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德”為什么是一個尷尬的詞

本期封面人物哈輝，中央民族大學副教授，國學推廣大使，她創作的新雅樂《女德》獲2013年微視頻大賽一等獎。歌詞由東漢班昭《女誡》改編，以弘揚女子四德：德、容、言、工。

當然，但凡提“女德”二字，都有一定爭議。有同事建議，封面應該上倡導女權主義的李銀河女士。編輯部為此爭論了很久。最后，從視覺效果上考量，遂作罷。

類似的爭論在現代社會還會長期、普遍存在。2015年夏天，蔣慶先生授權澎湃新聞發布了一篇訪談《只有儒家能安頓現代女性》，頓時引來廣泛的爭議和批評，比如文中稱：“在中國古代，妾雖然不是正妻，但是有法律地位，是妻的一種，最起碼能過上一種穩定而有尊嚴的正常生活。不像近代以來法國的情婦習俗與現在的包‘二奶’現象那么隨便。”

學界也有人力挺，湖南科技大學張晚林教授進一步發文稱《只有儒家能安頓全人類》。

哪一種文明能安頓現代女性，應該由女性說了算。當然，還可把這個問題拋給女性回答：除了儒家文明，其它哪種文明能更好地安頓現代女性，是印度的種姓文明，還是阿拉伯的游牧文明？

每一種傳統文化都在歷史中演繹、變化，有保守和激進的分裂、甚至水火不容的斗爭。孔子《周易·系辭》曰：“不可為辭要，為變所適。”儒家文化講究“與時俱進”，《易經》是變化之經。

只要是變通的學問，不僅可以安頓現代人類，也足以安頓未來人類。

其實，蔣先生之所以引起爭議，是因為，大眾對儒家這一概念存在認識上的偏差。儒家有廣義、狹義之分，狹義的儒家，是指孔孟之道、程朱理學。廣義的儒家則是馬一浮先生所說，中國一切學術出于六藝：“六藝不唯統攝中土一切學術，亦可統攝現在西來一切學術，如自然科學可統于《易》，社會科學可統于《春秋》。”抗戰時，馬一浮對浙江大學師生說：“吾敢斷言，天地一日不毀，人心一日不滅，則六藝之道炳然常存。人類一切文化最后之歸宿，必歸于六藝。”

蔣慶、張晚林所說的，是廣義的儒家，這是大眾不一定熟悉的。一百年來，因傳統文化斷裂，很多人以為《周易》古奧。其實不然，《易》是“百姓日用而不知”。宇宙間無一事一物能外于《易》理，所謂“易與天地準，故能彌倫天地之道”。

現代科學的發明創見，《易經》皆“備其象、明其理”于幾千年前，所謂“天外無天，天無二理”。比如，日光的七色光譜，見象于賁卦的“白馬翰如”顯示的九宮各色；微生物帶來的物質變化，見象于蠱卦之“山下有風（風）”；量子通信、萬物互聯，見象于離卦所示的“萬物相見乎離”。

近現代科學家因《易經》的啟示，獲諾貝爾科學獎者已有四位：德國漢森堡，論文《測不準原理》；丹麥物理學家波爾教授，其論文《相生相克原理》，并在慶祝酒會上以八卦紀念章贈人；中國楊振寧、李政道《不對等定律》，自稱得于《易經》啟示。

“女德”實在是一個尷尬的詞，因為沒有一個對應的“男德”。在《周易》里，分別稱之曰“坤德”和“乾德”，要質疑也不容易，需要先了解《易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