是對“自我經驗”理論的新發展。

二、自我經驗是教師自主式發展的起點

教師發展就是教師專業能力的變化和更新，是正向的變化。從哲學角度看，教師發展既受環境影響，又是自主努力的結果。教師的發展當然受到周邊環境的影響，因此有意識地對教師進行培養和培訓，不失是教師發展的重要途徑。但是，教師具有能動性，教師對自身發展需要而且能夠規劃、激勵、調控。任何外在的培養和培訓，只有通過教師自我規劃、激勵和調控才有意義。可見，教師發展具有自主式發展的特征。教師發展的自主式，強調教師對自身發展從自在走向自為，由自發轉向自覺。

教師的自主式發展，是以自我經驗為邏輯起點的。教師發展，說到底就是教師經驗的積累和生長，這種積累和生長是以原經驗為前提的。我們知道，教師在教育教學實踐中積累了豐富的經驗，這些先前在教育教學實踐中獲得的豐富的經驗和知識，是教師進一步完成信息建構的能量。“他們在自己已有知識經驗的基礎上，通過新舊知識經驗間雙向的相互作用過程建構起新的意義，從而充實和改造自己的知識經驗。”引導教師經過反思獲得的“自我經驗”，并以此作為其新知識和能力的生長點，這是引領教師專業發展的必然舉措。

教師自我經驗的發展，其實就是教師的實踐性知識與技能的增長。我們知道，教師的專業知識和專業能力最本質的表現，就是教師的實踐性知識和能力，通常叫做學科教學知識和能力，它構成教師的關鍵能力和核心品質。中小學教師專業能力的發展，從根本上說就是教師的學科教學知識和能力的發展，就是教師的經驗性知識和能力的發展，即教師“自我經驗”的發展。教師在具有“事例經驗”的基礎上，通過反思與領悟，將初級的自我經驗向高級自我經驗發展，生成“實踐智慧”，從而實現自我發展。可見，自我經驗即是教師發展的起點，又是教師發展的歸宿。

潘海燕教授研究團隊認為，“只有尊重了教師的‘自我經驗’，才可能讓每一位教師都獲得自主生長式發展”。“立足自我經驗的教師專業發展，是一個在反思伴隨下內在的自我生成過程：重視教師在教育過程中的感受和體驗，強調教師在豐富的教育體驗基礎上進行反思，生發出自己的教育思想，整理出自身的教育體驗成果：主張在每一位教師具有學習和研究的主動權基礎上全面發展，強調教師學習活動的出發點是自我導向的，學習過程是自控的，學習結果是自知的。”基于教師自我經驗的自主式發展觀點，進一步厘清了教師專業發展的基礎和目標，為教師專業成長提供了理論支撐。

教師的專業發展不是到“實踐智慧”就停止了，生成“教育智慧”是教師專業發展的最高境界。教育智慧即全面掌握教育教學規律，充分運用教育教學技巧，有效完成教育教學任務，并能將教育教學過程的“實踐智慧”進一步提煉和挖掘，形成獨具特色、富有智慧的教育教學成果，進而能夠引領其他教師實現專業發展。

當然，教師的自我經驗從“事例經驗”發展到“類經驗”“個人經驗體系”和“實踐性智慧”，進而發展到教育智慧，僅憑教師自身是難以完成的，它需要基于理論的專業引領。因此，教師學習理論知識是完成自我經驗歸納、提煉的前提，是有效實現“反思”和“領悟”的重要條件；而受到專業引領是實現低級的自我經驗發展到高級的自我經驗、最后生成教育智慧的關鍵事件，這些正是潘海燕教授研究團隊在今后研究中需要解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