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地農民參與新型職業農民培訓的問題與對策

董瑞昶 趙丹

摘 要 通過對楊凌示范區的實地調查發現，失地農民參與新型職業農民培訓對促進現代農業發展、助力鄉村振興、提高自身生活質量等都具有重要價值。但目前失地農民參與新型職業農民培訓面臨諸多問題，包括：失地農民在新型職業農民培訓對象的遴選中不被重視;現有培訓供給無法滿足失地農民需求;失地農民離鄉工作，接收培訓信息渠道不暢通;新型職業農民培訓與農技推廣內容重合，失地農民參與積極性受損。鑒于此，各級政府部門應進一步擴大培訓對象遴選范圍、做好宣傳服務、科學設置培訓內容、改進培訓方式、完善扶植政策、創新培訓組織模式、建立新型農民培訓和農技推廣協同機制。

關鍵詞 失地農民;新型職業農民培訓;重要價值;鄉村振興

中圖分類號 G719.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18）33-0048-04

隨著新型城鎮化和工業化快速推進，農村地區大量耕地被用于工業企業建設、現代農業園區以及生態建設等，隨之產生了數量龐大的失地農民。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我國失地農民數量正以每年約300萬人的速度遞增，并預計在2030年達到1.1億人左右，失地農民的就業和職業發展成為十分棘手的問題。從現實來看，除進城就業外，通過參與培訓成為新型職業農民，也是失地農民實現再就業的一個十分重要的渠道。課題組以全國唯一的農業高新產業示范區——楊凌示范區為例，選取楊凌職業農民創業創新園、揉谷村、白龍村等地，采用質性研究方法獲得第一手資料，探索失地農民參與新型職業農民培訓的現實情況。

一、失地農民參與新型職業農民培訓的重要價值

（一）有助于促進現代農業發展，助力鄉村振興

從現代農業的發展要求來看，其主要標志是采用先進的生產技術、經營方式、管理方法和管理手段，把產前組織、生產過程和產后服務有效結合起來，形成比較完善的產業鏈條。這就要求現代農業的從業者必須是“有文化、懂技術、會經營”的職業農民[1]。而失地農民既可以成為在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中從事生產活動的專業技能型新型職業農民，也可以成為為農業的產前、產中、產后提供服務的社會服務型新型職業農民，兩者都是現代農業不可或缺的力量。同時，在鄉村振興戰略實施中，一些地方政府規劃建設設施農業和現代農業產業園等，力圖吸引青壯年失地農民返鄉就業創業。在此背景下，促使失地農民參加新型職業農民培訓，進而從事現代農業產業或創業，能夠很大程度上促進鄉村振興。

楊凌職業農民創業創新園的一位管理人員談到：“園區是由珂瑞農業專業合作社在政府的支持和推動下，流轉周邊農村土地建成的，目前這里已建成107棟現代化日光溫室，發展設施農業。因為這里先進的設施和技術，很多外地人甚至是外國人都來到這里承包溫室經營農業，獲得了不錯的收入，大大提高了本地知名度和農業吸引力。同時，設施農業屬于勞動力密集型產業，需要大量的農業雇工和社會服務人員，周邊農村的很多失地農民每天都會來這里干活。園區旁在建的還有楊凌牡丹文化產業園和楊凌老農莊園，等這些園區建成后，同樣也有很多崗位適合這些失地農民，現代農業的發展是需要他們的。”

（二）有利于提高失地農民生活質量

失地農民通過參與新型職業農民培訓，掌握現代農業生產技能，獲得期望的工資水平，能夠提高他們的生活質量。具體來說，其一，失地農民成為新型職業農民能夠改變他們漂泊的生活方式。失地農民由于缺少專業技術，進城務工后主要從事建筑、制造、服務類職業。這類職業技術含量較低，可替代性較高，因而收入較低、穩定性較差，很多失地農民處于“有工即做，無工返鄉”的狀態，成為在農村與城市之間的“漂泊者”。而失地農民在成為新型職業農民后可以在家鄉周圍從事現代農業，不需要在城鄉之間繼續漂泊，他們的生活比在城市的務工生活更為穩定。其二，可以提高失地農民的經濟收入。據有關統計，2017年農民工年均收入為41820元，而新型職業農民的年均收入為59000萬元，相較于進城務工，失地農民成為新型職業農民后繼續從事現代農業的經濟收入更高[2]。

二、失地農民參與新型職業農民培訓面臨的問題

（一）失地農民在培訓對象的遴選中不被重視

在新型職業農民培訓過程中，地方政府多以種養大戶、家庭農場主、返鄉農民工、大學生和退伍軍人等為培訓對象，失地農民群體往往被忽視。具體體現在：其一，一些地方政府片面地把從事農業等同于單一的土地經營，沒有認識到失地農民可以從事并且十分適合現代農業中的很多崗位，所以失地農民群體在政府宣傳與組織培訓時往往被忽視。其二，女性群體不受重視。失地農民中男性多外出打工，女性因為家庭原因多留守在家，女性相比男性參加培訓更方便、時間更充足。而且，女性正在逐漸成為農業生產的“主力軍”，現代農業中像蔬菜種植、果樹嫁接、病蟲害防疫等工作強度不大，十分適合女性從事。但目前地方政府在組織新型職業農民培訓過程中并沒有對女性群體進行重點宣傳，也沒有開設針對女性特點的相關課程，所以女性農民的參與度仍然較低。

楊凌區揉谷村的一位失地村民表示：“村里沒組織過新型職業農民培訓，我具體也不了解新型職業農民培訓是干啥的，村政府也沒有宣傳過，可能政府認為我們沒有土地不能成為職業農民吧。”楊凌職業農民創業創新園一位女性農民表示：“到了插苗的時候，這個大棚里會雇傭四五十人，基本都是周邊村子里的女性。這里每年都會組織幾次新型職業農民培訓，但是參加的基本都是男性，我們女性參加的很少。”

（二）現有培訓供給無法滿足失地農民需求

現階段，多數地方政府更重視生產經營型職業農民的培訓，而適合失地農民參加的專業技能型和社會服務型職業農民的培訓供給十分不足。其一，很多基層政府對新型職業農民的分類理解不夠深入，進而在政策宣傳中缺少相應知識的普及，導致失地農民產生了沒有土地無法成為新型職業農民的錯誤認識，降低了他們參加培訓的熱情。其二，專業技能型和社會服務型職業農民的專業培訓很少，培訓課程層次較低，而且重理論授課輕技能操作，缺乏培訓特色，導致培訓效果不明顯，失地農民難以在培訓中受益。其三，缺少配套的扶植政策，現行的傾斜性政策大部分針對的是生產經營型職業農民，主要體現在土地流轉、產品銷售和新品種使用等方面，各級政府并沒有出臺失地農民所需要的農技服務資質、農機購置與使用以及農資商店經營等方面的扶植政策。

楊凌區白龍村的某位村民表示：“政府把我們的地全征收走了，然后又讓我們參加新型職業農民培訓，繼續當農民，我們沒土地怎么當職業農民，也不知道新型職業農民是分類別的，村里一些人參加培訓回來也說培訓的內容主要還是講一些土地經營方面的知識。我們這些沒有土地的農民參加培訓沒啥意義。”

（三）失地農民離鄉工作，接收培訓信息渠道不暢通

首先，多數失地農民平時都在外打工，無法及時接受縣鄉政府在日常時間的宣傳，而且培訓時間多是臨時在村里通知，大多數培訓也正值農民外出打工時間，很多有意向參加培訓的失地農民因為知曉得晚，加之路途遙遠、工作繁重無法參加新型職業農民培訓。其次，一些村干部在宣傳優惠政策和傳達培訓信息時只傳達給自己關系好的村民，失地農民在信息接收上并不平等。最后，信息傳達渠道單一，目前農村傳達新型職業農民培訓信息還多采用廣播、板報和村民大會等傳統媒介，缺乏對互聯網等新媒介的應用，導致在外打工的失地農民無法及時接收到培訓信息。

楊凌區白龍村的某村民表示：“我家里原先有4畝地，前些年被政府征走了，每畝每年流轉費用是1200元。并不能滿足家里的日常開銷，所以我平常都會出去打工，旁邊的新型職業農民培育基地每年都會組織培訓，我也一直都很想參加，但是培訓的時候我都在外面打工，村里面通知的也比較晚，一般都是培訓前幾天才通知，我回來一趟花銷比較大，臨時請假也不好批準，甚至有的時候有培訓我們這些在外打工的人也不知道，村里面參加過培訓的人也都是和領導關系好、走動多的人，信息他們收到得快。”

（四）新型職業農民培訓與農技推廣內容重合，失地農民參與積極性受損

“科研、教育、推廣”的農民培訓模式普遍應用于發達國家，其原因在于高水平農業科研、系統化農業教育與專業化農業技術推廣三者相互作用，能很大程度上提高農民技術水平[3]。但我國目前尚未建立起新型職業農民培訓與農技推廣的協調機制，加上我國農民的文化程度和技術水平普遍不高，新型職業農民培訓也尚處于起步階段，所以大部分新型職業農民培訓目標群體和主要內容與農技推廣存在重合。據課題組調查，一些從事農業雇工和農業社會服務的失地農民，在從業之前都會參與由不同機構組織的農技推廣性質的必備技術和能力培訓，并在工作后的必要階段繼續接受培訓獲得相應的提高。基于前期基礎，他們不愿意去參加新型職業農民培訓繼續學習他們已經掌握的知識，而是喜歡農技推廣這種更加靈活的培訓方式，從而降低了參與新型職業農民培訓的積極性。

楊凌職業農民創新創業園中的一位大棚承包者表示：“我原先是一名農技師，新型職業農民培訓政策出臺后，通過資格認定我成為了一名職業農民，我認為農技推廣和新型職業農民培訓聯系相當緊密，兩者在農民培訓上應該結合起來。在我大棚里干活的有很多本地失地農民，干活之前我都會請專業的農技員對他們進行實地培訓，她們很多人經常在我這干，對一些育苗、裁剪的活都很熟練，但是他們中基本沒有拿到新型職業農民證書的人，他們都說培訓教的內容基本他們都已經會了，所以參加的很少。在我看來，他們中的一些人在專業技能上已經很優秀了，可能在一些其他理論素質方面比較欠缺，而且相關的職業農民政策扶植對他們的吸引力不強，他們去參加認證的動力不足。農民討厭死板的培訓模式和過時的培訓內容，農民培訓應該變得更加靈活。”

三、失地農民參與新型職業農民培訓的建議

（一）擴大培訓對象遴選范圍，做好宣傳服務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指出：“技術和職業教育與培訓應能使社會所有群體中的人都能上學，所有年齡層的人都能上學，它應為全民提供終身學習的機會。”[4]新型職業農民培訓作為成人教育的一種形式，同樣應賦予失地農民平等的培訓機會。首先，現代農業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應該重點關注失地農民中繼續從事農業的青壯年和留守婦女，積極地引導他們參與培訓;現代農業發展薄弱的地區，應該統籌城鄉經濟社會發展，挖掘本地區資源優勢，在農村地區大力發展設施農業、觀光農業等現代農業生產經營模式，為更多失地農民提供農業就業崗位。其次，地方政府應該重點宣傳專業技能型和社會服務型職業農民的培訓信息，提升失地農民對新型職業農民分類的認識，讓他們認識到沒有土地也可以參加培訓成為職業農民。同時，可以選擇典型案例，將已經參加過培訓順利轉變為職業農民、并獲得穩定收入的失地農民進行重點宣傳。通過介紹他們的親身經歷，將培訓信息、培訓體驗以及培訓收益展現給廣大失地農民，激發他們參與培訓的熱情[5]。

（二）科學設置培訓內容、優化培訓方式

據農業部測算，1億人左右規模的新型職業農民數量比較符合中國國情。這1億人中，包括生產經營型3000萬人，專業技能型6000萬人，社會服務型1000萬人。可見，我國的國情需要數量龐大的專業技能型和社會服務型新型職業農民，各地方政府應該重視這兩類新型職業農民的培訓，完善培訓供給服務。首先，在培訓前統計農戶需求，針對少數在農業方面有創業意向的失地農民進行生產經營型職業農民培訓，而針對其余大部分失地農民進行專業技能型和社會服務型職業農民培訓;其次，各級政府應該考慮到失地農民群體的特殊性，改變常規培訓方式，盡早制定培訓計劃，及時與有意愿參加培訓的失地農民溝通，把培訓盡量安排在節假日等失地農民返鄉的時間，同時廣泛應用現代通訊技術，搭建網絡信息平臺，宣傳新型職業農民相關政策，及時發布培訓信息;最后，培訓內容應側重生產環節的精準化操作技術，分工種、分崗位開展培訓，并在培訓過程中添加職業農民基本素養、農業發展新理念、農產品質量安全、農業政策法規等通識性知識[6]。

（三）完善扶持政策，激勵失地農民積極參與培訓

制定扶持政策是新型職業農民培訓制度體系的重要一環。各級政府要盡快出臺失地農民參加新型職業農民培訓的配套扶持政策，提升他們參與培訓的積極性。其一，針對拿到社會服務型職業農民證書的失地農民，鼓勵金融機構向他們發放低息貸款或降低貸款門檻和放寬貸款條件，同時加大相關補貼力度，為其購買農機等必備工具和開設店鋪提供資金支持。其二，針對拿到專業技能型職業農民證書的失地農民，可以優先向有需求的涉農企業、合作社或者種植大戶推薦，安排他們就業。其三，優先把成為新型職業農民的失地農民納入到養老保險、醫療保險等城鎮社會保障體系[7]。其四，從優秀學員中選拔，將素質高、技術好、責任心強的失地農民吸納進農技服務隊伍，給予一定的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