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電影貿易應對“貿易摩擦”的路徑和方法探討

劉宏宇　韓璐

摘 要：本文在中美貿易摩擦的基礎上，對中美間電影貿易的現狀按照年代的不同進行了分層次的分析，探討了中美雙方貿易摩擦對中美電影貿易的影響。最后總結了中美兩國間電影貿易應對貿易摩擦的路徑和方法。

關鍵詞：電影貿易，貿易摩擦，路徑

2002年電影《英雄》上映，這是中國第一部票房破億的影片，標志著中國電影產業進入蓬勃發展時期，中國電影市場年平均增速在30%左右。據報道，2012年中美兩國簽訂了《中美雙方就解決WTO電影相關問題的諒解備忘錄》，那時中國進口片的配額便從每年20部提高至34部，2015年，中國引進產自美國的影片數量為35部，占全國進口影片總量的43%，但美國影片的票房收入卻占到總進口影片的近85%。由此可見，美國電影在中國市場的受歡迎程度和影響力。

一、中美電影貿易的現狀

（一）新中國成立（1949年）之前，中美電影貿易極不平衡

美國電影大量進入中國始于1920年。好萊塢電影往往是大團圓的結局，同中國人的文化價值觀比較契合，因此，相比其他國家的電影而言，美國電影受歡迎程度更高。當時，美國電影在中國市場的占有率高達75%，在上海、寧波等城市市場占有率更是達到90%。1946年，上海上映的384部中外影片之中，美國影片就有多達353部，占比高達92%，而國產影片只有13部，僅占3.4%，當時美國電影在中國市場幾乎是處于壟斷地位。從1945年8月抗戰勝利到1949年5月上海解放，在這不足4年的時間里，上海進口的美國影片就多達1800多部，美國電影完全占據著當時的中國市場。

在這一時期，中國幾乎無對美國出口電影的官方記載。一是題材方面，當時的中國電影多是取材于古典戲劇或民間傳說的戲曲片和短故事片。另一方面，是發行渠道限制，中國電影幾乎沒有在美國公開發行，只不過是一些制片人或旅客帶到美國放映，可以說，建國前這段時間，中國電影處于純進口階段，中美電影貿易極不平衡。

（二）1949年-2001年期間，中美之間電影貿易狀態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由于當時特定的歷史條件，美國電影幾乎被擋在國門之外，人們的文化娛樂生活中幾乎沒有美國電影的影子。新中國成立之后到文革前這一段時間內，中國僅由上海電影譯制片廠引進了一部《社會中堅》的電影，影片描述了美國40年代工人階級的生活處境、工作條件、所受資本家的壓迫、工人們為爭取自己應得權利與工作保障所進行的正義斗爭，以及工人內部和家庭內部的關系等。當然，這一時期，國內進口的電影主要是前蘇聯、東歐和朝鮮等社會主義國家的電影。

中國實行改革開放政策后，中美關系正常化，美國電影又開始逐步進入中國電影市場，如《哈里之戰》和《第一滴血》等。然而進入90年代以后，中國電影市場急轉直下，變得蕭條萎縮，幾乎瀕臨崩潰的邊緣。根據《中國電影市場》統計，僅1979年，全國電影觀眾人次就達293億，然而到了1994年，觀眾人次下降到了3億，如果按照當年的全國總人口來計算，也就是說全國人均每年觀看電影還不到一部，只有0.3部。

從1994年開始，中國用分賬的方式每年引入好萊塢電影十部，在第一個十年里，引入了超過100部好萊塢電影，這些片子一方面激活了中國的電影市場，另外一方面，這些電影也幾乎占據了全國總票房。正是從這一時期開始，美國電影開始大規模的進入國內市場。

（三）中國加入WTO之后，中美電影貿易重現貿易逆差

雖然加入WTO對于中國的經濟發展有著多種助力，但對于尚在發展期的中國電影產業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根據相關協定，入世就意味著要完全開放中國的電影市場，而這時的中國電影行業還處在一個剛剛起步的階段，與已經成熟的好萊塢電影產業同場競爭，優勢并不明顯。2001年中國電影入世談判做出承諾：在與《中國電影管理條例》一致的前提下，中國同意以分賬方式每年進口20部外國電影，用于電影院放映。雖然20部影片只是一個貿易準入量，但是一直以來我國進口的外國大片依然是以美國片為主。

根據國家廣播電影電視總局統計數據，入世后的十年間，中國電影產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全國城市電影每年票房增幅都超過35%。這種迅猛的增長速度讓國外尤其是美國各大電影公司羨慕眼紅。在這種背景下，2007年4月，美國向WTO貿易爭端解決機制發起咨詢要求，同年11月，WTO成立專門小組著手調查。經過將近2年的調查，WTO發布了DS363《中國：影響部分出版物和音像娛樂產品的貿易權利和銷售服務措施》的報告，WTO調查小組呼吁中國應該遵守入世協定及WTO規則。2012年2月中國與美國聯合簽署了《中美雙方就解決WTO電影相關問題的諒解備忘錄》，其中一條就是中國同意在原每年20部海外分賬電影的配額之外，另外增加14部分賬片的名額，而且必須是3D電影或者是IMAX電影。根據不完全統計，如今中國已經成為了美國電影最大的海外銷售市場。中美電影貿易又重回新中國成立之前的狀況，呈現嚴重的貿易逆差。

二、中美貿易摩擦對電影貿易的影響

（一）電影進口數量減少，降低貿易逆差

電影行業是美國對中國存在嚴重貿易順差的領域。作為世界電影工廠，以好萊塢為代表的美國電影一直以來雄霸著世界電影市場。據美國電影協會的數據顯示，2016年，美國影視產業在全球的出口額為165億美元，幾乎在每個國家都是貿易順差，順差總額高達122億美元，占到美國服務領域貿易順差總額的5%。而中國是美國影視行業最大的海外市場。2017年，美國出品影片在中國的收入共計34億美元，比2106年的27億美元增加了25%。而中國電影在美國市場2017年的票房收入加起來可能只有100多萬美元，電影貿易不平衡現象尤為突出。如果把中國從美國進口的電視劇、動畫片、紀錄片等其它影視內容計算進來，中國相對美國的影視貿易逆差更為巨大。盡管好萊塢更傾向于民主黨，并不是共和黨的票倉，但好萊塢影視公司都隸屬于更大的傳媒集團，除了電影外，它們還掌控著整個美國乃至全球的電視網、報紙、雜志等傳媒行業，有巨大的話語權，能夠制造社會輿論，從而對政府造成影響。而中國市場對于好萊塢來說無疑是非常重要的，近些年來，美國國內的電影市場一直處于停滯甚至下滑的狀態，好萊塢各大制片廠都非常看重中國帶來的增量，也一直在通過各種手段促使中國政府進一步增加電影進口配額甚至完全開放市場。中國也會評估限制美國影視內容進口對本國市場的影響。如果減少進口量，對本國的發行、放映方自然會有較大影響。畢竟好萊塢電影票房要占到中國票房的接近一半，而票房中的大部分收入歸中方的發行、放映公司等，美國公司只能拿走25%左右。

（二）減少中美間電影文化的交流與合作

中美間電影的交流與合作的主要方式是中美電影節，中美電影節是中國國家電影局、中國國家廣電總局、美國制片人協會、美西編劇協會以及中國駐美使領館共同支持，首個列入美國國會年報的中美電影文化交流活動。中國電影集團、上海電影集團、八一電影制片廠、長春電影集團等數百家電影公司等齊聚好萊塢，參加中美電影節角逐“金天使獎”；與此同時，中國從2014年開始向美國各大電影集團頒發“中國最受歡迎美國電影獎”。在各種中美電影節的市場平臺上，每年有超過300家中、美影視公司進行交流合作，每年展映超過500部優秀中、美電影，觀影人數累計超過110萬人次。隨著中美貿易摩擦的發生，中美間電影文化的交流也會受到影響。

（三）中美間電影從業人員的交流受到影響

近年來，中美間電影制作、放映和發行、演員和導演等方面的合作越來越頻繁，隨著中美貿易摩擦的發生，雖然雙方都沒有在電影貿易方面有增加關稅或者政策性的禁止措施，但是電影貿易作為服務貿易的一部分，肯定會受到這種貿易摩擦的影響，從而間接影響到中美間電影從業人員之間的交流。

三、應對策略

（一）進口影片類型多式多樣

我國進口影片中，基本分為兩種類型，一類是分賬片，實行配額制，電影版權所有者不賣斷電影發行權，由海外代理機構代理發行，事先確定好分成比例，按票房收入分成；另一類是進口買斷片，國家沒有確定指標，電影版權的所有者以固定價格將某段時間內的某國或地區的發行權一次性賣給買方，由買方自主發行自負盈虧。進口電影買斷片是中國國內民營電影公司進入電影國際貿易的突破口，除了市場風險外，買方同時也必須承擔電影的審查、審批風險。2016年至2017年，中國電影市場分別上映進口影片471部和463部影片，分賬片分別是38和39部，但總票房占當年總票房的32%和39%；從歷年上映的買斷片數量看，這些影片配額較為靈活，每個影片的貢獻票房不大，但是因為沒有數量限制，完全可以作為第一類分賬片的補充。

近幾年來，中國進口電影的數量逐年增加，特別是進口買斷片的增長速度更快，我們發現進口電影的題材類型豐富多樣。中國電影觀眾對電影內容的需求也更加多元和豐富。因此中國在進口國外電影時，應全面考慮電影類型、國別、語言的種類等，滿足中國電影市場觀眾的需求。

（二）進口影片題材及國別多元化

中國電影觀眾曾經崇尚歐美的生活方式，非常青睞于好萊塢式的視覺效果大片。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國力的增強，中國人民的文化自信越來越強，我們希望了解更多的外國文化，與更多的國家交流，互聯網時代讓我們發現還有大量的非好萊塢海外影片更擅長于故事講述、情節推動等。在題材方面，除了常見的動作、冒險、科幻類影片外，越來越多的劇情、勵志、驚悚、家庭倫理、犯罪類題材影片也同樣受到中國不同觀眾人群的青睞，獲得票房成功。

在國別和語種方面，中國電影市場逐漸上映了印度電影、泰國電影、法國電影、西班牙電影等，這種多元化的策略也使得中國觀眾的觀影習慣逐漸改變，從單一的英語語種影片過渡到其它小語種影片，豐富了中國電影觀眾的文化體驗。2017年，中國電影市場除了常規的好萊塢式大片外，也上映了印度電影《摔跤吧！爸爸》、泰國電影《天才槍手》等，不僅收獲了好口碑，也取得了良好的票房記錄，尤其是《天才槍手》，影片看起來是小而美，自從在亞洲各國和地區上映以來，幾乎以橫掃之勢，成為全球年度神片。這說明在今天物質文明高度發達的時代，人們更多的是追求精神生活的充足。善于講故事的電影題材迎合了人們的心理，所以今天電影的發展也倍受人們的關注。

（三）快速發展國產電影

在影視作品還相對匱乏的“前互聯網時代”，好萊塢的電影曾經是叱咤風云。然而隨著時代的變遷，更多本土化電影以及來自泰國、日本、韓國、俄羅斯和印度等國的影視作品的出現，好萊塢的絕對話語權和影響力受到了削弱。中國電影市場也逐漸回歸理性，中國的觀眾不再全盤接受西方的大片。據統計，我國每年生產約七八百部電影，能進電影院線的只有兩百多部，剩下的三分之二的電影都無法進入院線放映。進不了傳統院線放映的中國電影即便是在國際上獲了大獎，回來后也沒有機會和國內觀眾見面。有專家建議，通過網絡付費點播模式合作，將會為這些優秀的國產電影找到一個新的出路。同時，啟用新人拍大批網絡大電影，為那些有才華、有能力的青年導演和青年演員提供施展才華的平臺，幫助他們實現電影夢想，這也為快速發展國產電影助一臂之力。

四、啟示

中美貿易摩擦根本原因是由于美國國內的政策調整，電影貿易作為中美貿易中的一部分，受到負面的影響是必然的。中國是一個擁有14億人口的大市場，隨著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居民可支出收入的增多，對優質的電影有很強的需求，美國作為世界上最強的電影制作國，忽略中國市場肯定是非常不明智的，中美間的電影貿易，對中美雙方而言，“雙贏”的結果是顯而易見的，所以中國開放的電影市場對于減緩中美貿易摩擦是有促進作用的。另外，中國電影近年來快速的崛起也是事實，隨著中國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中國電影也有能力將“中國故事”和“中國理解”帶給美國觀眾，所以，中美貿易摩擦雖然對中美間電影貿易有影響，但是中美間的電影交流會促進中美電影貿易的發展，從而促進中美貿易摩擦的順利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