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遺視野下連南瑤族服飾刺繡在現代服飾中的運用與實踐

蔡 蕾

(廣東技術師范學院 美術學院，廣東 廣州 510650)

廣東連南瑤族服飾刺繡是廣東省非物質文化遺產。近年來，在國家有關部門和廣東省各級政府的大力扶持下，連南瑤族自治縣相關部門加大了對瑤繡創新產品的開發。但由于諸多原因，目前主要集中在旅游產品的開發上，且存在低端化、同質化和粗鄙化現象，商業價值很低。非遺產品的創新設計是非遺傳承的重要手段之一，探索在如何保護廣東傳統瑤族刺繡的社會價值、文化內涵和藝術價值的基礎上，對其圖案、種類、構成形式、色彩、工藝、材料等進行收集和歸納，開發出符合現代服飾需求的新產品，進一步探索其在當代服飾中創新設計的可行性，意義重大。

一、 目前廣東瑤繡新產品開發的主要困境

近年來，隨著國家對粵北瑤繡的重視和關心，相關扶持政策和措施陸續出臺，各級地方政府相關部門也開展了多種形式的保護和傳承工作，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有些部門也組織并開發生產了一些以旅游定位為主的產品。但困境依然存在，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 傳承人匱乏

由于從事瑤繡經濟收入低，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放棄學習瑤繡，以進城務工為生。傳承人匱乏是造成瑤繡保護和傳承困境的主要原因之一。

(二) 設計理念相對陳舊

由于地處偏僻山區，一些產品的傳承不夠，創新理念相對落后，比較固守原有的傳統，對一些創新觀念持懷疑甚至抗拒的態度，阻礙了產品創新。

(三) 產品檔次低，相對廉價

由于設計理念相對陳舊，加之對現代服飾市場、生活用品市場了解不夠，導致瑤繡產品設計水平較低，制作質量較差，銷路欠佳，經濟效益自然也比較差，進而導致更多的人放棄瑤繡產品的制作，最終陷入了一種非良性循環狀態。

(四) 產品營銷方式滯后

互聯網時代，產品的營銷方式非常關鍵，一個好的營銷策略對產品贏得市場將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目前，瑤繡的產品開發主要針對來本地的旅游觀光人士，消費受眾有限，且由于對該消費群體需求的把握不準確，使得產品銷售不理想。

二、 廣東連南瑤繡在現代服飾中的運用與實踐

(一) 瑤繡面料多樣化

廣東連南瑤繡是一種挑花繡，以反面挑花正面看為主要特色。在挑制時，利用繡花布的經緯紗線按圖案隔一根或幾根紗線插針，不能錯亂[1]。圖案一般都是比較抽象的幾何紋樣，所以必須是平紋面料方可繡成，這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瑤繡的拓展。同時，傳統的瑤繡一般以黑色、靛藍色、白色的土布為主，色彩比較單一。必須打破這種局限性，才能使瑤繡煥發出更絢爛的光彩。

1. 多種現代平紋面料的利用

首先要改變以平紋土布為主要面料的傳統思維。目前，面料市場品種繁多，不斷創新，許多平紋面料在原材料、色彩、肌理上都有很多變化，要善于利用當下市場流行的各種平紋面料進行刺繡，改變以往廣東連南瑤繡相對樸實、田野的風格。通過面料風格的靈活變化，可以展現出或淳樸、或自然、或高貴、或狂野的風格，使傳統的具有濃郁山區氣息的瑤繡風格迥異，豐富多彩，成為生機盎然的新時尚。

2. 多種面料的拼接利用

突破唯有平紋面料才能和瑤繡發生聯系的傳統禁錮。由于瑤繡經緯紗挑花繡的特點，在平紋面料之外的面料上進行刺繡的確不可行，但各種面料的拼接利用不失為一種很好的設計思路。目前，服裝款式變化很難有大的突破，最有可能突破的是采用高科技帶來的新型面料。通過不同服用性、外觀性、功能性的高科技面料與瑤繡繡片相結合，以拼接、交疊等混搭手法進行重組，使服裝產生不同面料肌理相互碰撞的效果。風格迥異的鄉間田野式民族刺繡與現代高科技面料相結合，豐富了服裝的內涵，給人以新的視覺沖擊和審美趣味。圖1的設計采用多種面料混搭，內搭為牛仔面料拼接繡滿瑤繡的底邊和大喇叭袖，外搭柔軟的純棉針織開衫，有規律褶皺的真絲長裙搭配毛感十足的長絨針織帽，與銀質的項鏈一起，層次豐富，很有質感。

圖1 作品《凝》(設計者：蔡蕾)

3. 機繡帶來的更多可能性

平紋面料對瑤繡的制約來自于手工刺繡。當下機繡技術的發展使機繡能夠模擬手工刺繡，其相似度越來越高。機繡技術可以擺脫瑤繡底布必須使用平紋面料的制約，實現在各種組織結構的面料上進行瑤繡設計，同時，機繡效率高、成本低，繡品的價格大眾更能接受。圖2中的作品就采用了機繡技術。暗紅色男夾克的底擺上部，以機繡手段配以同色系的瑤繡圖案，在低調的中國風中彰顯時尚。當然，機繡與有溫度的手工刺繡相比，依然顯得冷冰冰，它不是替代手工刺繡，而是成為手工刺繡的一個補充。

圖2 作品《瑤慧》(設計者：蔡偉圖)

(二) 瑤繡工藝時尚化

瑤繡作為一種民間刺繡工藝，屬于瑤族同胞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挑花的針法主要有十字挑、斜挑、平挑、鎖邊、結繩和滾邊六種。圖案以抽象紋樣為主，一部分是獨立紋樣，另一部分通過簡單紋樣的重復排列，以二方連續形式呈現為多，工藝比較簡單，整體風格樸素。在設計中，一方面可以與其他刺繡種類相結合，如與廣繡、潮繡、苗繡、蘇繡等國內刺繡種類，或者法式刺繡等國外刺繡種類相結合，以提高刺繡種類的豐富性和多樣性；另一方面，可以通過釘珠、鑲鉆、編結、鉚釘等多種工藝手法，進行點綴和裝飾，使得刺繡更加具有立體感和層次感，同時具有表現或高雅、或奢華、或搖滾、或頹廢等多種風格的可能性。圖3所示鞋的設計，在手工瑤繡滿繡的基礎上，運用釘珠工藝，手工釘上同色形狀各異的珠子，彰顯奢華之美。

圖3 作品《瑤之舞》(設計者：蔡蕾)

(三) 瑤繡繡線科技化

目前，連南瑤繡基本使用傳統的絨線和晴綸毛線。傳統的絨線由于易褪色、線太細且費工時，逐漸被晴綸毛線替代。晴綸毛線雖然有價格低、色彩純度和色牢度高，以及比傳統絨線粗且手工瑤繡工期短、效率高等優點，但是由于其色彩較為艷俗且用其制作的繡品針腳粗糙、缺乏質感，因而顯得粗鄙、廉價，失去了原有刺繡的精致。在設計中，一方面，應該保留傳統的絨線，擯棄目前的晴綸毛線；另一方面，可以大膽地嘗試使用一些現代新型機繡線。新型機繡線色譜豐富，為瑤繡提供了更為豐富的色彩搭配，突破了傳統五色配色之限。同時，一些機繡線具有真絲般的光澤感，為瑤繡高端化提供了可能性。

當前，飛速發展的高科技為繡線的多樣性提供了可能。例如，夜光線的運用打破了只能在有光源處欣賞的局限性，提高了刺繡的觀賞功能。相信在不久的將來，隨著繡線與更多高科技的結合，新型材料、造型獨特、肌理各異的繡線將層出不窮，刺繡亦將呈現多樣性。

(四) 瑤繡圖案數碼化

創新型技術是讓設計達到目的的重要手段之一。數碼印刷作為依托計算機技術的一種高新技術，近年來成為世界印刷市場的熱點。數碼印刷使紡織品印花圖案具有更好的簡便性和更強的鮮活度，對于探索當下服飾和印花之間的關聯性，有非常好的效果和前景。在瑤繡圖案數碼化方面，可以進行多種嘗試：一是單純地將瑤繡圖案進行變化后數碼印刷；二是數碼印刷圖案和手工瑤繡相結合；三是數碼印刷圖案與機繡相結合。

近年來，在T恤上進行數碼印花受到市場青睞。瑤繡和T恤結合，進行數碼印刷是一種較好的實現方法。圖案設計中，在進行消費者需求調研、服飾流行趨勢分析的基礎上，確定圖案的主題、構成、色彩等。運用分散與重構的構成方法，將瑤繡圖案中的龍紋和孔雀羽毛紋進行分解，通過位移、旋轉、重組及正負形變換等手法重新設計，形成一個新的紋樣組合(圖4)，然后使用數碼印刷技術將其印在T恤上。

將傳統的連南瑤繡圖案與數碼印刷工藝相結合，在保留傳統瑤繡紋樣經典性的同時，對圖案進行更具創意的解讀。探索在傳承中對原有傳統圖式進行呈現方式上的改變。與此同時，相對于傳統的連南瑤繡以手工為主、耗時長、效率低的缺點，數碼印刷更加廉價且效率高，具有順應現代服飾潮流的優勢。

圖4 瑤繡變化圖案 設計者：梁妙娟

(五) 瑤繡品類拓展

傳統的瑤繡多運用于當地瑤族同胞的服裝、帽子、頭帕、腰帶、繡花帶等，以日常生活用品為主，種類較少。在產品的市場開發中，可以進行瑤繡品類的拓展，除用于現代服裝、包袋外，還可以運用于刺繡裝飾畫、首飾、家居軟裝、各類生活用品，甚至家具中，實現瑤繡的跨界應用，讓瑤繡真正走進現代人的生活空間，為現代生活服務。

三、 結 語

中國傳統刺繡種類繁多、各具特色，具有多重文化遺產價值和文化意義。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繼承和創新是一個系統工程，需要國家各級政府、民間團體及廣大人民群眾的共同參與。但有一點已經形成共識，那就是生產性保護，即“借助生產、流通、銷售等手段，在生產實踐中激發遺產自身的生機和活力”。如果這些工藝在市場上不能有一定的普及性、實用性和性價比，其受眾群體就會逐漸減少，最終必然會影響這些工藝存在的需求性。“從無到有，當然是創造，但將已知的事物陌生化，更是一種創造。”我們有必要通過現代設計思維和手段，將這些優秀傳統工藝重新運用起來，讓它們真正走入現代生活，為大眾服務，從而煥發出持續的、新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