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河馬：呆萌“小伙伴”

程 醉

倭河馬的身世

體形龐大、短腿大嘴的河馬是陸地上第二大哺乳動物，成年體重超過3噸，是名副其實的河中巨獸。然而，河馬的表親倭河馬卻“特立獨行”，活脫脫就長成了它們的微縮版。

倭河馬也被稱為侏儒河馬、矮河馬，是偶蹄目、河馬科、倭河馬屬動物。成年倭河馬體長僅有1.5米左右，肩高也不過0.8米，體重不超過270千克。

倭河馬可能是世界上最神秘、最鮮為人知的哺乳動物之一。非洲利比里亞的土著人中間一直流傳著關于倭河馬的神秘傳說。然而，真正見過倭河馬的人并不多，所以1873年，當一頭野生倭河馬被捕獲送到當地官員面前時，他們還認為這不過是一頭河馬的幼崽。

直到1927年，時任美國總統的卡爾文·柯立芝收到一份珍貴的禮物—一頭名叫比利的雄性倭河馬之后，這一物種才進入人們的視線。不過，時至今日，真正在野外見過倭河馬的動物學家依然屈指可數，更不要說普通百姓了。

全世界的動物園中大約有350頭侏儒河馬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而野生侏儒河馬則前途未卜，因為它們在沼澤和雨林中的家園幾乎因人類的砍伐、采金等活動毀滅殆盡。動物學家樂觀估計其數量只有2 000 ～ 3 000頭。

倭河馬的蹤跡

倭河馬全身皮膚呈有光澤的黑色，頭部短而圓，眼睛長在頭的兩側。這樣的頭部結構可以讓它們獲得更加開闊的視野。倭河馬是全夜行性動物，它們白天一般都隱藏在水中的巢穴里，晚上才會上岸來覓食。因此，要在野外追蹤和研究倭河馬非常困難。

為了徹底搞清楚野生倭河馬的生活習性、種群密度，開展長期保護工作，動物學家不得不深入偏遠的西非熱帶雨林，執行這項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科特迪瓦西南部的塔伊國家公園旱季和雨季界限分明，突如其來的一場傾盆大雨讓科考隊興奮不已。原來，他們從當地土著人那里獲悉，雨季的來臨會讓倭河馬變得更加活躍。

在一條小河邊發現的零星動物腳印立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原來，倭河馬的腳印很特別，兩個大的、兩個小的腳趾異常分明。為了適應在泥濘的熱帶雨林中生活，倭河馬的腳已經變得很窄，腳趾間連接的皮膚也很少。

腳印的發現意味著小河附近可能有倭河馬在活動，但是要怎么觀察到它們呢？在危機四伏的熱帶雨林和沼澤混雜之地，設置帶有夜視功能的遠程攝像機，無疑是最好的辦法。科考隊在野生倭河馬可能經過的地方安裝了12臺攝像機。

最初幾天，塔伊國家公園里已知的珍稀動物紛紛在鏡頭中亮相。一只調皮的烏色白眉猴甚至還饒有興致地研究了一番綁在樹干上的攝像機。但是，人們期盼的“主角”倭河馬始終沒有現身。

于是，科考隊另辟蹊徑利用“美食”引誘倭河馬。圈養倭河馬食譜上的木薯、香蕉等被悉數找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們還特意為倭河馬調制了一道頂級“大餐”。大餐是用當地的泥土與少量無機鹽加水攪拌后形成的稀泥漿。對于大型野生食草的哺乳動物來說，鹽的誘惑力絕對無法抵抗。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一頭成年的雄倭河馬便出現了。但是，它僅僅是驚鴻一瞥地露出了大半個屁股。通過錄像回放，科考隊員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原來，倭河馬還沒到之前，一只非洲冕豪豬把他們拋灑的“誘餌”偷走了。

野生倭河馬由于體形較小，雨林中的豹子、蟒蛇等肉食動物都是它們的天敵。因此，倭河馬的警惕性很高。它們一旦嗅到人類的氣息或者是危險的味道，就會撒開四腿溜之大吉。別看倭河馬長相呆萌甚至還給人緩慢、笨拙的感覺，其實逃命時它的時速可達20千米。

在接下來幾天不斷的試探之后，這頭成年雄倭河馬終于覺得沒有什么危險，就大大方方走到攝像機前大快朵頤。

倭河馬的秘密

鎖定這頭成年的雄倭河馬，科考隊大致摸清了它的活動規律，還意外發現了它的隱秘巢穴。

野生倭河馬只會選擇在河岸下的洞穴中筑巢，巢穴一般都不太大，剛剛能夠藏下自己的身體。河岸邊的這種洞穴幾乎都是湍急的河水沖擊河道轉彎處而形成，洞穴上部由各種雨林樹木根系交織而成，覆蓋著腐殖土和樹枝落葉交織的密不透光的網。

趁著倭河馬外出覓食，科考隊員利用攝像機器人進入到巢穴內部一探究竟。這可是“人”第一次進入倭河馬“家”做客。

透過攝像機發出的微弱光線，倭河馬的家展現在人們面前。只見幽暗的巢穴洞壁上，一條條略微彎曲的劃痕格外引人注目。不用說，這是倭河馬用門齒和獠牙挖掘洞壁形成的。與表親河馬不同，倭河馬只有一對門齒，獠牙也較短。過去大家一直以為，倭河馬的牙齒僅用于自衛或者互相爭斗，但劃痕告訴我們，它還有筑巢的功能。

一個月后的一天晚上，一頭體形相對較小的雌倭河馬也出現了。在享用完地上的美食之后，它走到旁邊的一棵大樹下，一邊拉屎撒尿，一邊不停地甩動尾巴。頓時，攝像機周圍便充滿了它特有的氣味。雌倭河馬離開沒多久，那頭雄倭河馬也來了。雖然食物被一掃而光，但絲毫沒有影響到它“方便”的雅興。和雌倭河馬一樣，雄倭河馬也到處標記上自己的“記號”。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攝像機還記錄下了其他倭河馬在這一區域活動的影像。顯然，倭河馬并不在意同類在自己的領地“招搖過市”。動物學家認為，倭河馬四處排泄糞便的行為很可能不是為了標示領地，而是為自己制作“路標”以防今后迷路。

白天烈日當空的時候，倭河馬一般都泡在水里。原來，它們的皮膚非常嬌嫩和敏感，長時間暴曬就會干燥、開裂。可是，如果迫不得已必須在烈日下活動時，倭河馬該怎么辦呢？

人們發現，離開水的倭河馬身上會流出紅色黏液，難道這是皮膚被曬傷之后，毛細血管爆裂滲出的血嗎？經過研究，人們發現這不是血，是一種“河馬汗酸”。它是一種高效的防曬劑，同時還可以抑制病菌的滋生，比如克雷伯氏肺炎鏈球菌。簡單地說，倭河馬分泌的黏液兼具了防曬霜和抗菌素的雙重功能。

倭河馬的戰斗

體形碩大的雨林豹是熱帶雨林中頂級的獵食者之一。它灰棕色的身體上布滿了玫瑰形的斑紋，這是它們在斑駁樹蔭下最理想的偽裝。雨林豹身長可達兩米，尖牙和利爪是它們橫行雨林的主要武器。

雨林豹一般不會攻擊成年雄倭河馬，它們的目標是帶著幼崽的雌倭河馬。倭河馬視力很差，是超級“近視眼”。它們主要依靠靈敏的嗅覺和聽覺在河水和雨林里行動。

雨林豹似乎對倭河馬了如指掌。在記錄影像中，一只雨林豹在攻擊雌倭河馬之前，特意繞了一個大圈來到下風的位置。雨林豹之所以要大費周章，就是要避免倭河馬聞到自己的氣味。

和所有貓科動物一樣，雨林豹的行動也悄無聲息。潛伏、等待、接近、出擊是它們慣用的“套路”。這只雨林豹利用樹干掩護，慢慢向正在啃食蕨類植物的倭河馬母子靠近。雌倭河馬帶著幼崽，警惕性更高。它吃一會兒便抬起頭來四處嗅探一番，以判斷是否安全，但它沒有發現正從下風方向靠近的雨林豹。

雨林豹的真正捕獵目標是大小跟狗差不多的倭河馬幼崽。當接近到足夠近的距離后，它便趴著一動不動，為即將展開的致命一擊積蓄能量。就在雨林豹騰空躍出的一剎那，地上的一截枯枝也發出“啪”的一聲輕響。雌倭河馬意識到危險的到來，立即躥到幼崽面前用身體擋住它。

雨林豹似乎沒有料到雌倭河馬會用身體阻擋自己，它硬生生收住了撲過去的身體。因為一旦直接撞到倭河馬身上，輕則頭昏眼花，重則傷筋動骨。就在它猶豫之間際，倭河馬幼崽開始在母親的掩護下慌忙向河邊跑去。倭河馬的奔跑速度和雨林豹不在一個檔次，但在雨林崎嶇狹窄的“獸道”上，雌倭河馬始終用身軀阻擋著雨林豹的追擊，讓笨拙的幼崽在自己的前面逃命。

沒過多久，幼崽便來到河邊，嗖的一下便潛入水中。緊接著“撲通”一聲巨響，雌倭河馬也潛入了渾濁的河水里。岸邊，只剩下氣喘吁吁的雨林豹望“水”興嘆。

倭河馬有一套特殊的肌肉組織，潛水時能將耳朵和鼻孔關閉起來。這樣，它們潛水時間最長可達10分鐘。

幼崽一般會跟著母親生活3年左右，直到有力量和本領獨自面對生活的挑戰。通常，倭河馬每胎只產1仔，剛出世的小家伙體重僅3到4千克。在動物園圈養的條件下，最老的倭河馬活了55歲。

動物學家對野生倭河馬的研究還處于起步階段，但是不斷縮小的棲息地、不斷加劇的人類活動，時刻都在威脅倭河馬的野生種群數量。目前，倭河馬已被列入《世界自然保護聯盟》瀕危物種紅色名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