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芳
(貴州醫科大學附屬醫院臨床檢驗中心,臨床醫學研究中心,貴州醫科大學免疫轉化醫學重點實驗室,貴陽 550004)
近數十年來,過敏病例在世界很多地區呈快速上升趨勢。常見過敏性疾病包括過敏性鼻炎、哮喘、結膜炎、濕疹、食物過敏、藥物過敏和全身性嚴重過敏反應等。世界衛生組織已把過敏性疾病列為21世紀需重點研究和防治的三大疾病之一。流行病學調查顯示世界人口的5%~16%都罹患有過敏性哮喘,特別是兒童患有過敏性哮喘的比例持續增加[1,2]。我們臨床工作發現,有大于15%的以久咳或難治性支氣管炎、肺炎等就診的患兒,經血清總IgE及特異性過敏原檢測發現,實為過敏原誘發的呼吸道病癥。過敏性哮喘不僅影響發病兒童生活質量,而且影響其正常的生長發育。作為一個復雜疾病,哮喘的發病機制與多達100種以上的遺傳位點和復雜環境因素的相互作用相關聯[3], 而對于過敏性疾病迄今為止還沒有令人滿意的治療方法。進一步認識發病機制,尋找對過敏疾病有重要調控作用的關鍵分子或相關基因,采用多靶點聯合治療,具有極大的實用價值,這也一直是該領域研究者的關注點。目前研究集中在幾大方向:過敏免疫微環境變化(其中天然免疫系統與特異性免疫系統相互作用尤為突出),表觀基因組學與過敏性哮喘,微生態與疾病,以及過敏原特異性免疫治療等。現就過敏性哮喘的相關研究現狀綜述如下。
氣道上皮細胞(Epithelial cells,ECs)是呼吸道的第一道防線[4],表達多種模式識別受體,如TLR4,識別病原相關分子模式(Pathogen-associated molecular patterns,PAMPs)或損傷相關分子模式(Damage-associated molecular patterns,DAMPs),活化產生多種細胞因子,包括胸腺基質淋巴細胞生成素(Thymic stromal lymphopoietin,TSLP)、GM-CSF、IL-1 α、IL-1β、IL-25以及IL-33等,進一步激活天然免疫細胞如誘導樹突狀細胞(Dendritic cell,DC)向促進Ⅱ型免疫反應方向分化[5],或作用于適應性免疫細胞如Th2細胞分泌Ⅱ型細胞因子,如IL-4、IL-5、IL-13等,進而誘導嗜酸性粒細胞、肥大細胞等聚集,以及反過來影響ECs細胞連接及皮下黏液層修復等[4,6]。ECs還產生生長因子如VEGF-A、VEGF-C等,誘導微環境中生成新的血管和淋巴管,有利于免疫細胞趨化及募集,如DC向淋巴結趨化[7]。
由于機體局部及系統大多可檢測到Ⅱ型炎性因子,如IL-4、IL-5、IL-13等,以及血清中大量升高的IgE,認為其是Th2細胞為中心的病理過程,故而被納入Ⅱ型炎性反應疾病類型。由此,圍繞Th2細胞來開展的機制研究,包括其在由天然免疫系統遞呈的過敏原刺激下產生的炎性介質,介質對下游其他效應細胞,如嗜酸性粒細胞、B細胞、肥大細胞、平滑肌細胞等的作用。動物哮喘疾病模型對這個機制上有很細節的解釋,而目前也有很多針對Ⅱ型炎性反應通路中重要介質的阻斷治療,盡管一些早期臨床實驗數據表明也具有一定的療效,但遺憾的是除了IL-5拮抗劑外,其他都沒有得到批準用于哮喘的臨床治療。過敏性炎癥因子(如5-HT、U46619、組胺、LTD4等)與神經遞質存在有顯著的協同效應,其中TMEM16A氯通道是該協同效應的關鍵分子,抑制該氯通道可以極大地抑制呼吸道高反應性、降低呼吸道阻力、明顯改善哮喘癥狀[8]。
盡管Ⅱ型免疫反應中Th2細胞的中心作用已有很好的證據,但對Th2反應的始動源于何處,仍不很明確。近來研究發現,Ⅱ型天然淋巴樣細胞(Innate lymphoid cells,ILCs)、ILC2[或Nuocyte,Nature helper cells(NHC)、Innate helper cells 2(Ih2)],可能是Ⅱ型細胞因子如IL-5、IL-13的主要來源[9,10],在肺部炎癥中架設天然免疫和獲得性免疫的橋梁[11,12]。ILC2可被由ECs受到外源信號刺激產生的如IL-33、IL-25、TSLP及IL-7等所活化,并產生多種效應介質,與其他效應細胞相互作用,影響疾病過程。ILC2活化可能是由細胞內蛋白激酶C-θ(PKC-θ)介導[13],蛋白激酶C-θ(PKC-θ)缺失小鼠的ILC2細胞數量減少,肺組織IRF4和NFAT1表達水平降低,進而影響下游Th2細胞的活化。IL-33單獨即可活化ILC2[14],而IL-25則可能是通過刺激基質產生IL-33和TSLP而對ILC2起作用[15]。
ILC2可能是應對過敏原最早產生IL-13的細胞[16,17],誘導替代性活化的巨噬細胞(Alternatively activated macrophages,AAMs)活化、樹突狀細胞遷移,IL-5可募集活化嗜酸性粒細胞,而與B細胞,則可能是通過活化Th2細胞產生的IL-4以及ICOS-L,活化B細胞分泌更多IgE。ILC2可能經誘導可表達MHCII,充當抗原遞呈細胞,與T細胞相互作用,還能分泌 IL-4及OX40L,誘導Th2細胞產生更多IL-4、IL-5、IL-13、IL-9等,而Th2細胞產生的IL-9和IL-2等也可以促進ILC2細胞活性。ILC2也是氣道炎性反應中IL-9的主要來源[18],雖然其作用還不明確,但IL-9是肥大細胞的生長因子,提示ILC2與肥大細胞間的聯系。ILC2表達半胱氨酰白細胞三烯1受體(Cysteinyl leukotrienes 1 receptor,CysLT1R),介導白細胞三烯C4(LTC4)的效應,與 IL-33聯合作用可誘導更嚴重的Ⅱ型免疫反應[19]。而肥大細胞是LTC的重要來源之一,提示肥大細胞與ILC2在過敏性哮喘中的交互作用。
有研究顯示,過敏原誘導的氣道反應,如果暴露于環境污染物,如汽車尾氣物質(Diesel exhaust particles,DEPs)等,炎性反應程度將進一步增加。而ILC2及Th2細胞的功能障礙可能是其原因之一。但動物模型研究發現,Rag2缺失時相關疾病完全被阻斷,而在ILC2缺失時,疾病僅可見輕微緩解。可見T細胞仍是疾病發生發展不可或缺的中心環節[20]。最近研究揭示,ILC2與神經元存在相互調控作用[21-23]。ILC2選擇性表達神經介質U(Neuromedin U,NMU)受體NMUR1,肺組織中可看到神經纖維結構,ILC2的位置相毗鄰,提示二者可能有相互作用的組織結構支撐。NMUR1信號阻斷可下調ILC2活化所致的炎性改變,揭示了肺部局部效應組織與神經系統的相互關系在過敏性哮喘中的作用[21],在消化道小腸黏膜也有類似發現[22]。這些研究提示,黏膜神經系統與區域免疫系統共同完成對局部組織功能及穩態的調節。
表觀遺傳學修飾,如DNA甲基化、基因組印記和RNA編輯等,通過對DNA組裝入核的方式進行修飾,改變基因被轉錄元件接近的容易程度,進而影響基因組穩定性。而這些如甲基化(Methylation)和乙酰化(Acetylation)等化學修飾的過程,較易受到環境等外界因素的影響,活化原本沉默的基因,或與之相反,沉默原本應活化的基因,而這最終影響了個體對疾病的易感性。并且改變了的遺傳物質有可能傳給下一代,從而影響其對疾病的易感性,即由非DNA變異而改變表型的“可遺傳的”現象[24,25]。遺傳因素和環境因素,常用來解釋過敏性疾病如何從一代傳到下一代的風險程度。有相當多的證據支持疾病早期,甚至早到胚胎發育時期,即有疾病發生因素的影響。不僅母體暴露,如吸煙等,母親上一代,甚至父系的環境暴露,均與過敏性哮喘等癥狀有一定的相關性。而這些現象或者可以從表觀遺傳學的機制中得到一些解釋[26]。但如何從環境作用中將遺傳因素剝離出來單獨分析,對于很多慢性參與因素來說則仍然是一個難題。
衛生假說(Hygiene hypothesis)提示,諸如家庭生活環境、生育和喂養方式、微生物荷載、抗生素使用等,都對出生后是否發生過敏有作用[27]。這些誘發因素的作用機制之一,可能是通過對表觀基因組學的修飾,進而影響了疾病發生發展甚至轉歸。而其中,相當部分研究顯示,關鍵分子的DNA甲基化增加或減少,占據極大的作用[28,29]。研究發現,兒童哮喘軌跡可能在出生時就已經啟動,包括在免疫調節和致炎通路中的表觀遺傳學修飾變化,而這些修飾均受到母體哮喘的影響[30]。一項追蹤哮喘母親的孩子歷時9年的研究發現[30],9歲時發生或未發生哮喘,在其新生兒期的免疫細胞的589個不同的甲基化區域的表現上有著較明顯的差異。其中SMAD3的甲基化水平,在哮喘孩子增高尤為明顯,且與兒童哮喘風險相關。并且發現,在其母親患哮喘的新生兒中,SMAD3甲基化水平與其天然炎性介質IL-1,呈現非常強的正相關[30]。6~12歲持發性過敏性哮喘兒童的外周血單個核細胞(Peripheral blood mononuclear cells,PBMCs)的DNA甲基化水平,包括幾個和T細胞成熟、Th2免疫相關以及過氧化應激等相關的基因,均處于低甲基化水平[31]。表觀遺傳對疾病的作用,極有可能是通過對遺傳信息的修飾達成的。如果這個假說是正確的,那么在下一代阻斷過敏性哮喘的關鍵就可能是如何在孕期進行干預。有研究者對過敏家庭進行了表觀遺傳學相關的三代隊列研究。結果發現,認為子代可能并不只是僅僅繼承了親代的表觀基因組信息,進而傳遞到下一代,而更多則是遺傳中發生的表觀遺傳放大效應,這可能更能解釋表觀遺傳學參與過敏性疾病家族性發生的機制。提示在今后的研究中,可能更需要研究這些在親子代間傳遞的表觀遺傳特征可能帶來的功能性表現,以及建立這些現象的臨床相關性對誘導性表觀遺傳性狀轉移模型的驗證。
許多證據表明,腸道微生態參與免疫耐受的形成及維持,并可能在其中有著重要作用[32]。該微生態可以被多種因素影響,如各種環境因素,包括飲食、抗生素使用、早期微生物暴露情況等。機體黏膜微生態的生物多樣性的減少,以及腸道或皮膚菌群組成改變,與多種炎性疾病相關,包括過敏性疾病如哮喘、炎性腸病(Inflammatory bowel diseases,IBD)、Ⅰ型糖尿病等[33]。在一些免疫異常或免疫耐受異常人群,常發現其固有的微生態菌群的改變,或發生常見的菌群失調。而這種風險可能由于隨后對腸道微生態有影響的生活方式而增大[34]。
研究顯示,包括病原微生物在內的微生態群與哮喘發生和發展有很強的相關性[35]。從健康成人支氣管沖刷物的分析發現,下氣道也正常存在微生態,而并不是無菌的環境,并且發現哮喘病人或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的病人,其下氣道的微生態組成較健康成人有所改變[36]。發生哮喘的兒童,在1周及1個月時,其腸道菌群多樣性都遠遠低于那些后來沒有發生哮喘的兒童,提示出生初期腸道菌群的多樣性降低與之后發生哮喘有較高的相關性[37]。哮喘病人,特別是非肥胖哮喘病人,其腸道分泌組胺的細菌增多[38]。
腸道和肺部的微生態對哮喘的發生和進展均有影響。用新生小鼠的研究表明,某些腸道微生物與過敏性哮喘的發生有著很強的相關性。這些研究都提示,如何調整腸道及氣道的微生態,特別是在生活早期,可能是預防或治療哮喘的方法[39]。然而,用益生菌聯合益生元在這個疾病上治療的研究,總體結果模棱兩可[40]。體外實驗顯示,益生菌可促進細胞分泌IL-10等下調免疫反應的介質,但人體實驗的結果卻沒有像體外實驗一樣,提示體內的復雜性,遠非體外細胞實驗所能代表。例如,有研究顯示在過敏性皮炎似乎有一定效果[41],但更多則并不理想,很難得到重復性的研究結果[40,42-44]。當然,這可能與選取的益生菌種類、組合、劑量等有關,并且研究對象的異質性,也對研究結果有一定影響。鑒于沒有很好的臨床前有效證據,在微生態與過敏性哮喘的相關研究及臨床應用上,可能還需要更多系統性的研究數據的支撐[45]。
內表型(Endotype)是對重新認識哮喘分子異質性時提出的一個相對于疾病表型(Phenotype)的另一個概念,即由疾病確定的功能或病理機制來定義疾病的亞型[46]。而表型則是由疾病觀察到的特征來定義,較少或并不涉及疾病的機制[46]。由于表型的復雜性,內表型的分類界定也尚不清晰。如果說某個內表型與某種特定疾病機制一一相關,則哮喘可能更多是某單一機制卻可有多個內表型。盡管如此,這樣進行分類無疑仍有助于優化治療方案,并且強調從根據病人疾病表現為之選擇正確的治療方案(從表型出發),轉變為根據特定治療方案的作用機制來選擇更適合的病人(從內表型或治療型出發)[47]。
哮喘無論從臨床或分子表型,都呈現出明顯的異質性,而了解這些異質性,對于如何選擇針對關鍵通路的阻斷治療方法,尤為重要。臨床發現,如果考慮了哮喘表型特征,再選用相應的生物制劑,如細胞因子等的拮抗劑進行干預治療,通常能取得明顯效果。對于表現為高Th2免疫反應表型的一類哮喘,如一些修飾Th2免疫反應的方案,用于阻斷IL-5、IL-13、IgE,或前列腺素D2,或一些其他信號通路干預等,可降低Th2型反應[48]。然而,如何鑒別到那些適合這些昂貴的生物干預治療的病人,則需要實驗室有快速、重復性好、特異性強的生物學指標。例如,對于糖皮質激素有效的難治性嗜酸性粒細胞增多性哮喘這樣的表型,由于通常其中心環節是Th2型反應,故而選用針對Th2細胞因子的阻斷劑有著很好的應用前景。而采用外周血嗜酸性粒細胞作為一個操作簡單而重復性好的生物學指標,可能用來明確那些有特定表型的哮喘病人,指導選擇生物治療方案。
對于低Th2哮喘病人,目前還沒有很明確的生物學指標,而僅僅依賴于檢測不到高Th2反應指標來診斷。但發現低Th2哮喘可能與Th1細胞或Th17細胞相關[49]。而這些病人往往對激素治療反應較差,其治療手段的研究遠遠落后于高Th2哮喘。近來,研究發現在低Th2哮喘中,存在較高水平的中性粒細胞,或中性粒細胞相關介質[48]。而如何找到針對更多亞表型哮喘的特異性指標,則可能也是研究工作的熱點之一[50]。如MeDALL(Mechan-isms of the Development of Allergy)的一項研究顯示,在多發性過敏中,僅有不足40%是由于IgE致敏所致,由此提出非IgE致敏的一類多發過敏疾病。認為單因素致敏和多因素致敏可能也代表著兩種不同的表型[51]。
世界衛生組織指出“免疫脫敏治療是唯一可以徹底治療過敏性疾病的根本性治療方法”,即過敏原特異性免疫療法(Allergen-specific immunoth-erapy,ASIT)。這是用少量過敏原提取物反復多次注射或經黏膜途徑給藥,讓病人脫敏。該療法的使用雖然已有近百年歷史,機理仍不完全清楚,且療效有很大的個體性差異。對于ASIT的研究和臨床應用,2017年我國學者(主要針對過敏性鼻炎)和歐洲學者均發布了相應的指南[52,53]。明確ASIT作用機制,尋找更有效的耐受誘導原,如何進行個性化治療,如何尋找有效生物標記識別對某種干預,治療性抗原或復合物的應答性,均是研究熱點。
在ASIT 的機制研究中,有發現經過ASIT治療后,過敏部位的肥大細胞及嗜酸性粒細胞和嗜堿性粒細胞的數量有所下降,同時能增多調節性T細胞(T regulatory cell,Treg)及調節性B細胞(B regulatory cell,Breg)的數量,增加IL-10的分泌,抑制炎性樹突細胞分泌細胞因子,炎性效應細胞如Th1、Th2及Th17細胞減少[54],還可能通過抑制CCL20及肺組織IL-33、CCL17、eotaxin水平等,拮抗過敏反應[55]。同時也有實驗結果提示,在ASIT過程中,反復多次的過敏原刺激機體能產生多種類型親合力各異的免疫球蛋白IgG[56],高親合力IgG可能通過截獲過敏原,而減少其被特異性的IgE抗體捕獲。低親合力IgG還可以和其抑制性受體FcγRIIB(免疫球蛋白IgG受體IIB)結合,通過特異性的IgG作為橋梁,FcεRI和抑制性的FcγRIIB得到交聯,減弱肥大細胞的活化,降低機體對過敏的易感性[56]。這些研究從不同的角度逐步揭示ASIT作用機制的冰山一角,但ASIT的機理仍然屬于探索階段。例如ASIT治療后肥大細胞數量減少的機理仍然不明,在ASIT中產生的大量IgG是否和治療中發現的效應細胞肥大細胞數量減少有聯系,細胞凋亡在ASIT的作用等等,都等待從不同角度不同環節的研究來回答和完善。對ASIT的機制更深入更細節的了解,不僅有助于設計更好的方法預防治療過敏性疾病,其機制還可能對研究其他疾病的有效治療方法,如自身免疫性疾病、器官移植、慢性感染、腫瘤等疾病、有一定的借鑒作用[57]。
選擇預測監測或評估治療有效性的生物指標,也是ASIT重要的內容。有推薦以特異性IgG4作為治療敏感性,而特異性IgE/總IgE比率和IgE-FAB作為臨床療效指標[58],并且檢測鼻腔液中的特異性IgE、IgG4及一些功能性抗體,與癥狀有更好的相關性,可能較外周血結果更能顯示對治療的反應性。此外,如嗜堿性粒細胞活化,一些可溶性細胞因子或趨化因子,及其他一些如DC、Treg、Breg等細胞學指標,這些研究結果還需要更多臨床驗證,并且還需要研究處于ASIT病人的靶器官的其他抗體,如IgA等[47]。
過敏性疾病的研究在相當程度上依賴于實驗動物模型,特別是對疾病發生發展機制的深入研究,以便開發有針對性的治療手段。這些實驗性研究無論從技術還是倫理角度,都很難直接在人體上來開展。目前已成功建立的疾病動物模型基本都是依賴于近交系實驗小鼠。而其中絕大多數研究是基于常用的兩個實驗室近交系小鼠品系,即C57BL/6和BALB/c。由于這些近交系小鼠具有相同的遺傳背景,大大方便了實驗模型的可重復性和穩定性。目前生物醫學界對免疫學的認識極大部分是基于對這些實驗室小鼠的研究。然而,隨著研究的深入,關于實驗室小鼠是否能可靠地反映人體的免疫反應狀態,日益受到醫學科學界關注。對于將基于實驗室小鼠的研究結果直接應用于推測人體免疫學反應機理,以及開發治療手段的研究,都面臨許多解釋方面的困難。
實驗室小鼠生活在相對潔凈的屏障內,而環境對動物的免疫系統形成有著重要的影響。野生小鼠的免疫反應,對其進化適應性非常重要,因為他們需要不斷適應其生活的環境得以更好生存。目前這個領域的研究較少。但已有的研究顯示,野生動物的體內細胞免疫反應性遠遠高于實驗室源動物。而對于體外培養的再刺激的反應,相對于實驗室動物而言,則似乎處于免疫抑制狀態[59]。比如,血清中免疫球蛋白水平,在不同環境生活的小鼠有著明顯區別[60]。實驗室小鼠的水平明顯低于野生小鼠或者與野生小鼠共生活的小鼠,其中以IgE水平差異為甚,而后兩者間則未見明顯區別[60]。實驗室小鼠和野生小鼠在NK細胞的生物學功能上的表現也有顯著區別,如NK細胞數量、NK細胞經IL-2/IL-12刺激后表達IFN-γ的水平以及NK細胞活化狀態,野生小鼠都明顯高于實驗室小鼠[61]。
過敏性疾病患病率的增加,以及對生活質量更高要求,使該領域研究日益受到關注。研究技術及臨床檢測手段的更新帶來更多研究思路的可行性,均給該領域研究帶來更多機遇,同時也帶來更多挑戰。一些臨床治療方法的有效性及異質性,機制不十分明確,而一些很好的基礎研究,研究成果如何進一步轉化,在臨床得到應用,需更多細節化探索。本領域的研究需要建立新型動物模型,結合生物信息學研究個性化發病機制及治療機制、遺傳及環境影響及交互作用,以及如何對臨床檢測及治療指標進行有效評估。見圖1。

圖1 過敏性哮喘研究熱點Fig.1 Current research highlights in allergic asth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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