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零狗碎的民國（之六十九）

安坤

◎蔣夢麟與高仁山是莫逆之交，1927年10月，高被張作霖逮捕殺害，蔣便對高仁山的妻子陶曾谷備加照顧。蔣妻病故后，他便與陶曾谷結為夫婦，并說：“我一生最敬愛高仁山兄，所以我愿意繼續他的志愿去從事教育。因為愛高兄，所以我更愛他愛過的人，且更加倍地愛她，這樣才對得起亡友。”有人說：“世上如此悼念亡友者，唯蔣夢麟一人耳！”

◎1931年，朱家驊去參加教授會，剛入會議廳，便見一衣衫不整的人在大廳里瞎晃悠，朱以為是收破爛的，便高聲喝道：“你誰呀？滾出去！”此人一言不發，乖乖地溜走了。第二天，朱收到那人的一封信，署名為“化學系教授曾昭掄”。

◎西南聯大的“湘黔旅行團”路過湖南某縣時，曾昭掄見街上有很多人還在供牌位，上面寫著“皇帝萬歲”四字，便對大家說：“皇帝早就被我們打倒啦，你們不要再供啦！”人們問：“不供皇帝，那讓我們供什么？難道供你啊？”曾說：“現在是民主共和時期，我們要供就供國家、供民主共和！”人們又問：“那供蔣委員長成不？”曾說：“不能供老蔣，他不是皇帝，他是流寇。”

◎1938年4月底，聯大“旅行團”歷經近七十天終于到了昆明。大家評選“走得最多”冠軍，曾昭掄因走路超過三千華里被評為冠軍，大家給曾準備的獎品是用一大串桉樹葉子編的偽裝圈。

◎曾昭掄有時因研究問題而進入忘我的地步。一次，他在化學上有個新發現，急于向旁人傾訴，因身邊無人，就直接跑到電線桿子跟前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路人見之，紛紛指指點點：“瞧這個神經病，上次跑到茅房里神神道道，今天又跑來跟電線桿子神神道道了！”

◎曾昭掄工作如命，跟治水的大禹似的，常三過家門而不入。由于他不常回家，以致家里的保姆都不認識他。某次老曾回家，保姆以為他是客人，熱情招待。等到晚上，保姆見他還不走，就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老曾急了，大聲道：“這是我家，我這是在我家里！”保姆絕倒。

◎西南聯大的教授都是窮光蛋，曾昭掄為賺錢，便幫人開了一家肥皂廠。雖然在眾教授當中算是有錢人，但每天仍穿著一雙大拇趾露在外面的皮鞋，有人嘲笑道：“曾昭掄是個吝嗇鬼！那么有錢還穿破洞的皮鞋。”曾反駁說：“你有病啊，怎么就喜歡看人家腳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