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事小心斷送逃生路

◎于 左

元嘉三十年（453年）二月的一日，天剛蒙蒙亮，宮中一片寂靜，合殿的窗口上還映著一片淺淡的燭光，和平時一樣，殿上殿下并沒有十分嚴密的警戒。前一天夜里，宋文帝找來尚書仆射徐湛之秘密商量一件大事，一直持續到此時，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天已經亮了，更沒有發覺一大群軍人正手執兵器奔向合殿。

徐湛之的母親是宋武帝的大女兒、宋文帝的大姐會稽公主。宋武帝很喜歡這個外孫，封他做了枝江縣侯。而宋文帝則先后讓自己的這個外甥做了秘書監、散騎常侍、驍騎將軍等。宋文帝一直很尊重大姐，家庭中的事務總要向大姐咨詢，后宮的事務也交給大姐處理。這位大姐很強悍，稍不如意就會放聲痛哭，讓宋文帝又怕又愁。后來，徐湛之逐步獲得宋文帝的信任，與吏部尚書一起主攬朝政。

如今，宋文帝與徐湛之商量的是皇位繼承人的人選。此前，宋文帝早已經立自己的嫡長子劉劭為皇太子。但是，最近宋文帝發現劉劭與二兒子劉浚勾結在一起，施行巫蠱之術。宋文帝打算廢掉皇太子，賜死劉浚。但是以后究竟再選哪一個兒子為皇太子，宋文帝一直拿不定主意，所以找徐湛之秘密商量了一夜。

徐湛之處事非常謹慎，每次與宋文帝秘談，為防止有人偷聽，總要親自拿著蠟燭，把殿堂的每個角落都仔細檢查一遍。經過一夜長談，兩個人終于有了結論，可還沒等他們向外公布，殿外突然傳來兵器格擊的銳響，伴隨著凄厲的慘叫聲，隨即，殿階上響起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宋文帝和徐湛之抬起頭，殿門被人猛地推開，劉劭的手下張超之帶著很多士兵跳進門來。

宋文帝和徐湛之這時才意識到，一定是要廢掉太子的事情走漏了風聲。他們慌忙起身，可張超之一聲不響地徑直奔向宋文帝，轉眼就到了面前。宋文帝手無寸鐵，隨手抓住身邊的一張幾案，提起來防身。眼見張超之手里的長刀向自己砍來，宋文帝舉起幾案去抵擋，只聽一聲慘叫，幾案落到地上，一起落下的還有宋文帝的幾根手指。張超之沒讓宋文帝喊出第二聲，就揮刀結果了他的性命。

一旁的徐湛之邁步狂奔，逃向合殿的北門—昨天夜里，這扇門被他細心地閂上了，現在他痛恨自己的細心，拼命要快一點把門打開。可來不及了，一群人擁了過來，鋒利的刀片如雨一般落到他的身上。轉瞬之間，關起門來密議軍國大事的君臣二人變成了兩具血肉模糊的尸體。這一年，宋文帝47歲，徐湛之44歲。

吊詭的是，就在前一天，太史令曾經提醒宋文帝：“天象不吉，有大禍將要發生。如果在太極前殿布置一萬名軍士，可以消災。”可宋文帝認為太史令的話太夸張，不想竟真的遭此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