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永善
教育載體是青少年有效開展學習實踐活動的重要條件,而博物館是青少年了解古代文化和開展文化科技實踐活動的有效途徑之一。如何在中小學校內創建符合少年兒童心理特征并適合于其開展科技文化學習的博物館?如何有效地引導青少年開展各類科技文化活動?如何使博物館教育與學校的科學與綜合實踐活動等課程有機結合并發揮最高能效?如何把枯燥乏味的文物變成活靈活現吸引少年兒童的載體?如何把博物館“搬進”學校并切實發揮其教育功能?在這一系列問題的探討上,當前顯得比較薄弱,值得持續實踐和深入研究。
本著對以上問題的探討,筆者自2009年開始,嘗試以校園博物館為教育學習平臺,引導少年兒童開展形式多樣的科學與文化教育活動,開展了廣泛深入的實踐探索,并在多年的博物館教育實踐中,取得了優異的成績。其中,完成省級教育研究課題2項,引導青少年完成古陶瓷及傳統文化科研報告10項,創新成果獲國家級獎項2項,省級獎項4項,市級獎勵10項,并獲市科技創新成果一等獎。此外,開發形式多樣的主題博物展覽活動,使博物館切實成為青少年開展科技文化學習的重要場所,得到社會民眾和廣大師生的認可,產生較好的社會反響。實踐出真知,下面以筆者的教育實踐為主線,談談以博物館為載體開展科技文化活動的成功實踐,以此作為“充分發揮博物館教育功能”和“國家課程校本化”的有益參考。
校園博物館是指在學校的校園內建設的博物館,校園博物館與傳統意義上的博物館比較,其屬性和性質不變,只是博物館的館址位置不同,前者建設于中小學校園內,后者建設于校園之外。兩者同樣具備典藏、陳列和研究代表自然和人類文化遺產實物的功能,并對有科學性、歷史性或者藝術價值的物品進行分類,為參觀者提供知識、教育和欣賞的文化教育的機會。
黨的十八大和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要把立德樹人的要求落到實處,2014年教育部研制印發《關于全面深化課程改革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意見》,提出“教育部將組織研究提出各學段學生發展核心素養體系,明確學生應具備的適應終身發展和社會發展需要的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1]2016年9月13日上午,中國學生發展核心素養研究成果在北京師范大學正式發布,把“人文底蘊、科學精神、學會學習、健康生活、責任擔當、實踐創新”確定為學生發展發展6大核心素養[2]。而與博物館文化直接緊密相關的“人文底蘊和科學精神”,放到了6大核心素養的首位。由此可見,博物館作為學校教育的載體在實施學生核心素養的教育中,將可發揮重要的作用。
但是,在筆者創建并開放使用佛山知隱博物館前(2012年前),在我國中小學校中,全國尚無任何一間學校擁有真正的注冊博物館,僅個別學校有類似的科學館或常規展覽室。在學校創建博物館,屬于全國首創,無任何經驗可以借鑒。而筆者作為佛山知隱博物館(在佛山市第二中學校園內)的創始人,在2009年創館之初,就開始權衡博物館選址對教育的利弊,并對在學校建設博物館的意義和可行性進行了科學和嚴謹的評估。評估認為,當時我國博物館的狀況是,選址地點均在校外,沒有在中小學建館的先例(大學校園除外)。這一建館方式,大大阻礙了博物館教育功能的發揮。一方面,學校開設的“博物文化”類校本課程,通常只能在學校里實施,把課程搬到校外的博物館,顯然不現實現;另一方面,雖然學校可以組織學生到博物館參觀學習,但由于交通和時間的限制,學生也只能在博物館里進行“走馬觀花”式的參觀,無從對文化和藝術進行深度的欣賞,更談不上對博物文化的實踐或研究。“近水樓臺先得月”,只有把博物館“搬進”校園,才能最大限度地實現博物館的教育功能。
教育離不開實踐,而接觸感知和親歷是實踐的重要一環。觸覺是人類感知事物和獲是知識的重要本能,觸覺可以強化感知和激發大腦的記憶,這是人體生理學和兒童心理學一致認可的的科學真理。當前國外流行的“做中學(Learning by doing)”教育理念就非常重視親手感知,“我聽見可我忘記了,我看見我記住了;我做了我理解了(I hear I forget;I see I remember;Ido Iunderstand.)”成為普遍認可的教育名言。而我國戰國著名思想家、文學家荀子在《荀子·修身》中也道明了實踐的重要意義。“不聞不若聞之,聞之不若見之,見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但是,目前傳統的博物館,通常是隔著玻璃看,可讓青少年接觸和實踐感知的博物館,可謂鳳毛麟角。
然而,對于博物館而言,對藏品的過多接觸往往不利于文物的保護,這也是制約博物館設立“零距離”陳列展覽方式的重要因素,也是目前全國各地博物館給人“干巴巴”感覺的重要原因之一。那么,怎么解決這一問題呢?筆者結合創館歷程和教學實踐悟出了成功秘訣:對藏品進行科學充分的評估和分類,解決好這一問題,上述問題的矛盾便迎刃而解了。傳統的博物館,總給人一種神秘的錯覺,不可觸摸,不可見強光,甚至照相開閃光燈都不行。其實這是文物保護常識的一種誤導。筆者就此問題請教了故宮博物院張淑芬研究員、葉佩蘭研究員等專家,并在廣東省文物廳文物保護專家林銳、魯方等人的指導下,對館藏品文物進行了科學分類,即對文物分為不可觸摸、條件觸摸和可常觸摸三類。創建可觸式“零距離”的校園博物館,可以從以下關鍵點著手篩選出可讓學生觸摸學習的藏品:一是提供的藏品為博物館藏品中的類同品且不作為收藏保護的對象,例如晚清民國一些常見生活用品等;另一是藏品數量巨大且藏品的本身品質能經受普通的撫摸接觸,例如歷代古陶瓷碎片標本。由于古陶瓷特別是帶釉的陶瓷,其表面附有一層無色或有色的玻璃質薄層釉料,釉的成分為長石、石英等,硬度大且化學性質非常穩定,埋藏于地下歷經幾千年仍亮麗如新,偶然的觸摸不會對其造成實質性傷害,可以作為學生直接“上手”學習的教學材料。
此外,根據青少年不同年齡階段的認知需求,在“零距離”博物館理念的指導下,創建了互補式符合教育需求的專題式分館。
1.把校園博物館資源整合于科學實踐活動課程的方法與技巧 佛山市禪城區教育顧問、北師大著名教育導師安文鑄教授指出:“課程整合,關鍵是對教材的二次開發,實現國家課程校本化”。如何整合學校有效資源,把學校已有資源融合并貫通于學科教學活動中,是有效實現課程整合的重要一環。
一是設計主題課程和特色課程。把學習資源整合于課程,二次開發課程,自然會涉及課程的主題化和特色化。沒有“主題”,將無從索取需求的目標資源,教育活動也會失去方向,更談不上形成特色。筆者結合學校博物館中已有的資源,結合學生需求,形成了幾十項可供選擇的主題活動課程。例如,結合博物館陶瓷標本中常見的各種符號及文字現象,確定了《佛山地區古瓷器“后加符號”的發現與探究》活動主題;結合活動展廳中較多石灣窯生活陶瓷的情況,確定《石灣窯與我國著名古陶瓷的釉色相似性探究》、《佛山十三行”(某一行)的古代器物探究》等主題活動;根據博物館中“古代燈具”專題展文物比較豐富的特點,又確定了一系列《燈的科學與文化》實踐活動專題;結合漢代彩繪陶器比較豐富的學習資源,開展《漢代云紋紋飾特點和藝術鑒賞》的主題活動;根據學生興趣小組的發現,結合現有文物,又確定《古瓷驚現戰國典故戲曲珍稀紋飾的推測和考證》特色活動專題。這樣的特色專題活動不勝枚舉。
二是引導學生深入挖掘和提煉博物館文物中的科學與文化因素。科學課程的重要目標,是培養學生科學精神和實踐能力。僅有豐富的主題,而不深入引導學生挖掘和提煉文物中隱藏的科學因素,學生在實踐探究活動中將會容易覺得“簡單而枯燥”。每件文物都有期特定的歷史背景和科學技術,但由于少年兒童知識和閱歷的局限性,在他們看來,很多文物往往只是一件“物”,難以引起對其科學與文化探究的欲望。因此,教師的引導技巧,便成了博物館資源是否能夠在科學探究和實踐活動中深度整合和可持續性發展的又一關鍵。
三是引導學生有選擇性地深度開展博物主題活動。在博物文化與科學實踐課程的整合教育活動中,有時又會形成“主題過多”的現象,面對這樣的情況,怎么辦?一方面,教師不能隨意否定學生提出來的主題,以免挫傷其學習探究的興趣和熱情;第二方面,要科學歸類學生問題的共性,以免問題過散和博物館可供利用資源不足;第三方面,選擇一個可供全班或小組深度探究的課題,教師全程跟蹤引導,指導學生完成活動方案的設計、活動步驟的確定和活動結果的分析,并最終形成研究報告或研究成果。
四是組織學生田野考察、調查和開展動手復制活動。田野考察是博物文化與科學實踐活動有機整合的重要一環。對于組織學生的田野考察,很多教師的第一感覺是“不可能”和“不可行”。因為在一般教師看來,帶學生進行田野博物文化的考察,“無物可考”。這種推理很正常,而對于筆者,卻是成功的“殺手锏”。眾所周知,佛山市有著幾千年的文化根基,又是我國“四大名古鎮”之一,地下有豐富的文化遺存(特別是陶瓷類,因其化學特性穩定,幾千年都不會降解,其碎片必定存在于地表的某個地方)。
2.將校園博物館資源整合于科學實踐活動課程的教育成效 筆者從2009年開始在在學校內創建博物館,并以校園博物館為載體,整合于科學實踐活動課程中,9年來的實踐探索,取得豐碩成果。主要表現在:
(1)開創了我國中小學校內成功建設博物館的先例,具有首創性。筆者先后在佛山二中、佛山東鄱小學、佛山吉利小學創建博物館,其中二中知隱博物館、東鄱小學知行古燈博物館已經開館。以“民辦公助”的方式,把博物館辦到普通中學校園內,創造了我國博物館創建史上的先例。在人口最密集、學習活動最活躍的校園里開放博物館,實現在中小學生與博物館“零距離”接觸,具有劃時代意義。故宮博物院資深專家葉佩蘭、張淑芬、潘深亮幾位研究員參觀了二中校園內的知隱博物館后,異口同聲地稱贊:我們走遍了全國各地博物館,發現古陶瓷博物館辦到中學,還是第一次。
(2)取得了我國中小學博物文化教育前所未有的成效。在校園博物館創建與教學應用的過程中,筆者主持了廣東省十二五規劃省級研究課題2項(即《校園古陶瓷博物館創建與綜合實踐活動課程特色化發展的研究》、《學校古陶瓷博物館與基礎教育綜合實踐課程特色化發展的關系研究》),以課題帶動博物館的創建,又以博物館資源促進課題的在順利開展。引導青少年完成古陶瓷及傳統文化科研報告10項,創新成果獲國家級獎項2項,省級獎項4項,市級獎勵10項,并獲佛山市科技創新成果一等獎,首次實現了我國中小學生開展博物文化科學研究,取得了我國中小學博物文化教育前所未有的成效。其中,《佛山地區古陶瓷“后加符號”的發現與探究》獲全國青少年科技創新成果二等獎、全國青少年科技創新成果專項獎;《佛山石灣窯VS中國名窯——石灣窯與我國著名古陶瓷的釉色相似性探究》獲全國青少年科技創新成果二等獎、全國青少年科技創新成果專項獎;《“古瓷”驚現戰國典故戲曲珍稀紋飾的推測和考證》獲廣東省青少年科技創新成果一等獎。東鄱小學以博物館為特色的辦學特色,也已形成,并成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ESD可持續發展示范學校。
筆者撰寫本文的目的,并非建議教師們去創建校園博物館,這顯然不可能,也不現實。但通過筆者的開拓性實踐,與廣大教師以及文博工作者分享校園博物館的成功經驗,拋磚引玉,必定能夠拓展教育工作者和文博工作者的創新思維。校園博物館資源與學科整合的成功實踐,為學校的特色辦學,為學科與社會資源的整合,提供了可借鑒的作用。筆者因為多年收藏和文物標本征集,擁有大量可供學習的藏品資源,當然利于達成了校園博物館的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