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林細偉,高級講師,廣西省梧州市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微篇小說作家協會會員,曾任蒼梧縣作家協會副主席。約有40萬字的散文、小說發表于《南國早報》《法治快報》《廣西工人報》《廣西糧食》《珠江商報》《微篇小說》《四川人文》《精短小說》《農民文學》《梧州日報》《賀州日報》《西江都市報》《西江月》《文化蒼梧》《中華日報》《國際日報》《華文作家報》等報刊。榮獲2017年“遠進書法杯”中國第二屆微篇小說爭霸賽金獎,2006年出版散文集《歲月煙雨》,有多篇作品入選《美麗梧州》(廣西人民出版社出版)、2017年《中國微篇小說年度佳作》(團結出版社出版)等選本。2008年、2015年、2018年連續三次榮獲廣西壯族自治區文學征文優秀獎。
愛心月餅
中秋節臨近,縣中學李老師的學生陸續收到了家里郵來的快遞月餅,但幾個來自偏遠山村的學生都沒有收到月餅,咋辦?
李老師想了個辦法。他上午對老伴兒說:“班里有幾個家庭困難的學生,至今沒收到家里的月餅。”老伴兒說:“那怎么辦?”李老師說:“我想讓班里每個同學捐一個出來,然后集中起來平均分給那幾個困難的學生,你看如何?”老伴兒說:“這樣會讓那幾個困難學生覺得很沒有面子,是不會接受的!”李老師聽了無語。
李老師又想出個辦法。下午放學回到家,他對老伴兒說:“這樣吧,我去街上買三盒月餅,他們六個學生,我每人分兩個,可以了吧?”老伴兒說:“這個辦法比上午的好,就怕他們還是不愿意接收。”李老師聽之覺得還是有點不妥,臉上添了一絲愁容。
第二天,李老師真想出了一個好辦法。他在班上對學生們說:“愛心超市為了弘揚中秋傳統文化,決定組織一次以‘詠中秋’為題的征文活動,下午就要交稿,中秋節前一天公布獲獎結果。希望同學們積極參加。”臺下竊竊私語,引起驚喜。
中秋節前一天的下午,李老師高高興興地提著一個快遞包到班上說:“這是愛心超市快遞來的月餅,共有四盒。剛才我接到愛心超市老板的電話,他說我們班有八名同學獲得優秀獎,每人獎兩個月餅。”獲獎名單一念,有兩位是平時作文好的同學,有六位是困難同學,臺下一片歡呼聲。
中秋節過后,有一位平時慣于思考問題的困難學生對李老師說:“李老師,我想當面感謝愛心超市的老板,為什么找不到愛心超市?”
李老師笑而不答。
遺落鄉間的種子
蔡老師退休了,家人紛紛給他作了很好的安排,老伴兒對他說:“退休前就有幾所學校請你去上課,這會兒你可以放心去了!”兒子說:“爸,這些年你喜歡攝影,退休了可有時間啦!”女兒說:“老爸,過去你老說沒時間去旅游,現在你終于有時間了,和媽一起去吧!”蔡老師對家人的建議只是點了點頭沒應答,仿佛一臉心事。
過了幾天,蔡老師對家人說,想到一個鄉下去看看。家人說,去哪里的鄉下?看什么?蔡老師說:“幾十年前曾經去插隊過的一個鄉村,那里有個同學的兒子。”這事家人從沒聽說過,就說同學的兒子與你何干,不同意蔡老師去。可是蔡老師還是去了。幾天以后,蔡老師回來了,心情不好。
過了一段時間,蔡老師收拾好一袋衣物,又要到鄉下去看同學的兒子。家人說:“同學的兒子沒有父母嗎?要你操心?!”蔡老師說:“同學不在了。”家人沒勸住蔡老師,他又去了一趟鄉下。十多天后蔡老師回來了,心情更沉重。
一個月后,蔡老師瞞著家人,帶回了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那青年沒說話,呆呆地站在門口,陌生地看著蔡老師家人。蔡老師的家人對眼前這一幕驚呆了。先是老伴兒說:“這個年輕人來歷不明,不能帶進家里!”兩個兒女接著說:“爸爸,你干嘛領個素不相識的鄉下人回來?”那個男青年看到蔡老師家里的人好像個個持反對的態度,嘴上支支吾吾地不知說了些什么,兩手在不停地擺動著,不愿意跟蔡老師進門。無奈,蔡老師只好把男青年帶走了。
晚上,蔡老師才把往事說了出來。那一年,他與幾個知青在一個偏僻山村插隊。兩年后,同來的知青都抽調去了工廠,唯獨蔡老師因為有海外關系,仍留在那里。同伴離開的那一夜刮起了罕見的大風,寒風中衣單被薄的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和恐懼。正在這時候,門板被敲得“嘭嘭”直響,蔡老師起床開門,風雨中鉆進了一個姑娘,也不知道是誰,點了油燈才發現是生產隊長的女兒,雙手抱著一床大棉被。她說:“你孤獨,你冷,我要陪你!”任憑蔡老師怎樣勸說,那姑娘始終沒走。
第二天,蔡老師被抓走了,理由是誘奸貧下中農的女兒。
……
蔡老師的兒女終于接納了這個幾十年從未謀面的聾啞哥哥。
荔枝走俏
李家村今年荔枝掛滿枝頭,但李老漢與鄉親們卻怎么都樂不起來,因為荔枝無人問津。
無奈之下,村人委托李老漢去找村委想想法子。村委主任對李老漢說:“今年哪個村的荔枝不豐收?聯系了以往的收購商都不愿來,除非你們愿意壓一半的價錢。”李老漢失望而歸。
求助無門,李老漢到鎮上找到吳鎮長,吳鎮長對李老漢說:“今年整個鎮的荔枝都大豐收,要是你們不壓價,收購商怎么會去收購呢?”李老漢不歡而別。
眼看荔枝快要掉果時,有心人給李老漢出了一計,叫李老漢到縣政府找當縣辦公室副主任的外甥小陳幫忙。
李老漢果然去找了外甥幫忙,外甥說:“我盡力吧!”
晚上,李老漢接到外甥電話,讓他明天召集村人挑幾十擔荔枝到村口待賣。
第二天,小陳陪趙縣長下鄉視察。回城時,小陳告訴趙縣長說:“縣長,您還記得嗎,十年前我跟您去過一趟李家村,那時農業局打造這個村為果樹示范村。今年這個村荔枝大豐收,村民邀請您去嘗嘗荔枝,看看豐收的景象,您看如何?”趙縣長聽罷點了點頭。小陳示意司機開進了離路邊不遠的李家村。
第三天,就有十多輛車開進了李家村,紛紛收購荔枝,村民們喜笑顏開,但對收購商的行為卻百思不解,昨天還滯銷的荔枝,今天怎么就走俏了呢?
李老漢說:“你們昨晚沒看新聞,趙縣長視察李家村啦!”
籌學費
老公遭遇車禍喪失勞動能力之后,黃嫂就成了家里的頂梁柱。正當黃嫂壓力重重的時候,兒子考上了大學,還有一個月就要開學了,但學費尚未攢夠。看著一臉愁容的母親,兒子說:“媽,我去做暑期工掙點學費。”沒有別的法子,黃嫂只好點頭。
那天,兒子收工回來就累得無精打采,晚飯也沒吃幾口。黃嫂問兒子:“你今天去干什么了,怎么這么累?”兒子回答說:“給樓盤老板發點小廣告,不累的,除工錢一百元外還管中午飯。”見兒子這么說,黃嫂就沒多問下去。
又過了幾天,兒子收工回來根本不想吃,只想睡。黃嫂問兒子:“你真的是去發小廣告了?發小廣告哪有像你這樣累得像散了架似的?”兒子依然裝出輕松的樣子說:“媽,我沒事的,就想多走幾趟多發點小廣告,今天工錢漲到一百五了。俗話說‘三日肩膀四日腳’,過幾天適應就沒事了。”
又過了幾天,兒子收工回來仍然像散了架似的,話也不愿說。黃嫂心里很不好受。
一天,兒子出門上工,黃嫂就偷偷跟了過去。原來兒子在一個樓盤里戴著各種面具當小丑,供參觀樓房的人取樂。開始只是幾個小孩兒逗兒子玩,接下來是一對情侶各在一旁扯住兒子的耳朵照相,再后來有個身材肥胖的男人覺得好玩,當真要把兒子當馬騎,兒子四肢著地趴了下去。說時遲那時快,黃嫂尖叫了一聲:“我的兒子啊!”就飛奔了過去……
次日,樓盤老板給黃嫂送來了一筆錢,老板對黃嫂說:“除了治傷就當是學費吧!”
(責任編輯 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