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借詩歌化危機

◎ 姜炳炎

王建是唐代中后期詩人，一生只做過秘書郎、縣尉、太常寺丞等小官，因而了解民生疾苦，寫了大量樂府詩。

王建和大宦官王守澄是同宗，兩人還頗有交情。王建當渭南縣尉時，曾到王守澄處喝酒。酒喝多了，話就說偏了，王建居然在王守澄面前說起東漢靈帝信任宦官，興起關、殺正直大臣之風，最后造成了東漢的覆亡。王守澄聽后非常生氣，認為他這是在諷刺、映射自己，就想找機會害王建。

于是王守澄說：“老弟你寫了大量的宮詞，天下人都在傳誦，那些詩中都談了些有關皇帝的秘事，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王建聽后害怕了，一時竟無法回答。這時，王守澄冷笑幾聲，稱準備上奏皇帝，原因是王建私自在詩中談論宮闈秘事，要嚴厲懲辦。

王建到底年輕，再加上頭腦靈活，當得知王守澄準備上奏害他時，搶先寫了一首《贈王樞密》詩送給王守澄。“三朝行坐鎮相隨，今上春宮見小時；脫下御衣先賜著，進來龍馬每教騎；長承密旨歸家少，獨奏邊機出殿遲；自是姓同親向說，九重爭得外人知。”這首詩的意思是：您是三朝元老，是終日跟隨著皇帝的親信。當今皇上在東宮還是小孩兒時您就見過，皇上脫下的御衣先賜給您穿，外面進貢來的駿馬隨便您騎。您經常奉皇帝的圣旨辦事，回家都很少；單獨上奏邊境上的軍機，出殿比別人晚。宮里的秘事如果不是您經常和我說，我這深宮外面的人哪能知道呢！

看了這首詩后，王守澄自然是氣上加氣，可他卻不敢再向皇帝打小報告了。因為王建很巧妙地倒打一耙，說這些秘事都是聽他說的，這位宦官頭子雖然善于陷害別人，可這回卻是有口難辯。

原來，王建除了寫樂府詩外，還寫過百首宮詞。王守澄準備向皇帝報告的，就是這些詩歌。這百首宮詞都是七絕形式，內容有寫傳統宮怨的，有描繪宮中風物的，有反映宮內生活玩樂和宮女妃嬪情況的。其中有些內容涉及宮內隱私。

比如王建的這首《宮詞》：“每夜停燈熨御衣，銀熏籠底火霏霏；遙聽帳里君王覺，上直鐘聲始得歸。”意思是：宮女每天晚上在燈下熨皇帝的衣服，那鑲銀的熏籠底火光微微。遠遠聽著帳里睡著的君王的動靜，直到下班的鐘聲響后她們才能回去休息。這首詩，皇帝看了肯定會惱怒，甚至大發脾氣，會從重懲治王建。所以，王守澄一說要向皇帝報告，王建就急了。還好他及時想出妙招，救了自己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