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SA航天技術轉移發展情況淺析

●　文 |中國空間技術研究院　龔瑞凱

隨著社會經濟和航天科技的不斷發展，航天技術逐漸向民用領域擴散，造福民眾。美國擁有世界上最堅實的國防工業基礎。在美國國防科技工業發展歷史上，軍民融合一直受到關注，其軍轉民、國防技術商業化、國際科技合作，以及相關政策、管理體制與決策機制方面都在不斷完善和強化。目前，美國已經形成了較為成熟的軍轉民、民轉軍、軍民兩用技術發展的體制機制，成為世界軍民一體化的典范。美國在航天技術轉移政策、管理和促進措施等方面都積累了豐富而有價值的經驗，在軍民兩用技術轉移轉化方面也取得了令世界矚目的成就。

作為推進航天技術轉移發展的典型機構代表，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是美國乃至全球軍民兩用技術產業化推進機構的標桿，在政策、法律和管理等方面都擁有著豐富的經驗。美國的航天技術轉移工作主要是以NASA牽頭，此外，各聯邦機構參與的“小企業創新研究計劃”（SBIR）和“小企業技術轉讓計劃”（STTR）也發揮著極其重要的作用。

一、NASA航天技術轉移發展情況

根據NASA技術轉移團隊的定義，為了潛在的應用目的將科學與工程知識從某一實體轉移到另一實體的過程，即為技術轉移（Technology Transfer）。這里的“技術”指的是有潛在利用能力的想法、過程或者產品，其已經跨越了實驗室和探索階段，并且正在被使用。而為了增強接收者使用這項技術的能力，接收者必須獲得足夠的授權來使用這項技術。而接收者也必須受到適當的保護來使用這項授權。該定義涵蓋了商業化內容，因為技術專業的潛在應用目的即為使用其獲得經濟收益。

目前，NASA技術轉移團隊通過研究，將技術轉移分為三類：

1）首要目標技術轉移。這里涉及的是NASA主要型號任務的部分技術，其從研制開始就帶有向授權的航空航天用戶進行該部分技術轉移的目的。

2）次要目標技術轉移。原為NASA型號任務所研發的技術，被NASA所拓展應用來滿足特定用戶的非航空航天應用的需求。

3）非目標性技術轉移。企業或者學術機構通過信息“獲取和分發”途徑獲取相關技術。

根據最新發布的《NASA 2017年航天副產品報告》，NASA將航天副產品（spinoff）定義為：應用了NASA技術或專業知識的、使公眾受益的商業化產品。包括：

1）為NASA的使用而設計的、符合NASA的規范、之后進行商業化的產品或過程；

2）來自由NASA投資的協議或在與NASA合作的過程中獲取的知識的產品或過程；

3）在制造過程中應用NASA技術的產品或過程；

4）在設計或測試過程中，受到來自NASA實驗室的個人或設備的重大幫助的產品或過程；

5）受到NASA前雇員的幫助而開發的產品或過程，該雇員的專業技術是在受雇于NASA的過程中掌握的；

6）來自NASA專利許可或棄權的商業化產品或過程；

7）使用來自NASA的數據或軟件開發的產品或過程。

NASA在成立初期，其工作主要集中在推動航天技術的研發和進步上，此時技術研發中產生的知識產權幾乎完全歸美國政府所有。由于NASA還肩負著通過技術發展來推動美國經濟增長的責任，后來，NASA通過了一系列法律，以促進合作關系，推進非航空航天領域的技術和經濟發展。

1973年，NASA開始嘗試將航空航天技術向民用領域轉移，成為美國最早開展軍民技術轉移的政府部門之一。同年，NASA發布了《技術應用項目報告》（《Technology Utilization Program Report》）。 由于社會各界對該報告興趣濃厚，NASA決定每年發布此報告。自此，發布成果報告成為NASA開展技術轉移的特色之一。1976年，NASA將《技術應用項目報告》更名為《（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軍轉民技術》（《NASA Spinoff》），每年選取約50項軍轉民技術編入報告，介紹這些技術的研發背景、應用前景、技術轉移方式，以及與小企業合作將新技術引入民用領域等情況。

2011年10月，美國面臨國內失業率高企、經濟復蘇乏力的境況，時任總統奧巴馬簽署了題為《加速聯邦研究成果技術轉移和商業化，為企業高增長提供支持》的總統備忘錄。在此框架下，NASA在2012年底發布了自2013年開始實行的技術轉移五年規劃，旨在支撐基礎性的技術轉移項目，并通過內部研究和外部反饋從而逐步規范、改進和完善技術轉移流程。

NASA創立了Spinoff機制（技術轉讓計劃），即上文提到的每年出版一份《技術應用項目報告》，但NASA能夠執行“技術轉讓計劃”，切實推進航天技術轉移不僅僅是靠發布一些文件就實現的，還需要提供一系列開放性的政策配套，包括用人機制、轉讓規范等。隨著《空間行動協議》（SAA）《競爭性技術轉移法》《史蒂文森·懷德勒技術創新法》和《國防授權法》，及商業化領航計劃等法律和計劃的出臺，美國不斷完善航天技術轉移的途徑和機制，大力提倡私營企業加入技術創新，為航天工業注入新活力。這些政策法律為航天技術轉移提供堅實的法律保障和政策支持，切實推動了航天技術轉移轉化，提高了社會綜合效益。

在“技術轉讓計劃”之外，NASA還在聯邦的SBIR和STTR機制下向中小企業轉移航天技術。SBIR/STTR的運行機制與“技術轉讓計劃”大同小異。在NASA的實際運行中，這兩個機制是由同一個辦公室負責的。區別在于，“技術轉讓計劃”屬于NASA，而SBIR/STTR要受到聯邦政府的監督和管理，參與SBIR/STTR的除了NASA，還有國防部、能源部、衛生部、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等多個機構。在NASA航天技術民用的實際運行中，SBIR/STTR的受重視程度低于“技術轉讓計劃”，但也取得了很好的社會經濟效益。

航天技術的轉移過程可分為五個階段，分別是技術創新、技術選擇、技術應用、技術使用和技術推廣階段。五個階段交叉重疊，相互影響。在此過程中，NASA采用正式和非正式的方式進行技術轉移。其中，非正式的技術轉移方式包括科學知識的傳播、無正式協議的合作研發、將設備和裝置用于非NASA項目的試驗，出版與科學實際應用相關的技術等。在2012年以前，NASA集中于非正式的技術轉移模式，但是自2013年開始，NASA開始強調正式的技術轉移模式，包括建立規范的分支機構技術轉移流程、技術轉移年度工作計劃和技術轉移過程考核的關鍵點。

二、NASA航天技術轉移管理組織機構

NASA內部航天技術轉移管理組織機構如圖1所示，其中NASA在行政上直屬總統管理，由NASA局長總體負責。其技術轉移組織管理分為兩個層次：一是總部管理，二是分支機構管理。總部管理由各職能辦公室完成，其中，2010年成立的首席技術專家辦公室負責將NASA技術轉移到民營部門和其他可能的技術商業化工作；監察長辦公室和咨詢團隊是直接向NASA局長匯報工作的獨立機構，監察長辦公室負責技術轉移工作計劃和年度總結的審查與建議工作，咨詢團隊中的技術創新委員會提供與技術轉移相關的專家咨詢建議；總法律顧問辦公室負責技術轉移中相關的知識產權法律事務；小型商業計劃辦公室負責SBIR/STTR項目。

圖1　NASA航天技術轉移管理組織機構圖

NASA下屬的各分支機構技術轉移工作由10個航天中心完成，并由各中心的首席技術專家負責協調技術轉移工作。此外，NASA對美國遠西部技術轉移中心、中部大西洋技術應用中心等六大區域技術轉移中心進行了資助，以此有效地組織和協助美國工業界參與、利用和商業化NASA的研究項目和技術。NASA的首席技術專家作為首席技術專家辦公室（Office of the Chief Technologist，OCT）的主要顧問，負責確定NASA航天技術相關的政策、計劃和優先級。首席技術專家負責NASA航天技術發展和轉移轉化的直接行政管理。辦公室的首席技術專家負責跨機構技術的協調工作，包括任務投資，戰略技術集成，以確保NASA能夠滿足未來技術需求，并對NASA的技術進步進行廣泛宣傳。OCT通過創新伙伴關系辦公室（IPO）來推進技術轉讓和商業化。IPO負責開發和執行創新技術合作、技術轉讓和商業活動。

表1　NASA孵化器網絡中各個孵化器的情況

NASA下設的10個航天中心的技術轉移辦公室負責具體的技術轉移工作，由副局長對口負責；聯絡辦公室、立法與政府間事務辦公室由常務副局長對口負責；咨詢團隊、監察長辦公室、首席技術專家、總法律顧問辦公室、小型商業計劃辦公室以及任務支持委員會將對口NASA局長，直接向其匯報。

三、NASA積極采取促進航天技術轉移的舉措

1．構建信息獲取和交流平臺，提高產業化服務水平

NASA的技術轉移協會負責管理和維護NASA的總數據庫。該數據庫提供NASA的技術詳細目錄和大量成功的轉移案例。擁有累計高達1億條文獻。技術發現者主要利用互聯網檢索技術和成功案例，還可以索取其他信息。NASA所有的重點中心（10個航天中心）都要向數據庫提供信息，以此作為一種跟蹤技術的方法，便于有潛力的技術商業化。NASA的技術轉移中心不僅為工業界提供檢索航空航天技術的服務，而且與位于NASA的10個航天中心的商業技術辦公室（CTO）密切合作，組織和實施相關計劃，提供全程的技術轉讓和商業化服務。

2．孵化器網絡孕育兩用高技術產業

孵化器及孵化器網絡是實現兩用技術產業化的重要平臺，美國、歐洲均建立了完善的孵化器網絡。NASA之所以成為技術轉移的典范，不僅得益于完善的技術轉移網絡，其孵化器網絡也功不可沒。NASA孵化器網絡包括10個孵化器，其職能是為參與兩用技術研發的公司提供各種產業化、商業化和技術支持服務，提高參與公司的成功機會。建立這些孵化器的宗旨就是培育新的和有潛力的商業化兩用技術。NASA設立的孵化器具體情況參見表1。

3．建立合作伙伴關系，引入私營企業力量

首席技術專家辦公室與其他政府機構發展合作伙伴關系，共享資源和專業知識，有效地發展突破能力，致力于確保NASA將研發的新技術轉讓給私營部門，包括給私營部門頒發許可證，并同其形成合作伙伴關系，展開相關合作。NASA在從事技術研發時便與學術界和私營公司開展合作，利用最新發現和創新技術、知識為外部組織機構打開商業市場，最終創造和提升社會效益，提高人民生活質量。

[1] AnthonyYoung，The growth of publ ic—pr ivate partnerships in commercial Space ventures【EB/OL】，The Space Review，http://www.spacereview.com/art icle/2495/1.

[2] NASA Solicits New collaborative Partnerships with Commercial Space Industry[EB／OL], https://www.nasa.gov/press/20l4/march/nasa-solicitsnew-col laborative-partnerships-withcommercial- space-indust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