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社會網絡分析的新疆種業供應鏈風險要素識別研究

張 濤 王宗水 趙 紅

（1中國科學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北京 100190；2北京信息科技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北京 100192）

一、引言

種子產業是農業發展的基礎，其發展直接關系到農業效益和糧食安全。新疆是農業大區，農作物種業發展尤為重要。目前，新疆主推的農作物新品種100多個，種子生產面積250萬畝，年制種量超過4億公斤。年推廣優良品種面積5000萬畝，小麥、玉米、棉花等主要農作物良種普及率達96%以上，林木種苗育苗面積126萬畝，年供應用苗61.7億株，牧草種子田12萬畝，人工種草面積達到576萬畝，從農業增產的貢獻份額來看，良種所占比例超過36%。同時新疆擁有自治區級的5個小麥育種基地和1個玉米育種基地，探索種業機制創新，走產學研結合之路，帶動全區良種基地建設。加大種子管理體制改革，實現種子管理和經營脫鉤，建立自治區、地、縣三級種子管理體系，加強種子市場監管，依法處理種子糾紛案件。根據新疆農業廳統計數據顯示，截至2016年底，新疆擁有3000萬元以上注冊資金的全國性種子企業7家，500萬元以上注冊資金的全區性種子企業133家，擁有種子加工成套設備250余套，特別是棉花種子的加工水平已經達到國內領先水平。新疆作物品種選育水平、良種供應能力、涉種企業實力的不斷提升，提高了新疆種業發展水平，促進了全區農業綜合生產能力提升，保障了農產品的有效供給，促進了農業發展和農民增收。

但是，新疆種子產業的發展優勢還未有效發揮，產業發展面臨自主創新研發能力弱，種子企業規模小和集約化程度低，行業生產經營秩序還需規范等諸多問題。為解決問題、發揮優勢、做大產業，2011年底，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政府印發了《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加快現代農業種業發展的意見》，通過采取系列支持政策，著力構建“產學研相結合、育繁推一體化”的現代種業體系，推進新疆實現種子大區向種業強區轉變。在這一背景下，在種業“育繁推”供應鏈中的每個參與主體都承擔重要歷史責任，在各自發展面臨諸多風險時，是否科學合理決策，能否規避風險，將引起整個供應鏈的震動，牽一發動全身。因此，如何科學識別出種業發展供應鏈中的關鍵風險因素，并據此有的放矢地解決問題，規避風險，對于種業發展有著重要意義。

二、新疆種業供應鏈風險因素分析

（一）供應鏈與種業供應鏈

供應鏈（Supply Chain）概念在20世紀80年代就已提出，國外學者圍繞其定義給予了不同層面的說明。其中，Andrea Vinelli［1］Ganeshan［2］對供應鏈的定義被較廣使用，他們認為供應鏈就是一種獲得了原材料，并轉為半成品、成品，再通過分銷等渠道將產品分送客服的設備及銷售渠道組成的網絡。Pichop等［3］認為供應鏈是很多相關經濟實體組成在一起從事產品采購和制造以及分銷的網絡。國外學者對供應鏈管理的研究，早期主要為了解決效率問題，多集中于供應鏈組成、管理、技術和財務方面?，F在側重于戰略管理和規劃研究。國內學者中，張成海［4］對供應鏈管理的背景、基本概念、理論基礎，以及供應鏈管理的戰略問題和組織問題進行研究。宋華［5］對照美、日、歐物流管理現狀，對供應鏈管理構筑模型（畢馬威模型）以及供應鏈運作參考模型（SCOR模型）進行了比較研究。肖久靈，汪建康［6］基于能力成熟度模型提出了供應鏈管理成熟度架構等。這些研究對供應鏈管理基本理論和技術都具有積極的作用，為國內企業供應鏈管理應用起到了一定的指導作用。

種業供應鏈是以某一種業企業為核心，由種子研發育種、原料供應、繁育生產加工、推廣銷售至消費者過程中各環節單位構成的網狀功能鏈。根據國際先進經驗，種業供應鏈都是以種子研發育種為供應鏈的核心環節，其同時是種子繁育生產加工企業的產品供應者，繼續向下延伸，經過繁育生產加工后的商品種子再由推廣經銷商，銷售至種子終端用戶，從而形成了種子消費者集群［7－9］。種業供應鏈與種業產業鏈既有區別又有聯系，種業產業鏈是指商品種子由生產至消費全過程各環節和載體構成的一網狀結構。而種業供應鏈則是種業產業各環節主體連接成一體的功能性網鏈。相比之下，種業產業鏈涉及整個種子行業，其范圍更廣，而種業供應鏈只涉及供應鏈核心企業上下游。種業產業鏈是供應鏈的基礎，供應鏈是產業鏈的組成部分，同時也是種業產業的一種高級管理模式［10］。

供應鏈是復雜的系統，其風險管理對于確保系統穩定具有重要的意義，而目前對供應鏈的風險管理研究主要側重于風險識別、風險評估、風險控制等環節，而風險識別是供應鏈風險管理的基礎和首要環節。它主要是指供應鏈風險發生之前，風險管理主體通過相關方法，科學系統識別出各種風險及分析其發生的潛因［11］［12］。種業供應鏈風險識別，就是圍繞種業供應鏈核心企業上下游，從研發育種、繁育生產加工、推廣銷售各環節中識別出潛在的風險因素，從而為加強種業風險管理提供基礎依據［13］［14］。

（二）供應鏈主體結構及風險因素

種業供應鏈中，包含種子研發育種、原料供應、繁育生產加工、推廣銷售至消費者等各環節單位。首先，研發育種單位通過科研技術投入，研發培育出新的品種。其次，在已知市場需求的狀況下，繁育生產加工單位建立種子生產基地進行規模繁育生產并進行加工，形成了商品種子，然后，推廣經營單位負責將商品種子通過銷售渠道和服務渠道，推廣銷售給種子消費者。對此功能鏈主體進行歸納合并后，可將整個種業供應鏈鏈條主體結構劃分為三層：第一層為研發育種主體（供應商），第二層為繁育生產加工主體（生產商），第三層為推廣經營主體（經銷商）。

根據上述主體結構分析，本文在參閱有關供應鏈風險劃分標準的基礎上，將種業供應鏈風險劃分為三大類：研發育種主體風險（供應商風險），繁育生產加工主體風險（生產商風險）和推廣經營主體風險（經銷商風險）。在此基礎上采取德爾菲法及文獻法，得出了三大類下共20項風險因素（見圖 1）。

圖1 種業供應鏈風險因素

（三）種業供應鏈風險影響因素關系網絡構建

社會網絡分析（Social Network Analysis，SNA）是一種結構分析策略和方法，近年來備受研究者的關注［15］。社會網絡可以分析描述社團、組織、社區內部人之間或團體之間的關系，其注重的是行為者間關系并強調之間相互影響和依賴，通過工具和技術，繪制網絡圖像，有效發現和測量行為者之間的關系［16］。社會網絡分析在操作中是將復雜的社會網絡簡化為數學網絡圖，圖中存在節點和節點之間的連線。一個節點代表一名行動者，連線代表行動者之間的關系，節點和節點之間連線的集合構成了網絡基本架構，并且通過基本架構和社會網絡圖，分析節點因素間關聯度和各因素對整體系統網絡的影響程度［17］。

本文采用 PAJEK4.03社會網絡分析工具構建新疆種業供應鏈風險因素的社會網絡圖。網絡圖由節點（20個風險因素）、弧或稱為有向邊（節點之間相互影響關系）、權值（每條弧之間的距離即中心度，顯示節點相互影響和作用的關系強弱）和分類標識構成。本文采用四級評判標準來表示各風險因素之間的關系，其中強關系賦值為3，關系較強賦值為2，關系較弱賦值為1，無關系則為0，以此為依據，在前期歸納出的三大類20個風險的基礎上，設計了新疆種業供應鏈風險因素關系強弱調查問卷。2017年8月，作者邀請了新疆自治區黨委農辦、人民政府辦公廳、農業廳、自治區種子管理總站、新疆農業科學院、新疆農業大學新疆種子協會、新疆九圣禾種業公司、新疆天玉種業公司、新疆西域種業公司、新疆新疆閆氏德海農業科技公司等54名領導、專家、企業家、中層管理及銷售人員對問卷進行了打分，共發放問卷54份，收回有效問卷49份，有效率為91%。然后，通過對問卷整合分析后得出20項風險因素間交互影響權值，構建風險因素影響網絡關系矩陣模型，并使用PAJEK4.03社會網絡分析工具構建風險因素關系網絡，對三大類別節點，分別用黑、灰、白色表示（見圖2），其中線條的粗細表示關系的強弱，括號內的數字為節點中心性的數值。

圖2 新疆種業供應鏈風險因素關系網絡

三、基于社會網絡分析的種業供應鏈風險分析

（一）風險矩陣構建及中心度分析

構建的新疆種業風險因素鄰接矩陣中（見表1），行和列代表風險因素，矩陣里數據表示風險因素關系強度，行代表影響，列代表被影響。例如研究創新風險A對市場脫節風險B的影響關系頻度為1，而B對A的影響關系頻度則為2，然后依據鄰接矩陣計算各風險因素點出度和點入度，以此測量比較節點間互相作用的強度。

表1 新疆種業風險因素鄰接矩陣

社會網絡分析通常通過特定指標對網絡特性進行分析，計算網絡節點及網絡全局的特性指標值。通常運用較多的為網絡節點的中心性、網絡密度、集聚度系數和節點平均度等指標［17］。本文選用中心度來解釋風險因素間的關系。而網絡節點的中心性包括度點中心性、接近點度中心性、介數中心性、特征向量中心性等多種計算方法，點度中心性反映的是節點在網絡中的位置、重要性及影響的指標［17－18］，因此先對網絡的點度中心性進行分析。

點度（Degerr）是一個節點所擁有的連線數量，點度屬性是衡量節點與其他節點聯系的頻度，對節點的點出度和點入度分析，可以幫助發現處于核心及邊緣的風險影響因素。例如，某個節點具有較高點出度，表示該節點代表的風險因素比較容易影響其他風險因素或與其他風險因素有著顯著的交互作用。點入度越大，則表示該節點代表的風險因素越容易受到其他因素影響，越小則表示不易受到其他因素影響［18］。

通過表1發現，新疆種業風險因素鄰接矩陣中，研究創新風險（34和15）、市場脫節風險（35和7）、產能過剩風險（33和 17）、侵權違法風險（34和13）等風險因素具有較高的點出度和較低的點入度，說明這些風險因素與其他因素間交互作用較強，較容易影響其他風險因素，不易被其他風險因素影響。另外自然災害風險（27和5）其點出度與點入度差值為22，則說明該因素被其他風險因素作用和影響的概率極低。而知識產權風險（16和 32），產品同質風險（16和 37），金融支持風險（14和 49），市場開拓風險（12和 36），這些因素具有低點出度和高點入度，則說明這些因素容易受到其他因素影響，有的與其他因素作用也少。點度中心性只能表示因素間聯系的頻度，要素之間關系影響的程度還需要進一步分析。

（二）關鍵風險因素識別分析

接近中心度指某風險因素在整個風險網絡中所處的中心位置，是該風險因素到其他風險因素的最短距離之和，其反映了節點接近中心的程度。要準確識別關鍵風險因素，還需要對各因素的接近中心性進行分析。接近中心性計算公式［17－19］：

式中，Cc（vi）表示vi節點的中心性，N表示網絡中的節點數，dij表示節點vi到vj的最短距離。當某節點具有高外接近中心性和低內接近中心性時，說明該節點越接近其他節點，越不易被其他節點影響，故可判斷該節點所代表的風險因素為關鍵風險因素，即該風險因素為風險要素。

通過PAJEK4.03計算，新疆種業供應鏈各級風險因素的內接近中心性和外接近中心性如表2所示。根據風險因素中心勢判斷規則，在20項風險因素中，有12項風險因素的內接近中心性低于外接近中心性，它們是新疆種業供應鏈的風險要素。

表2 新疆種業供應鏈風險因素內外接近中心性

對于研發育種主體，研究創新風險體現在整個供應鏈的頂端，企業或科研機構的新品種研發，關系企業戰略全局。如果研發與市場需求脫節必將損耗大量人力物力，而無法得到收益，因此是否符合市場需求，也關系全局。科研投入往往很大程度上決定研發的程度，種子新品種的研發更是這樣，據統計，國外大型種業公司種子產品的研發投入占到成本的份額相當大。

對于繁育生產主體，產品質量影響企業整體生命，事關企業生存。產能過剩往往是新疆種業生產加工企業收益低或虧損的主要原因，合理的產能是企業盈利的關鍵。相應地，隨著農業結構調整深化，種業企業產品的各項轉型升級也要跟隨市場結構的需要調整，農業結構調整也是影響種業企業戰略全局的因素。農業是受政府政策支持和保護較多的產業，政策導向會給種業企業帶來一定的機遇和挑戰，對企業來說，同樣也存在較大的風險。自然災害雖然受其他因素影響較小，但一旦發生，將對其他因素帶來連鎖反應，對農業產生重要影響。

對于推廣經營主體，種業市場是需要準入條件的，種業企業生產加工出的商品種子需要符合市場準入條件，市場準入帶來的風險，對經營企業也是全局性和關鍵性的因素。市場價格的波動是營銷企業必須面對的重要風險，而種業市場現實中存在假冒、套牌等侵權違法行為，往往造成營銷企業形象受損和客戶流失，是影響企業經營的重要因素。與客戶的利益分配機制，往往也影響了銷售企業的總體效益，也是關鍵風險因素之一。

四、結論與建議

（一）結論

本文結合新疆種業發展特征，提出了新疆種業供應鏈風險因素，采用社會網絡分析法，構建新疆種業風險因素網絡模型及關系矩陣。通過點度中心性、接近中心性分析，從20項風險因素里，識別出了12項風險要素，即研究創新風險、市場脫節風險、科研投入風險、產品質量風險、產能過剩風險、結構調整風險、政策導向風險、自然災害風險、市場準入風險、市場價格風險、侵權違法風險、利益分配風險。

（二）建議

1.加快推進新疆種業“育、繁、推”一體化發展。育、繁、推”主體相互脫節是新疆種業產業發展的主要原因，應通過政策引導、金融支持、體制改革等措施，綜合施策，堅持產學研相結合，堅持扶優扶強，堅持農林牧種業統籌發展，加強種業基礎建設，建立新疆種業“育、繁、推”一體化發展機制，打造集研發、生產、加工、銷售、服務于一體的全產業鏈發展體系，不斷提高新疆種業競爭力。

2.加強種業科技創新。加強農業種業科技創新，積極培育自主知識產權新品種，加強國際合作，引進優質種質資源、先進育種設備和相關裝備制造技術。堅持種業產學研相結合道路，改革創新科研體制，因地制宜地加強科研投入，創造科研條件，激發科研人員，使得科研更加貼近生產，更加貼近市場。科研源于市場需求，科研價值體現在實踐生產，建立用市場來檢驗科研成果的評價機制，提高科研轉化率。建立完善榮譽、薪酬等激勵機制，引導鼓勵科研人員更多地走出院校院所，推動科研進企業，科研進基地，根據市場需求開展研發育種，縮短新產品研發和轉化的周期，規避研發創新和市場脫節風險。

3.支持壯大“育、繁、推”一體化種子企業。政府應加強政策引導，對有育種研發能力、有市場渠道、有經營規模的“育、繁、推”一體化種子企業進行鼓勵支持。鼓勵其在基礎好的地方參與建設種子基地。企業間應通過加快兼并重組，壯大企業，整合種業資源，發揮企業商業育種和研究成果轉化的作用，向國際化、集團化、規?；l展。各級種業協會，應加強發揮其政企之間橋梁紐帶作用，及時做好政策解釋，和企業保持溝通，確保信息交流暢通。政府和企業都應重視種子基地建設和種業產業防災減災，做好救災儲備，提高應對自然災害能力。

4.加強市場營銷和推廣服務。營銷企業應采用科學的現代營銷管理方法，開展多元營銷和服務推廣，可建立營銷聯盟，形成市場合力。推廣使用農產品可追溯體系，保護知識產權和合法利益。加強企農利益協調，實現利益雙贏。政府部門應加強監管，完善許可證制度，嚴厲懲治生產經營假冒偽劣種子，無證生產和套購套牌經營等侵權違法行為，加強種業行政執法，營造優良市場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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