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斯Fez不止一千零一夜

摩洛哥自駕行的第2000公里，我們來到了古城菲斯，停止趕路，在菲斯停留三天兩夜。

菲斯于西元808年興建，被摩洛哥人視為不朽的精神家園。在阿拉伯語中，菲斯Fez是金色斧頭的意思。相傳摩洛哥第一任君主伊德里斯一世建國時，發現摩洛哥的一個區埋了把金斧頭，就這樣命名了它。后來為中國人熟知，大概是因為《花樣姐姐》節目組來過這里。

天啊，我住進了公主房

舟車勞頓，像到達摩洛哥每個目的地一樣，到達菲斯時天已經黑透了，我們在窄巷里費勁地停好車。這里晝夜溫差極大，哆哆嗦嗦裹緊羽絨服，拉著大行李找到酒店，今夜我們入住當地傳統的Raid。

Raid是摩洛哥傳統宮殿建筑的一種，一般兩三層高，只有老城區有，是當年大戶人家的宅子改造的，外面的門小小的，看上去普普通通，推門進去是真正的別有洞天。里面處處講究平衡和對稱，中庭內，除了抬頭所見的一方天外，四周都封閉著，幾何花卉圖案貼滿墻壁，自成奇異的世界，深色的雕花家具上擺放著古老的裝飾物，精致的雕花窗戶推開來，也只是看到中庭。

在舊摩洛哥，男人可以有很多妻子，女人因為不能被人看到真容，就生活在這一座座華麗又封閉的Riad大宅里。

我們坐在暗紅色沙發上，大堂內，一面雕花的雪松木大門敞開著，門上懸垂著厚厚的織花紗簾，里面擺著一張碩大的絲絨大床。天啊這是公主房吧！侍者把鑰匙遞給我說，今晚就住這。哈哈，我真的住進了《一千零一夜》里。

神燈，我想許個愿望

第二天，刺眼的陽光，迷離純粹的藍天——窗外是逐漸升溫的菲斯。

步入老城，沒幾分鐘就徹底迷失方向。菲斯有9000多條巷子，手機導航信號全無，空氣里充斥著各種味道：特殊鮮艷的香料，古怪的小零食，賣肉的攤子羊肉格外膻，堆砌的皮革制品一山更比一山高……

眼前匆匆而過的穆斯林，男人穿著長袍，女人用彩色頭巾蒙著臉，商人在熱情地吆喝，老人坐在街邊曬著太陽，毛驢是這里的交通工具。它們隱忍著，馱著貨物忙碌穿行著。古老的一切都還在這里，人們嘈雜又豐饒地活著，我們從他們的全世界路過，如果此刻眼前有神毯飛起來。可能都不會覺得詫異，這分明就是《一千零一夜》故事里的世界呀。此刻，想求神賜我神燈，讓我一夜坐擁整座江山！

游蕩在迷宮般的窄巷里，眼睛明亮的孩童跑來跑去像鬼魅，拉著你說，大染缸，大染缸，我帶你去看大染缸。在你猶豫的時候他們又不知所蹤，他們在忙著為眾多游客帶路，賺取小費。

菲斯老城里，除了大大小小的店鋪，最有吸引力的，就是數都數不清的傳統工匠鋪了，手工毯鋪、鐵匠鋪、銅匠鋪、皮革廠、阿甘油廠……制造毯子的機器咣當作響，銅匠鋪里“叮叮”地敲打著，石匠鋪灰塵彌漫，畫盤子的老人瞇著眼全神貫注無視游客。

孩子們說的“大染缸”，是菲斯最有名的皮革染坊，這里是全球唯一仍保留著古老人工染制皮革方法的地方。

尋著強烈刺鼻的氣味，穿過密集的皮具店，接過老板塞進我們手中的防臭薄荷，登上狹窄的小樓梯，啊，上百個石頭染缸像蜂窩一樣密集地排列展現在眼前。勞作的人，站在染缸中，或穿行其間，有的在上色、有的修毛、有的在給染缸添水……

怎樣使野獸變得柔軟

這里的所有的原皮，都要先放入盛滿石灰、牛尿及水的白色染缸內浸泡，浸松獸皮的毛鬟纖維，去掉多余脂肪，使其更易剃毛。之后，工人們將獸皮泡進動物的糞便尿液里軟化，這個過程中，工人們會跳入染缸，在糞池里按摩皮子三個小時以上，讓其變得柔軟易上色。

皮子上色所用顏料都是純天然的。紅色來自罌粟，藍色來自蓼藍，橙色是指甲花，綠色是薄荷，黃色是番紅花，褐色是杉木，啡色是散沫花……

所有的工作都需要人工完成，所以，這是非常辛苦的工作。聽說，工人每天會賺取大約30美元的工資，在當地已算很好的報酬。但由于條件實在艱苦，越來越多的人退出了這個行業。

眼前的一切是臭烘烘臟兮兮的。可又覺得陌生古老可愛迷人。可能因為是冬天，臭氣并不那樣難以忍受。若到了夏天，溫度升到40度以上，可能又是另一番情景。

世界神奇，時間太少

傍晚時分。我們開車到一處高地俯瞰菲斯全城。

在暮色低垂之時，全城響起了誦經的聲音，聲音氣勢磅礴，令人震撼。根據太陽的運行軌跡，伊斯蘭教的穆斯林每天要去清真寺作五次祈禱。這時，正處于日落后至晚霞消失前的時間內，是一天中的第四次禮拜，叫昏禮。

清真寺的大喇叭廣播著，不計其數的清真寺集體發聲，整座城發出轟鳴尖銳的聲響。這個時候，穆斯林們會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計，趕往清真寺，在外面凈身，洗臉、洗手、洗腳，大凈要洗澡，然后脫鞋步入清真寺，在阿訇的帶領下做禱告。

我們靜靜凝視著這一切，古老的作息，平凡人的日常。禱告完畢，城市恢復寧靜，天邊出現震撼的火燒云，炙熱濃烈。

有時感覺漂泊太久心已疲憊。

有時候感覺世界神奇，時間太少。

此時此刻，我的心一躍而起。想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