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戈洛
你正向男朋友展示該往奶昔里放點兒什么,然后你打開櫥柜,因為他說在那兒放了個烤椰子。你想行吧,椰子,為什么不呢?而那兒便是安戈洛待的地方:它蹲在黃色的菜碗里——那是他媽去年送他的圣誕禮物。挺酷的。你很多朋友都有安戈洛,它們無處不在。但他對它的方式很奇怪,他拿起碗——安戈洛蜷縮在里面,藏在云一般的奶油色皮毛里,只露出兩只眼睛——端出臥室,藏在某個地方。為什么?這是為什么。
但這讓你想到是否還有別的什么:比如他硬盤里藏了什么小黃片兒;他的手機里存了什么電話號碼,發了什么短信,有哪些朋友,儲存了怎樣的記憶。然后你突然發現,你對他一無所知,并且你也不想知道。你也有自己的秘密,其中一個便是你依然對前任念念不忘,他仍舊是你的最愛名單上唯一的名字。
阿拉法索
你新公寓的浴室有點兒問題。剛搬進去時你就注意到,每次淋浴結束,風扇都會發出奇怪的聲響——淅淅索索、吱吱喳喳,就像上面有一只鳥。過了幾天,你發現上面真的有一只鳥,可能是一對兒。經過幾周的冥思苦想,當熱水澆到你宿醉的腦袋上時,你認為它們很可能是阿拉法索。你在附近看到過它們:撕扯著找到的垃圾或是在你家門前的樹上閑逛。
你想過告訴房東,但除非一只掉進風扇里,不然他不會管,而且風扇上還有個擋板,于是你就此作罷。不管怎么說,現在是冬天,而你又擔心它們會找不到別的去處,并且這叫聲還挺悅耳——好似你樓上有位漂亮的鄰居,你假裝她可能在你刮胡子的時候化妝,甚或可能和你共用浴室,在化眼睛時湊到鏡子前。
所以,大家一直相處融洽,直到春天來臨。突然,出現了一些新的叫聲,你意識到:是小寶寶。這讓你有點生氣,因為有一件事你永遠不能告訴你的朋友,否則他們會沒完沒了地重復那句狗屎:這就是你想要的。你已經厭倦每晚獨自在港灣酒吧買醉。你想要一個能成為你妻子的女朋友,然后生很多孩子,甚至想要一份艱辛的工作以及那些接下來要面對的林林總總的生活瑣事。你只告訴過一個人——你的父親,而他說:別心急。但你已經準備好了,你他媽的完完全全準備好了。
總之,在此期間,你停止了在浴室抽煙。因為這對人類嬰兒不好,對阿拉法索的寶寶也不好。
貝吉特
你奶奶告訴你:“家里有貝吉特是很幸運的。”而能擁有它們大家都覺得非常棒。就連你的租約上,除了房東的保險條款和不能用水床外,還寫著可以養貝吉特。你的貝吉特——是從一位和他女朋友一起搬進來的家伙那兒得到的——長著滿身斑點和超級長的白胡須。它大部分時間都在沙發上睡懶覺,看起來就像一只新奇的大抱枕。它總能把自己打理得很好從不掉毛。
你的貝吉特吃的都是你不想要的:壞掉的鋼筆、鐵絲衣架、空了的克里奈克斯紙巾盒、老舊的跑鞋、捏扁的可樂罐子、牙膏管、廢棄抽屜里的5號電池、你掉在地毯上的針、你在克萊門尼爾曼那家狗屎公司上班時用的領帶、別人婚禮上的電子照片、前任女友發給你的分手音樂播放列表,以及去年12月你下載的小黃片兒。
它還吃了一張你前好幾任女友的照片,多久之前來著?好像是十年前?那是張在海灘上的照片,下著傾盆大雨,她凍得快死了,一個大浪打來,盡管她渾身濕透,卻還笑得停不下來。而你差不多就是那時愛上她的。嗯,貝吉特吃掉這張沒毛病。
貝格迪斯
有一張你媽媽和貝格迪斯的黑白照片,那是她遇到你父親、然后一起搬去愛荷華州之前,還在圣保羅做圖書管理員的時候。從照片上很難知道貝格迪斯的顏色,但仍然能看出它很漂亮。它長長的尾巴從她手臂上纏繞至手腕,以此保持平衡,鉆石形狀的臉掩藏在黑色的毛發下。她看著拍照的人,笑得十分燦爛。
貝格迪斯的壽命從三十年到五十年不等。但你不記得見過它或者聽你媽媽談論過它。你不知道誰拍的照片,你也從不記得你媽媽曾露出過這樣的笑容。事實上,對于那些擁有貝格迪斯的人,你所知道的并不多。
葵石
你的一位朋友前幾個月得到了一個葵石。它很可愛,是小小的泛紅的雄性,黑色的尾巴尖兒上被她綁了一朵黃色小蝴蝶結。它會舔食廚房底板上的面包屑;它還能殺蜘蛛;它能幫忙拉上連衣裙背后的拉鏈;如果她想在墻上掛一幅畫,它便會站在沙發上傾斜它的腦袋,好讓她知道該如何調整。上周,當她被外賣里的一塊馬沙拉①碎塊噎到時,它撥打了911急救電話,盡管她在急救團隊趕到前自己把碎塊吐了出來。
“你可以找我呀。”你說道,“如果再發生那種事的話,你不需要專門去搞一個葵石。”
“不只是911電話,”她說,“而且我總不能老叫你過來殺蜘蛛吧。你看,每次我回到家,它總在那兒,想擁有個它又有什么不對呢?”
你懂了,甚至還有點兒心動。有一個葵石的話,就無后顧之憂了。但有可能你會搞到一個很糟糕的葵石。它可能都不會告訴你忘記挽褲腳邊兒或者不記得你的生日。再說了,你男朋友都離你而去了,何況你的葵石呢?
德麗培
你還記得昨夜發生的事。你倆都在哭,為什么會這樣呢?如果你們誰都不想要它,那為什么都不阻止呢?如果你們其中一人阻止了,那為什么它還沒完呢?然后,你開車去了酒店,也就這樣了。但你討厭它,即便你有了這間公寓,甚至買了新的家具、沒有彈簧的床墊、還有抗氧化的鍍銀餐具。你為了撞出點凹痕,一把將桌案推到墻邊。你掛上了一些家庭照片。
擁有德麗培是為了獲取一些幫助,但事實并非如此。現在,就你倆待在一起,而德麗培跟你一樣,對這樣的生活厭惡至極。
黑普索
你把床挪開吸塵時,發現了黑普索。你通常不這么干,只是昨夜你女朋友帶來一小罐蜂蜜粉,并承諾用一只像鳥一樣的羽毛貓玩具(也是她帶來的)涂抹在你身上,然后幫你舔干凈:這玩具要么就是她在網上找的,要么就是她朋友的。你得承認那感覺挺不錯的,直到她吸了點進去,一陣猛咳,把罐子打翻了。粉末散得到處都是。因此,盡管你不是那種會打掃吸塵的人,也不得不考慮到引來螞蟻的可能。你拿起胡佛吸塵器,把床從墻邊拉開,發現了黑普索。
對于一只黑普索來說,它體型很小——你偶爾在油管視頻里看到過,以及你朋友承認曾遇到過一個——顯然這只還未成年,它蜷縮在地毯的白色粉末上,旁邊是一顆滾到床下的高爾夫球,盡管你不打高爾夫,也不知道誰會打。
你很確定你女友會為它神魂顛倒——它有對鈍鈍的小角,像兔子一樣灰色的絨毛,以及大大的雙眼。你的手機就在褲兜里。你可以給她打電話。她知道后會立刻趕來,會對著你的黑普索嘮叨個沒完,甚至會為該喂它什么困擾不已,而你們的對話里也一定會出現“我們”這個詞。她可能會留下過夜,但說實話,誰需要這些?你和你的黑普索過得挺好。現在立刻甩了她可簡單多了。
赫萊西
自從你工作上的那個大項目開始后,你就不進廚房了。但現在,你要去參加你前任男友和他現任女友的晚宴,而你不想看起來還對他余情未了。你覺得親手烤奶酪餅干應該是個不錯的禮物。
烤箱被調到“保溫”,然而你很確定上次用它是烤奶酪餅干。你打開烤箱門,往里瞧了瞧。六對烏溜溜的黑眼睛望著外面。這是你的赫萊西——三個月前消失得無影無蹤,你怎么都找不到,你還為此哭了好幾個星期——只不過現在還多了一只赫萊西。一只灰色的、稍大一點的漂亮家伙,烤盤上還有一堆臥在撕碎的羊皮紙上的小寶寶。它們有一個裝著干杏仁的皺巴巴的鋁箔紙盤,還有一個小鐵鍋——你確定這不是你的——里面裝著水。說真的,你都不知道赫萊西們竟如此足智多謀。
你選了一只比較可愛的,把它裝進紅色的中餐外賣盒里——你本打算用來裝餅干。你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那位新女友會發出尖叫并抱住它,還會讓你的前男友抱它。前男友看起來會有些緊張,就好像拿赫萊西當禮物的前女友會圖謀不軌似的。你知道這點是因為你就是這樣得到你的赫萊西的。
總之,赫萊西挺酷的。所以,至少最后她會擁有一只赫萊西。
凱恩
你并不是很確定,它是你的凱恩。不止一次,你的凱恩穿過客廳,蹲在玄關處,用蒼白的小眼睛挑釁地望著你。你走上前打開門,夜晚的空氣涌進屋內,燈光撒進夜色里。你的凱恩瞪著你——它是個矮胖的小家伙,兩條尾巴緊緊盤繞在一起。“好吧,你繼續。”你說著晃了下門,“如果你想去別的地兒,請自便。”但它沒走,這和你的前任男朋友倒是不一樣。
你很高興它沒離開。它毫不介意你睡在自己的臟襪子堆里或沒日沒夜地打《激戰》①。它為你保守秘密。一只貓似乎也能做到這些,但你已經有凱恩了,所以你要好好利用它。
洛皮
當你搬進佛蒙特大街的公寓時,洛皮已經在那兒了。它們三兩成群,飄蕩在每個房間墻壁和天花板接縫處的角落里。洛皮到底長什么樣兒?像蝙蝠,像昆蟲,也像一群煙灰色的無聲小鳥?它們似乎從不消停。它們吃什么?它們是否會嚼你的肥皂,舔浴室瓶子里的殘渣?或者,昨晚你嘗試著入睡卻失眠的時候,它們會否俯沖下來,去吃掉在爐子下面鋁格里燒焦的食物?這些在維基上可沒有答案。
你搬進去之前,房東承諾會換掉老舊的窗戶、重新粉刷臟兮兮的墻壁,并承諾會解決好洛皮的問題。窗戶倒是換了,墻也變成了看起來很有食欲的雞蛋殼色,但洛皮依舊在那兒。而且,說真的,這根本不值得再叫房東來。它們不壞。它們正好取代了你沒掛上的畫。而它們翅膀的呼呼聲剛好掩蓋了寂靜的白噪音。
好幾個夜晚,你獨自躺在新公寓的單人床上,所有的一切和以前的生活比起來都顯得渺小許多,正當你快入睡時,你感覺有幾只腳踩在自己的臉上,柔軟而脆弱,像觸須又像記憶。
洛耶特
沒人想要洛耶特,但你卻有一個。它不喜歡熏香,愛吃香瓜和玉米胚芽——用它小小的鏟狀牙齒在果核里費力地咀嚼。它喜歡閱讀,特別是亨利·詹姆斯①那些名不見經傳的作品。它總會在讀到他游記里的某些特定部分時,睿智地皺起眉頭。你很確定它是在故作聰明。你對亨利·詹姆斯的作品都不怎么賞識,何況一只只有貓那么大的小家伙難道會比你更有品味?
然而,是洛耶特勸阻你別去剪那頭復古的發型;也是洛耶特建議你遠離奇弗后來的工作;還是洛耶特反對你穿熱褲并和健身房那個瘋男人交往。洛耶特總是對的,你卻一直錯。而令洛耶特絕望的是,你總是在捅了簍子之后才幡然醒悟。
木魅
你的木魅最好的地方在于,它從不會讓你對任何事感到不好。它喜歡你吃的食物,喜歡你看的電影,喜歡你穿的衣服。你玩兒電腦游戲時,它會蹲在你的肩上,羽毛興奮地豎起。它永遠不會感到無聊,也從沒有任何需求。這點上你不會錯的。你有個感覺,如果木魅能開口說話,每句都會以感嘆號結束。生活中有多少事情能讓你覺得自己好像剛因為偉大而獲得了一個獎杯?
它也不在乎你在對待前任女友上是個混蛋這一點。她一開始也不在乎的,但后來她便開始數落你的各種不是,你并不想聽。所以她走了,而你只剩下木魅。
奧科
大多數夜晚,你都閱讀著入睡,你的書、眼鏡和手機會散落在一旁,以防萬一還有你的奧科。你總是喜歡摸著什么物件兒睡覺,所以有時候在某個夜晚,你會伸出手去觸摸眼鏡腿、書的背脊,還有奧科蓬松的毛發,它在你手掌中起伏呼吸。只要你沒完全醒來,這感覺就像在撫摸某個人的所有碎片。
冠頭奎里奧
你用紙箱裝著你的新冠頭奎里奧回了家,把它放在客廳里。一開始,你只看到它的頭頂,接著是瞪著的雙眼,最后奎里奧跳出箱子,跳到了咖啡桌上。
你的冠頭奎里奧以前住的地方可比這兒好。它和一群更好的、能賺很多錢的人住一起,被寵上了天。它有自己的房間。它吃從海岸運來的新鮮生蠔和意式烤面包。一位職業美容師每兩周來修剪一次它的指甲。而這里——這張可愛的柚木咖啡桌還是你去年花十五塊從車庫大甩賣上買來的。至于其余的這些嘛,都是你的狐朋狗友們帶著自制的莎莎醬和蟹醬來參加卡片派對直到凌晨四點留下的,門后成堆的鞋是因為大家都喜歡光著腳——可不是你的奎里奧能習慣的。坦白說,它應該感到非常非常失望。
但話說回來,你又不是那個被關在收容所的小鐵籠里,上面夾著黃色的紙條寫著“求領養”的家伙。
拉沃克
網上有各種各樣關于它的信息,它會在你死后吃掉你。首先它會吃掉你的嘴唇和耳朵,最后是鼻子。你的眼瞼,你一張一翕的鼻翼,還有指尖,那些所有你女朋友會首先親吻的地方。
它們柔弱的爪子和小小的牙齒無法啃穿你的身體,除非你已經腐壞。那是什么時候?比如死后一星期?會不會有人在那之前發現你?為什么會發現你?你的突然消失會被注意到嗎?當你的朋友杰森被他男友甩了之后,你也是快一周才注意到他最近都沒聯系過你。你以為他去找別的什么人談心訴苦去了。不管怎么說,你總是忙忙碌碌心煩意亂,而其他人也一樣。
你想象過:可能是中風,畢竟你不是那種會嗑藥磕翻山的人。你,癱倒在壞掉的筆記本電腦上。會滿地屎尿嗎?你低頭看著你的拉沃克,它在你腳邊的地毯上蜷成一顆球,吃過晚餐后正呼呼大睡。它時而會發出低沉的做夢時的咆哮,它會等多久吃掉你呢?
灰雷吉亞
你的雷吉亞討厭你的前男友,那個在你手術后失眠,會跑來給你讀兒童書的人。他會用好笑的聲音模仿各種動物,你會開始笑,然后這會讓你傷口疼,你會叫他別讀了。而他便乖乖停下,這就是讓人驚訝的地方。大部分人都會繼續讀下去,至少會堅持那么一小會兒,或許會戲弄一番,總之是大部分人都會有的那么一點毫無意義的小心思。他甚至對你的雷吉亞很好,盡管它對他的態度很明顯。
但你倆終究還是沒在一塊兒。你們討論過同居,但緊接著就和平分手了,你倆都不知道發什么了什么,但都確定這么做是對的。大概是你們其中一個失去了興致?總之,你現在有了新男友。他倒是個會一直讀下去的人,但你的雷吉亞比較喜歡他,或許你的雷吉亞知道你該得到什么。
山達勒加恩
你知道在你之前的住所有一只山達勒加恩,但它并沒有煩擾到你什么。它是害蟲,當然,你學會了走進臥室時弄出些聲響好讓它躲起來。它會藏在床下?藏進衣柜?偶爾瞥見一眼還覺得它挺可愛,它會從你在宜家買的梳妝臺后露出毛茸茸的小角和亮晶晶的眼睛。
當你決定搬去和女友一起住時,你的朋友們提議過來幫忙搬家。“你公寓里還有山達勒加恩嗎?”其中一人問道。你點點頭。“你得做個陷阱,或者用熏香之類的玩意兒把它弄走,否則你會把它們帶去她那兒。如果你不要那個梳妝臺的話,我可以拿走。”另一個補充道。
他確實把梳妝臺搬走了,但你卻沒設陷阱。搬好家之后,你發現你朋友是對的。你偶爾又看到它了,當她睡著之后。她半倚在你身上,披散的頭發散發出葡萄柚的香味,撓得你臉直癢癢。山達勒加恩坐在從她母親家搬來的抽屜柜上,旁邊是她兄弟們的照片。它的眼睛在大廳的燈光下閃閃發亮。你的山達勒加恩很有耐心,它能一直等下去。而這只,你也會搞砸的。
思卡塞
思卡塞的種類接近一百種。有些能很容易被觀察者區分,而另一些則要通過DNA檢驗才能區別開來。人們似乎把鑒定思卡塞當作一種愛好,而且有相當多數量的思卡塞得到了檢驗,費用在69到200美元之間不等。
你倒是不愿做到那一步,但你用了許多個周五的夜晚在網上搜索你的思卡塞——它很小,短短的喙,大紅色。短喙思卡塞通常都是淺橄欖色,深紫紅的頭和綠色的眼睛。而薔薇色思卡塞一般喙比較窄,嘴尖上有個小鉤。少部分思卡塞會吃蟑螂、蜘蛛和一些其他害蟲。但薔薇色的和短喙的卻不吃。再加上,你的思卡塞更傾向于殺掉這些害蟲,并把它們留在浴缸里。
東方思卡塞會從地板上的茶托里喝冷咖啡,而你的不會。堪薩斯州思卡塞能吃掉并消化外賣的泡沫盒子。藍臉思卡塞會在布衣柜里筑巢,考慮到能出去散散步,還有很多玩具。挪威思卡塞即便在一間很小的屋子里也能住得很開心。國王思卡塞可以接受取回物品的訓練,但討厭被忽視。如果你不再帶女孩子們過去,伯尼的思卡塞會非常感激,諾羅思卡塞(思卡塞的一種)也是如此,再加上它對后現代主義還有點興趣。
你的前任女友可能更希望你能把這些精力用在她身上。她也有思卡塞,它的喙長得不怎么有特點,但翼梢上有很鮮艷奪目的黃色斑點。這只你在網上也沒找到。
司美樂
你可以帶著你的司美樂出門,總能引起群眾圍觀——一只真正的司美樂,有所有的腳和夸張的尾巴。你從哪兒得到它的?它是被引進的嗎?如果你不介意說的話,它多少錢?這感覺就像你有一嘴漂亮的大胡子或者你駕駛了一輛燕尾別克:保養費挺高的,但值啊。
但接著事情發生了變化。它開始萎靡褪色。“再去搞一只司美樂吧,”你的一個朋友建議道,“司美樂喜歡有伴侶。”
“我就是它的伴侶。”你說道。但你終究還是另搞了一只回來,一只栗色的。你的司美樂振作起來。而現在你得用兩條繩子牽著它們:兩只司美樂一起玩耍,成雙成對。完全忽略了你。
塔塔米
“一只塔塔米會獨自長大。”你奶奶總這么說,就好像她經常念叨:“麻煩總是接二連三地來。”而你認為這是對的。你先從一只塔塔米開始。清晨,你梳妝打扮準備上班,而它就在那兒,緊緊蜷縮在一只已被你遺忘的羅馬涼拖鞋里。一周后,又一個出現在另一只涼鞋里。幾天后,又有兩只從你大學時的雪地靴里探出頭往外偷瞄。看來它們應該有數十只之多,都藏在你那些老舊的、準備拿去送給慈善機構的鞋子和靴子里。但它們都沒去碰你常穿的舒適的鞋、工作鞋和運動鞋。你不確定這個判斷是否正確。
你不知道它們以什么為食,也不確定當它們沒有像寄居蟹一樣盤踞在鞋子里時都干些什么。一整晚,你都聽到它們在壁櫥里發出淅淅索索的聲響,通常是有節奏的碰撞聲,就好像它們在交配或是跳舞。你不介意自己孤身一人住在這間公寓里,獨自入眠。但有時你會想象打開燈,穿上你那些老舊的鞋子,跳上一支舞。
烏仁娜
前幾次你一整晚都待在外面時,有些擔心你那只獨自在公寓里的烏仁娜。但烏仁娜應該是自力更生型的,只要你把水和食物添夠。現在看來這應該是對的。你早晨回到家,發現它正在你的床上呼呼大睡,它蜷在被子下面,拱起一座小山丘,好笑的是,還露出了一點尾巴尖兒。這是個問題,烏仁娜不可以上床,但你對它感到內疚,再加上那條尾巴真的非常可愛,所以你就隨它去了。而且,你不在家的時候,也沒什么簡單的方法能阻止它。用皺巴巴的鋁箔紙?雙面膠帶?你很確定烏仁娜不用十分鐘就能越過這些障礙。
在你不在的時候,事情開始發生變化。有一張照片從墻上掉下來,你以為可能是烏仁娜在房間里徘徊游蕩造成的。你的牙刷消失了,估計理由同上。但又出現了一把新牙刷,這是從哪兒來的?而你的潘多拉①上多了一個電臺,流行爵士樂。接著出現了報紙訂閱。你的烏仁娜是怎么變成這樣一個怪家伙的?你覺得你應該做些什么管教一下它,但這意味著你得多待在家里。
總之,看起來它倒是把自己打理得很好:添了第二把小小的紅色牙刷。它在和誰約會——這有點讓人難過。連你的烏仁娜都有人愛,為什么這對你來說這么難?
沃勒
要定下一間公寓是挺難的。這間在馬薩諸塞州街上的一居室公寓坐北朝南,有著高高的窗戶,可以俯瞰可愛的商店和繁忙的人行道。雖然你并不清楚這會不會讓你感到心煩。房子很小,要是有客人來的話都沒地方待。如果你養一只貝吉特的話,倒是不需要繳寵物押金。或許之后再說吧,反正現在你是不可能立刻定下來。
另一邊,加利福尼亞州的兩居室公寓陰冷潮濕。附近的環境倒是很好,旁邊就是公園,還有一座非常棒的飛盤高爾夫球場。硬木地板上什么都沒有,窗戶上也沒掛窗簾,所以屋子里有回聲。客人來的話倒是可以住第二間臥室,如果你買了床的話——但沒人來的時候呢?你覺得挺難把那個空間填滿。倒是可以養只洛皮。
或者,你可以繼續住在佛蒙特州大街,科特尼家客廳的沙發上,這樣你就不需要選擇任何一間公寓了。那張沙發很舒服。她說她完全不介意,說你是位很棒的房客,你不像有些人那么討人厭。你會幫忙倒垃圾;如果你借了她的車,還會把油箱加滿;你倆可以點個外賣,一起在家看一整季的劇。她的沃勒會蜷在你倆中間打瞌睡。
這讓你想到,如果有另一重人生,你很有可能成為貝吉特、洛皮、奎里奧。
【責任編輯:梁 爽】
①馬沙拉,印度很多香料的組合。
①Guild Wars,激戰,大型魔幻網游。
①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1843年4月15日-1916年2月28日),19世紀美國繼霍桑、麥爾維爾之后最偉大的小說家,也是美國乃至世界文學史上的大文豪。
①潘多拉電臺(Pandora Radio)是一個自動化的音樂推薦服務和“托管”音樂基因組項目。它也被稱為潘多拉電臺或者干脆稱為潘多拉。它是由潘多拉媒體公司經營著,業務覆蓋美國、澳大利亞和新西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