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寶鄉鄉村空間構成與公共建筑形態研究

潘嘉敏

(蘇州大學金螳螂建筑學院,江蘇 蘇州 215123)

1 研究背景

1.1 地理背景

金寶鄉位于廣西壯族自治區陽朔縣西部,東與白沙鎮,南界高田、荔浦縣雙江二鎮,西與永福縣堡里鄉接壤,北與葡萄鎮和臨桂縣南邊山鄉毗鄰,鄉政府機關所在地金寶街信廉路。全鄉轄12個行政村和金寶居民區,182個自然村,總人口31 091人,總面積約205 km2。

1.2 環境背景

金寶鄉是陽朔縣唯一的林鄉區,森林覆蓋率為76.3%,金寶鄉作為林鄉區有區別于其他鄉鎮的獨特的居民生活方式、村鎮演變方式,所以,金寶鄉作為典型的林間村落代表很有研究意義。

金寶鄉的很多傳統民居的形式與結構往往是由所處地區的氣候條件決定的,它處于中國南方,屬于亞熱帶濕潤季風氣候,氣候炎熱潮濕,所以,金寶地區的傳統房屋多是木架結構。

1.3 經濟背景

金寶鄉處于陽朔縣的山林中，與外界交通不夠通暢。改革開放后,金寶鄉遵循鄉村發展的必然趨勢，也向山下修葺山道,但由于金寶地區的山地山土松弛,植被覆蓋率低,且亞熱帶濕潤季風氣候在6—8月為雨季,每年夏季常發生山體滑坡,堵塞金寶通往外界的唯一一條道路,影響經濟發展。

金寶地區的人民主要從事三種工作：務農、外出打工、在本地經營商業。其他的村民也往往身兼數職,例如金寶中心小學的校長,也會將每天較多的時間花在務農上。農業雖能保證村民的基本生活要求,但不能讓所有村民的生活過得富裕。外出打工的村民往往會在宅基地原本住宅的垂直方向繼續自建,而家中缺少勞動力或經濟不足的家庭則多保持建筑的原貌。這在一定程度上保存了金寶鄉以前的村民自主管理時的建筑空間布局,為我們的調研提供了方便。

2 村落布局分析

2.1 村落特征分析

2.1.1 村落聚集特征

圖1是金寶鄉所處位置的地形圖,處于林間的較為平緩的地區。圖2是金寶鄉與其附近的村落,從圖中我們可以看出來村落多沿著久大水庫的支流建立。《詩經·大雅·綿》有記錄“周原膴膴,堇荼如飴。爰始爰謀,爰契我龜,曰止曰時,筑室于茲。”

圖1 金寶鄉地形圖

圖2 金寶鄉地圖

傳統村落以自然景觀以及自然規律秩序為崇高敬仰目標。村民以自然山河作為神靈膜拜,其地理空間形態顯示多以傍水而居[1]。而水在傳統的農耕文明中也起著積極作用,灌溉、養殖、生活等村民基本活動都要和水流一起進行統一的規劃。金寶的村落聚集模式是以幾個中心點展開的,密密地組合成整個村落聚集模式,中心點附近的道路密集,遠處疏散。在山地中,村落的地址有很多的限制條件,從兩張圖中也可以感受到,金寶鄉積聚性的村落特征,這是典型的農耕文明的分布方式,滿足人們的日常生活要求。

2.1.2 道路網特征

圖3是金寶鄉的道路體系,中心發射式的路網。能夠明顯區分出主路和次路,在主路網上伸展出很多的次路網絡,村民住宅基本在次路網絡的兩側,進入村落、村民住宅和公共空間交流往往只有一條道路。所有新增加的公共建筑或住宅都是在次路網絡的基礎上進行增加的。雖然這種道路網絡的形式簡單,成本低,但是其使用的效率也很低,不夠靈活。由于受到地形的限制,在保護現有林地的基礎上也很難在已形成的主路上進行擴張,這使得整個金寶形成有組織的團狀[2]。

圖3 金寶鄉道路體系

2.2 公共空間布局及原因

村落的公共空間是村民進行公共活動的重要場所,從一個村莊的公共空間往往能看出村莊居民的生活狀態、生活觀念和村落的精神面貌。公共空間也是維系村民正常聯系往來的重要場所,隨社會結構的變化,村落的公共空間也會隨之變化。

圖4表現的是金寶鄉原有的村莊公共空間,金寶鄉原有的公共空間分為三個部分,一類是傳統的祭典或集會性質的公共建筑；一類是具有人氣聚集性的河流；第三類是原始廣場。在金寶鄉原始狀態中由于受到血緣和宗族宗祠的影響,人們是不需要和外人有過多接觸的,沒有必要單獨建立廣場,而是公共建筑前的較現代廣場窄的空地或者是空隙較大的居民樓間的自成空間。圖5顯示的是金寶鄉現有的村莊公共空間,增加了符合現代鄉村建設的包含健身設施的廣場和紀念性空間。這種改變不單單是鄉村建設帶來的,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經濟模式變動帶來的。金寶鄉政府試圖將金寶的經濟模式由單一變得多元,往第三產業旅游業發展,較空曠的廣場和紀念性建筑符合現代人的旅游方式。

圖4 金寶鄉原有公共空間

圖5 金寶鄉現有公共空間

3 公共建筑分布布局分析

3.1 公共建筑與公共空間布局的聯系

如圖6將金寶中心地帶的居民建筑按照其主要道路可以分成三大塊不同的區域,在其中標識出公共空間和公共建筑,很明顯,公共空間是位于三大塊的交界處,也就是主要道路的附近。而公共建筑與公共空間有一種很奇妙的包含關系,同時也有一種時效性。如金寶的市場,早晨就會有趕集的人群從較遠的地區趕過來(金寶的集市是每天都舉辦的),到了中午趕集的人群都回家。同時，又由于市場是一個開放的建筑,沒有隔斷,所以又將場地還給村民進行社交活動[3]。

圖6 金寶鄉居民建筑分區

金寶鄉的公共建筑是分散的,沒有將某一個公共空間作為聚集點,而是分散在幾個不同的公共空間內,是一種一個地區有幾個核心區域的操作模式。每棟公共建筑有其特定功能,村民只有去指定的公共建筑才能完成他們需要做的事情,這種現象帶來的是為公共空間聚集人氣。公共空間和公共建筑這種包含的性質,使得他們互相作用,物盡其用。

3.2 公共建筑分布原因分析

公共建筑可分成兩類：實用性和宗教性。不同公共建筑的特性決定了它們分布位置的不同。宗教建筑一般都位于較高的位置,有較高的地位。宗祠是家族的象征,為的是在原始社會中強化血緣關系,用來約束村民的行為,也加強凝聚性。金寶鄉的宗教建筑是遠離金寶中心的位置的,多在山上，比如南峰寺坐落在金寶鄉獅形山的頂峰,這可能與宗教的性質有關,佛教講究修行、遠離世俗, 而且宗教性建筑有不同于實用性建筑的特殊性,它往往是只有特殊的日子或村民家中發生特殊的情況才會去的,它本身是有精神性的象征,是一種偶爾而為之的行為。實用性建筑是人們日常的,必須要保證其便利性,這也就帶來了兩類公共建筑不同的分布方式。實用性公共建筑的分布明顯更“接地氣”,多布置在村內主要的路線上、路線與路線的“十”字或“丁”字交叉路口。同樣，隨著實用性公共建筑距離金寶鄉中心的距離越遠,公共建筑的等級、尺寸也越小,公共建筑所受到的重視程度越低。

4 傳統建筑典型形態分析

4.1 公共建筑

4.1.1 點式

位于村口的雕塑形的建筑就是典型的點式公共建筑。當進入村口的時候,最先看到的是村落中心廣場的巨大金寶形狀的雕塑,采用的是現代工藝,目的是借助有關當地來源的神話傳說將“金寶鄉”的名字和公共建筑聯系到一起。雕塑雖然小,但是充滿體積感和感染力,且與廣場上的其他平曠的地方形成對比,很自然的成為一塊空間內主體。

金寶鄉的土地廟也是較為典型的點式公共建筑,獨立式的廟宇開間在3～4 m,進深方向是2～3 m,整個建筑面積在10 m2左右,簡單的供奉幾個觀音像、土地像、財神像,這類建筑所處的位置也沒有特別的要求,主要目的是滿足小家庭的信仰要求。

4.1.2 單體建筑

金寶鄉最具有代表性的小體量公共建筑就是風雨橋,已有兩三百年歷史,風雨橋是少數民族特有的一種建筑形式,長廊式的走道連接河的兩岸。風雨橋的特色在于其結構的復雜性,除卻必要的支承結構外,都是用木材通過榫卯的形式搭接、橫穿豎插,用大型的木材作為梁結構,頂部是密閉的瓦片。金寶的風雨橋,集合了亭、橋、廊為一體,經歷百年仍堅固。

圖7 風雨橋

金寶鄉的大體量公共建筑莫過于集會市場,它是由幾個屋架在開間方向連續地拼接組成,每一個屋架都有很長的進深,屋架采用木結構,上方的屋頂與風雨橋瓦片的精細相比，采用粗糙的稻草的方式來防雨遮陽,從外部看來,就形成了符合當地村民需要的大型集會場所,不設圍護結構,也沒有門窗,卻經濟適用,能夠承載所有的村民共同進行社會活動[4]。

4.1.3 群體性公共建筑

金寶鄉南峰寺是典型的群體性公共建筑,每年春季都會有很多外地人前來參加寺廟的慶典活動。南峰寺建立在山體上,可以劃分為幾個院落空間,院落主要功能較為單一，是用來舉行祭祀、參拜、祈禱、聚會等活動,每一個空間都是一個由院落組成的單體建筑,層層遞進,倚靠著山勢,盤延而上。南峰寺的總體布局大致是在以寺門中央為中軸線,左右兩部分互相平衡。寺廟的修葺最開始時是村民自發,所以南峰寺雖然保留著其傳統的布局。但建筑在一定程度上遭到了破壞,部分建筑甚至使用建造住宅的方式,比如,使用鋼筋混凝土、磚混結構,在建筑外立面貼瓷磚等手法,傳統寺廟建筑方式沒有得到很好的保護與傳承[5]。

4.2 村民自宅

村民發展的住宅已經改變了傳統的屋架結構,而是采用的新的現代主義手法,不能幫助我們客觀了解村落的原貌,這里主要研究的是現存的原始房屋。

暴露在外的紅磚或灰磚墻面、簡陋的小磚瓦坡屋頂是陽朔地區的典型傳統民居。金寶地區處于亞熱帶濕潤季風氣候,炎熱潮濕,這決定了金寶地區的舊式傳統房屋多是木架結構,屋脊的部分比較高,防熱通風都比較好,屋頂坡度大、屋檐部分短。靠近水流的地方,兩層樓房也往往會有吊陽臺。

傳統的村民自宅可分為兩類,一類是普通人家,沒有院落,開門見山,只有簡單的一個開間的房子,現在,這類住宅一般都被拋棄,不再用來居住而是簡單進行儲藏，放置雜物。另一類則經濟條件較好的村民,雖然在建筑材料和施工模式上兩者基本統一,但建筑的空間建設拉開了較大差距,富裕的村民住宅往往是由多進院落組成,分成前院、后院,雖比不上北方的四合院建筑,但也有區分主客和不同功能空間的作用[6]。

4.3 建筑材料及造型

4.3.1 墻體

墻體是建筑的重要圍護結構,使之形成室內、室外之分,同時部分墻體也是建筑的承重結構,是構成建筑的重要要素。

由于每戶家庭的經濟條件不同,其墻體材料也會不同,最好的建筑墻體自然是現在的統一燒制磚,由于金寶鄉所處地區的土質是黏土,較為古老的建筑的燒制土都是當地取材,由于加工技術的局限性,導致燒制的磚塊形狀不完全統一,多用當地泥土砂漿粘結填充。當經濟有困難的時候,也會出現用夯土作為墻體的建筑,以及一半是磚塊一半是夯土的墻體。這些具有當地特色的材料,形成了金寶的建筑風格。見圖8。

圖8 墻身構造

圖9 門窗構造

4.3.2 門窗

“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門窗的存在使一個空間能夠被人所用。鄉村建筑最先滿足村民的基本生活需要,門窗形式上較為簡單統一,與華東地區精致的園林花窗、各種形狀的門洞相比,金寶鄉以最簡單、方便、經濟的形式(多是規則的長方形,窗戶以在其中加上橫隔為標準)來建造安全、高效的門窗。正所謂靠山吃山,處在山地中的金寶在木材的選用上有天然的優勢,門窗多是木制,在門窗與墻體相交的頂部放置平頂拱,使其均勻受力(圖9)。

4.3.3 結構框架

金寶地區的傳統建筑結構框架是木材制成的,這是因為木結構方便取材和加工，同時,木構架也利于運輸、拆裝以及拆除原有建筑后新建建筑時再利用,節省了人力、物力。結構與結構之間的連接方式使用榫卯結構,使用齒連接的原木或是方木的結構。五架梁的傳統結構形式,加斜撐以加固結構。見圖10。

圖10 屋架構造

4.4 發展可能性分析

傳統村落最大的價值在于它的文化底蘊,村民和政府是文化產業的重要保護者,保護傳統、進行鄉村規劃,政府有較大責任，不應該放任村民自治。政府應該發揮宏觀調控的職能,加強對古村環境的重視力度,完善古村落傳統風貌的保護體系。筆者認為對于像金寶鄉這樣保持著傳統村落布局的村落應該加大旅游性質的投入開發：第一,不需要為了加快建設而肆意破環原有傳統建筑,將金寶鄉或類似村落歷史脈絡展現在公共視野下。第二,解決現在金寶鄉的經濟問題,以及由于經濟落后帶來的附帶問題,比如孤寡老人、留守兒童等。發展旅游業會給村落帶來經濟方面的支持,也會吸引一些在外打工的青壯年返村進行自主創業。第三,促使一些已經僵化的建筑空間重新帶來活力。例如，將一些破舊的無法再繼續使用的房屋在保留傳統特色的基礎上進行符合旅游所需的空間改造[7]。

傳統村落布局形式是在漫長的歷史中逐步形成的,它的公共空間格局、公共建筑形態,村民的價值觀念和生活方式都是和時代相互適應,相互影響,人作用于社會，社會也反作用于人。因此,對于傳統村落的更新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要發揮已有的空間,不能在向前看的同時,否定過去[8]。

羅丹認為“要有選擇的應用傳統,要認真辨別傳統當中包含的具有生命力的物質”。由此可以發現,傳承與創新是讓古鄉村煥發新的生命力的必然之路。充分利用村落原有地形地貌、天然水體、建筑風貌,使用鄉土樹種進行道路、宅前屋后和庭院綠化,營造古村落風情。保護和挖掘遺產,打造具有濃郁地方特色的古建筑、古村落、古民居等,體現當地傳統文化、建筑藝術和審美情趣。

5 結 語

新農村發展要傳承其亙古流傳下來的空間構成、內涵、變化過程等文化,這些也是組成現代鄉村的重要部分,空間構成的不同單元在彼此的發展中都有類似的影響力,這使得鄉村的發展是以肌理為基礎出發的,而不是現代城市的聚集性擴張。鄉村的街巷、建筑、場景、廣場給予意象和城市中的功能分區、交通路網、建筑組成是不同的,這導致了人們對鄉村和城市不同的空間識別方式。在城市鄉村一體化的過程中應進一步理解不同鄉村所擁有的不同空間構成,將空間構成作為鄉村再發展的重要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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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趙小龍,林冬龐.基于鄉村聚落意象的傳統村落保護與更新策略——以浙江黃巖富山鄉半山村為例[J].浙江工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3)：272-276．

[3] 郭曉東,張啟媛,馬利邦,等.山地—丘陵過渡區鄉村聚落空間分布特征及其影響因素分析[J].經濟地理,2012,32(10)：114-120．

[4] 吳志宏.鄉土建筑研究范式的再定位:從特色導向到問題導向[J].西部人居環境學刊,2014,29(3):14-17.

[5] 黃筱蔚,湯朝暉.鄉村聚落空間形態及發展研究——以新化水車鎮鄉村聚落為例[J].華中建筑,2017,35(8):89-92．

[6] 翟輝,張宇瑤.傳統村落的“夕陽之殤”及“療傷之法”——以云南省昆明市晉寧縣夕陽鄉一字格傳統村落為例[J].西部人居環境學刊,2017,32(4):103-109．

[7] 宋宏利,張曉楠.冀南太行山區鄉村聚落空間格局研究——以涉縣為例[J].河北工程大學學報：自然科學版,2017(3)：85-87．

[8] 譚文勇,高翔.山地城鎮形態變遷的文化解讀——以重慶市飲水村片區為例[J].西部人居環境學刊,2017,32(4):96-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