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論文摘要認知型動詞序列及篇章功能研究

曹 靜，曹鳳龍

（蚌埠醫學院公共基礎學院，安徽 蚌埠230030）

一、引言

模糊語是日常語言交際中的一種重要策略。在學術話語中，模糊語的使用也非常常見，當作者表達某一觀點時，會巧妙地使用模糊語來達到自己的寫作目的，或提供恰當的信息、或勸導讀者，或表示禮貌。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學者探索學術論文中的模糊語，如如中國學者論文手稿中的模糊語、工科博士論文的模糊限制語、碩士論文摘要的認知情態動詞（劉座熊，2016；王晶晶，2016；趙軼哲，2015），這恰恰說明模糊語在學術論文中的重要作用。但是這些研究多側重情態助動詞或副詞，但很少涉及動詞模糊語，尤其是模糊限制語的序列及其篇章功能。Hyland(1996)指出，認知型動詞（epistemic lexical verbs）的使用是學術論文最常用的一種模糊策略[1]。同時大量的研究表明意義的產生往往存在于詞語序列，而非單個詞（Sinclair,1996），因此研究模糊語更應關注模糊語序列及序列在篇章中所實現的意義和功能。本文將以醫學論文英文摘要為例，探索認知型動詞序列及其在篇章中的意義，并通過此研究希望對學術英語寫作，尤其是英文摘要寫作有所啟示。

二、認知型動詞

在英語語言學中，認知動詞被歸類為私動詞，心理動詞和心理術語，常表達判斷、確定、懷疑或證據等意義。典型的認知型動詞有判斷性動詞show，suggest，demonstrate 等和言據性動詞 believe，appear，report等（Hyland,1996）?？紤]到一些認知型動詞出現頻率過低，本文研究選取了醫學論文摘要中具代表的認知型動詞為研究對象，包括 show，find，suggest，demonstrate，indicate， reveal，hypothesize(hypothesise),，estimate，calculate，appear，report和 believe，共計 12 詞。

三、研究設計

本文以認知型動詞序列為考察對象，旨在考察以下問題：醫學論文英文摘要中認知型動詞使用頻率如何?醫學論文英文摘要中認知型動詞多哪些主語？有哪些搭配序列？認知型動詞在醫學學術論文英文摘要中所實現的功能是什么？

本研究自建了一個庫容為1048320詞的純英文本語料庫，語料均來自于Wiley-Blackwell，是因為它在醫學論文發表方面的權威性，及對英文摘要的撰寫的嚴格要求。這些摘要涵蓋兒科、老年醫學、心臟醫學等學科，共計526篇。選取期刊有Austral-Asian Journal on Ageing、Child:Care,Health and Development、BJU International等。

在數據統計和分析上，本研究使用Python程序設計語言與自然語言處理工具（NLTK）對語料中認知型動詞編寫了統計分析程序。首先，檢索了不同時態不同語態下認知型動詞，同時剔除了不屬于認知型動詞的干擾項，如 findings，suggestions，prediction，considerations等。其次，對認知型動詞所搭配的主語進行了檢索提取，并進行語義分類。參照搭配主語的語義類，提取出前5名的搭配主語序列。最后根據索引中所提供的文本，對其篇章功能進行分析總結。

四、研究結果與分析

表 1 認知型動詞的整體情況統計表 （注：頻數指認知型動詞出現的數量）

表1可以看出醫學學術論文英文摘要中的認知型動詞雖然都被使用，但頻數有顯著差異。使用頻率最高的認知型動詞為show，最低的認知型動詞為believe。值得注意的是動詞believe的頻數僅為63次，明顯低于其他動詞，這說明了在醫學論文摘要中作者慎用該詞。大量使用的認知型動詞恰恰說明作者對所表述話語的真值承諾程度 （劉座熊，2016）。因此，在醫學論文摘要寫作中，掌握和適當的選擇使用認知型動詞能避免直截了當，既能幫助作者委婉表達命題，也能幫助作者傳達自信。

1.搭配主語序列的語義分類

利用Python程序設計語言與自然語言處理工具（NLTK），本研究提取了主要句式：N+V，We+V，I+V，It+V。根據系統功能語言學觀點，語言形式是語類研究的重要組成部分，它能夠夠體現語類的意義特征（Halliday，1985）。因此本文將運用語言形式所展現的語類意義來劃分認知型動詞搭配主語的類別。根據句中主語，本研究將其分為專業術語類和非專業術語類。對于非專業術語類，本文并根據Macro對醫學英語的分類方法非專業術語類又細分為研究類，關系類，數據類，人稱類[Marco，2000]。

1)專業術語類

認知型動詞搭配的頻率最高的為醫療領域技術詞，這顯而易見是由于醫學論文的學科性所決定的。技術詞指醫學衛生領域的一定概念的詞語，其顯著特征就是唯一性和準確性。根據語義，技術詞在醫學摘要中又可分為疾病類thyroid cancer；醫療手段類imager-assisted screening；醫療藥物類如Long-acting β2-agonists(LABA)；人體器官類 cardiac pericardium。大量技術詞的出現彰顯了醫學論文摘要的體裁特點，也反映了醫學論文專業性強的語篇特色。

2)研究類

該類主語由表示研究、結果、探索、觀察等意義名詞組成。本研究發現醫學摘要中的研究語義類主語主要有：表示總體研究的study，research；表示研究結果 result，finding，report；表示研究分析的 analysis，observation，investigation。

排名第1位的序列為Result(s)SHOW(that)，高達348次；第二名為Study(ies)SHOW(that)，頻數為275次。其他依次為Result(s)SUGGEST(that)，243次；Research(es)SHOW(that)，195 次和 Research(es)SUGGEST(that)，153 次。

該語義類的修飾語也有一定規律。當表示前人研究分析時， 常常共現 previous，few，existing，present；當表述論文作者所做研究時，修飾語多為this，our，these，statistical，clinical； 對未來研究進行展望時，前多加additional，further修飾。

3)關系類

關系類主語表示兩種或多種事物或現象之間的相互聯系。在醫學摘要中常見主語有association,correlation，relation， difference，variation。這些名詞常常表示藥物與實驗結果之間的聯系。排名前5名序列分別為 Difference(s)SHOW(that)，72 次；Difference(s)INDICATE (that)，53 次；Relation(s)SHOW(that)，40 次；Association(s)SUGGEST(that)，34 次 ；Difference(s)DEMONSTRATE(that)，34 次。

關系類主語也常常共現前置修飾語，如significant，few，obvious，no 等形容詞表達差異程度； 同時還常常伴隨后置定語，如between… and…，介詞短語in和with，表達修飾范圍。

4)數據類

數據類是指表示數值、比例等名詞及具體數值。數據語義類有數值名詞data，number，比例名詞ratio，percent/percentage，proportion 以及具體數值(value)。與關系語義類相似，數據語義類主語同樣常常共現前修飾詞。有形容詞原形considerable,variable，large，比較級 lower，higher，以及具有醫學語篇特點的醫學專業術語如histological。排名前5位的序列依次是 Data(s)SHOW(that)，86 次；Number INDICATE(that)，50 次；Ratio DEMONSTRATE(that)，47次；Value SHOW(that)，33 次；Percentage Show(that)，31次。

5)人稱類

人稱類序列中的主語有we、I、it，常常搭配hypothesize，find，seem，estimate，report來表達作者對論文結果的推理。研究出現頻率最高的序列是We HYPOTHISE(that)，共出現261次。其余前4位為We FIND (that)，240 次；We ESTIMATE(that)，153次；It SUGGEST(that)，99 次和 It INDICATE(that)，87次。值得注意的是在研究中發現第一人稱復數主語WE出現頻率明顯高于I，且認知型動詞BELIEVE在所有序列中只與第一人稱主語I搭配，共出現54次，這與楊越森（2017）研究結果基本一致。

2.認知型動詞序列的篇章功能

既然認知型動詞序列與醫學英語體裁息息相關，那么該序列又能實現什么樣的語篇功能呢？根據“以言行事”（Searle，1976）這一理論視角，研究人員總是用一定的語言形式實施具體行為，下文將選取具有代表性認知型動詞序列來討論其所實施的主要語篇功能。

1)推論功能

推論功能是研究者通過認知型動詞序列，在一定的實驗數據和科學理論的基礎上，提出自己觀點、假設和推導。在醫學論文摘要中，實現此功能的是以We，I和It為代表的人稱語義類序列。研究中發現這些人稱主語常常與hypothesize，find，seem，estimate，report搭配。

以出現頻率最高的第一人稱主語序列We FIND(that)為例，第一人稱We的使用凸顯了作者本人在推銷研究研究成果傳達自信，表明作者對所傳達信息承擔直接責任，以及顯示了研究觀點的主觀性和可探討性特點（楊越森，2017）。而與模糊動詞FIND的搭配則規避了推論過于直接，表明作者擬以謹慎的態度推論自己的觀點或發現，使讀者更樂于接受研究結果。Hyland(2004)也曾指出在學術文本中，作者應該拉近與讀者距離，通過自己的解讀，引導讀者沿著自己的思路推論得出與之相近的結論。

與第一人稱主語We相反，第三人稱主語It序列恰恰降低了作者的顯現度，著重凸顯研究結果。It序列揭示了在學術論文寫作中，實現結果是推論行為的出發點和依據。例如出現頻率最高的序列It SUGGEST(that)，說明了論文寫作者意圖將觀點或發現用似乎客觀的外位結構表達出來，而表達“暗示”意義的SUGGEST則弱化了作者語氣，體現了禮貌原則。

在研究中，筆者還發現人稱語義類序列還常常與表達證據來源的介詞詞組共現，這幾乎是實現推論功能時的共有特征。這些詞組如in the study，from the analysis等。

2)表述功能

表述功能指對研究結果或研究發現的說明概括。醫學作為硬科學，其結論一般來自實驗數據或實驗結果，而非個人理論性總結。實現表述功能主要有研究語義類序列，該序列常常采用N+V(that)句型。句型中無靈主語將研究結果或發現置于首要位置，弱化了作者本人的顯現度。如此在表述研究結果時，既能體現論文的客觀性說服讀者認可研究結果，也能減輕作者對命題內容所需承擔的責任（張樂，2013）。以本研究中出現頻率最高的Result(s)SHOW(that)為例，無靈主語Results旨在站在科學客觀的立場提出對實驗結果的表述，其言外之意是實驗的結果是客觀的，不帶個人感情色彩，無論誰做實驗都能得出相似的結果；SHOW作為一種表達肯定意義的判斷性動詞實則強化作者表達客觀表述的態度。該序列實現推論功能時還常常還與can、could等情態動詞聯用。這種多模糊語的 “和諧組合”一方面強化模糊效果（Lyons，1977），另一方面表示作者對命題肯定態度的情態動詞的使用從某種角度也說明了作者對表述實驗結果或發現的自信。

3)解釋功能

解釋功能是指對實驗中所出現數據和實驗結果中關系的解釋說明，是作者站在客觀公正的立場提供對實驗數據的解讀。在醫學英文摘要中常常采用N+V(that)句式，以典型的Data+INDICATE(that)為例，該序列常常用于作者向讀者精確闡釋實驗結果的有形數據，為后期構建論文結論打下基礎。換而言之，該語義序列是認知型動詞序列構筑推論功能的基礎。在該序列中，Data前常常共現體現醫學語篇特點的修飾詞，如修飾詞clinical，histological等。INDICATE也傾向與具有肯定意義的副詞共現，如 significantly，largely，always等，以表達作者在解釋數據時自信，與讀者共鳴，謀求讀者認同。

綜上所述，醫學論文摘要中認知型動詞大量出現，認知型動詞序列的主語多涉及醫學專業術語，及醫學研究的詞語，如研究結果、數據、關系及研究主體。這表明認知型動詞序列的語義是有規律可循的，受到醫學體裁的極大影響。在實現功能時，主要表現為推論研究觀點，解釋研究數據和表述研究結果或關系。這些功能的目的是為了說服讀者，謀求認可。

五、總結

本文基于自建語料庫，運用自然語言處理工具探索了醫學論文英文摘要中認知型動詞序列及其篇章功能的研究。研究發現，10個認知型動詞在醫學論文英文摘要中均被使用，但是使用頻率差異較大。通過對語料的提取，作者總結了出現認知型動詞句中主語的五大語義分類。這些語義序列分別實現了推論功能，解釋功能和表述功能。本研究結果表明認知型動詞在醫學論文摘要中起到了很大作用，因此對認知型動詞語義序列的學習，有利于論文撰寫者準確表達模糊意義。此外，醫學摘要語言的運用具有預制性和慣例性（李文中），學習并了解這些典型的語義序列，可以幫助中國學者在撰寫英文摘要時更接近母語的語言特征，更貼近醫學論文的體裁特點。因此筆者希望本究結果為國內醫學工作者撰寫醫學論文摘要時提供參考。

參考文獻：

[1]劉座雄，胡素芬.中國學者英語學術論文手稿模糊限制語使用特征研究——基于語料庫的對比考察[J].山東外語教學，2016，(4).

[2]王晶晶.跨文化修辭視角下學術語篇模糊限制語探析[J].外語教學，2016，(5).

[3]Hyland,K.Talking to the academy:Forms of hedging in science research articles [J].Written Communication,1996,13(2):251-281.

[4]Sinclair,J.The search for units of meaning [J].Textus，1996，ix.

[5]Marco MJL.Collocational frameworks in medical research papers:a genre-based study [J].English for Specific Purposes,2000,19.

[6]Searle,J.A classification of illocutionary speech acts[J].Language in Society，1976，5.

[7]楊越森，衛乃興.中國學者英語論文動詞模糊語序列及意義研究 [J].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2017，(2).

[8]Hyland,K.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 Grammar.London:Aronold，2004.

[9]張樂，衛乃興.學術論文中篇章性句干的型式和功能研究 [J].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2013，(2).

[10]Lyons,J.Semantics[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7.

[11]李文中.中國英語新聞報刊中的詞簇 [J].中國外語:中英文版，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