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之城

陳丁睿

一個多月前，在擁有8萬多人口的米特羅維察，科索沃于亞當·亞沙里奧林匹克球場4比3擊敗拉脫維亞，以勝利姿態結束了2017年的全部賽事。這是自2014年以來，科索沃拿下的第4場勝利，至于前3勝的對手，則是赤道幾內亞法羅群島以及阿曼。

值得紀念的是，在2016年5月13日正式加入國際足聯后，科索沃也歷史性地結束了首次世預賽之旅。1平9負、進3球失24球的成績似乎不值一提，但對于曾經連國際A級賽事都無法企及的科索沃人民而言，僅僅是躋身其中，就已是足球對政治的完勝了。

偶像和榜樣

在科索沃紛亂的歷史中，首都普里什蒂納和米特羅維察都是爭斗和炮火的見證地，對此，曾經聽到父親講述歷史的阿森納中場格拉尼特·扎卡，也算是具有發言權的一個。1986年，扎卡的父親只有22歲，還是一名在普里什蒂納讀書的大學生——當時，他跟后來的妻子才交往三個月，但由于在一場示威活動中身先士卒，他直接被抓進了監獄，判刑6年。格拉尼特·扎卡回憶說：“我總是向他要求，再講一遍吧，因為我覺得他隱瞞了一些事情。據我所知，他在監獄內的前幾個月還算不錯，但后來還是挨打了。”

在扎卡看來，父親的過往帶給他很大影響，那是一個混亂的世界。父親說他為自己是科索沃人感到自豪，那些基本權利，也絕不應該被剝奪。他曾經這樣問道，‘為什么這里不能有民主呢？我們本應得到民主，我們的聲音理應被外界聽到。”在熬過了三年多的刑期后，扎卡的父親和叔叔被提前釋放至于其中的原委和真相，阿森納中場不得而知，他只是猜測或許會有那些用自由交換的保密協議。

從小到大，扎卡一直在被父親的精神力量影響，那些過往發生在科索沃的故事，也直接影響了兄弟二人的認知。阿森納29號說，“父親就是我們的偶像和榜樣，他教會了我們只有自身強大才能取得成功。”少年時代，格拉尼特和陶蘭特曾經坐上長途巴士，從巴塞爾前往普里什蒂納探訪爺爺奶奶，那是一次不期而遇的旅行，也是格拉尼特未曾忘卻的記憶。

離鄉足球人

時至今日，經過各種洗禮的普里什蒂納，仍然處于動蕩邊緣。2016年1月，數千名反對派示威者抗議當局與塞爾維亞政府此前達成的協議，并向辦公大樓投擲汽油彈，制造騷亂。當時有14人在沖突中受傷，包括10名警官和2名記者，20多名示威者被拘捕。10個月后，科索沃警方表示，他們挫敗了一起針對以色列足球隊的恐怖襲擊，并逮捕了19名嫌疑犯。對于曾經效力于布萊克本的前芬蘭國腳庫奇而言，這樣的混亂也許不足為奇，畢竟，他曾在二十多年前體驗過戰爭的威脅。

這個鐵桿的弗格森和曼聯‘迷弟，出生于科索沃北部的武契特爾恩，隸屬于米特羅維察大區。1989年，13歲的庫奇跟隨父母離開了熟悉的家鄉，準備在戰爭侵襲前移民芬蘭。離別之際，庫奇回頭親吻了家門，“我們好像永遠都不會回到這里了。”順帶一提，前阿爾巴尼亞隊長卡納也是出生于科索沃，同樣是擔心戰亂的到來，他在11歲時跟隨家人離開普里什蒂納，前往瑞士。

11月13日，科索沃國家隊在米特羅維察收獲了一場來之不易的勝利，為自己的2017年劃上一個圓滿句號。

扎卡公開支持過科索沃的國際競選活動，這讓他在2014年被時任總統阿蒂費特·亞希亞加授予榮譽大使勛章。

那時候，庫奇對于外邊的世界一無所知，他只知道要去芬蘭，但那個地方“好像在地球的另一邊”。與武契特爾恩揮手作別后，他在長達十多年的時間里再沒有踏上熟悉的土地，他的職業生涯輾轉漂泊，先后在芬蘭、英格蘭、德國、威爾士和愛爾蘭效力，2010年，在為芬蘭國家隊出戰62場打進8球后，庫奇正式退役。過去三年時間，他已經三次拿起教鞭，開啟了轉型之路。

雖然球員生涯從未代表科索沃出戰，但在職業生涯末期，庫奇一直在為家鄉足球的發展盡心盡力。他欣慰于年輕人的熱情，期待著科索沃足球迎來新篇章。“足球與政治本該是截然不同的事。”當時的庫奇，還在期盼著歐足聯和國際足聯對科索沃的接納。只要回到家鄉，庫奇總會帶回裝備和訓練器材，“我跟很多人說過，只要為了幫助科索沃足球我做什么都可以。如果他們需要教練，我愿意成為名單上的首選。”

過去幾年，科索沃足協A在為招攬球員而努力，最惹人關注的就是三年前與大紅大紫的亞努扎伊接洽。彼時，為了打出感情牌吸引曼聯小將，科索沃足協還發出邀請，希望亞努扎伊一家能回到祖輩家鄉——米特羅維察看看，追憶過往。但最終，亞努扎伊的父親還是婉拒了這一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