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按 隨著二戰接近尾聲,戰后科學國際合作問題引起了各國科學家的思考。1943—1946年受英國文化委員會(British Council)派遣來華的李約瑟通過領導中英科學合作館的經驗,認識到創建新型國際科學合作機制的必要性,同時重視科學、教育和文化的相互關系。為呼吁成立戰后國際科學組織,李約瑟于1944年7月、12月和1945年4月連續撰寫了三個備忘錄。
第一個備忘錄收錄在《科學前哨》(Science Outpost)中①,明確建議“一個國際科學合作機構應當由聯合國在戰后建立起來”,并對其職能進行了說明。第二個備忘錄比較簡短,分析了國際科技交流的不同方式,認為應當結合和平時期和戰時兩種科學組織形式的優勢,建立新型的國際科學合作機構,并承擔主要的功能②。
完稿于重慶的第三個備忘錄③最為全面深入。當時正值國際上醞釀建立聯合國教育與文化組織的關鍵時期,李約瑟以中英科學合作館(British Scientific Mission in China)館長的身份與科學界一起呼吁,“科學”應以平等的身份加入該組織,并在名稱中體現。這篇備忘錄也在華盛頓和倫敦廣為散發,為教科文組織的最終成型起到重要作用。在這個備忘錄中,李約瑟的視線超越歐美等科學中心,認為在“光明區域”之外更為廣袤的地區,需要國際科學伸出援助之手。而這是其它科學組織所做不到的。
1945年11月6日,倫敦的聯合國會議上終于采納了“UNESCO”的名稱。1946 年3 月,李約瑟赴巴黎就任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自然科學部(Division of Natural Science)的副主任。
以李約瑟、貝爾納、霍爾丹、克勞瑟為代表的劍橋左派科學家,他們不只是鉆研科學,而且積極關注科學在社會中的應用,是英國和世界科學工作者協會的中堅力量。另一方面,他們都重視科技史的研究,因為在他們看來,科學史不僅要解釋科學,更要改造科學。李約瑟從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卸任后,很快投入到中國科技史的研究中。李約瑟在科學的國際合作與歷史研究兩方面的工作,實際存在著緊密的內在聯系。劉曉、王洋譯。
一 引言
本文的作者在過去兩年中,在中國組織并指導了中英兩國的科學技術合作,這一經歷使其對戰后國際科學合作問題進行了很多思考。在兩個備忘錄中(第一個作于重慶,1944年7月;第二個作于倫敦,1944年12月),他為國際科學合作機構制定出一個計劃,在戰爭結束后無論組建何種各國參與的最高世界理事會中,都能占有一席之地[1, 13, 16, 17]。最初的想法,源于1943年12月和宋子文的通信,而在敦巴頓橡樹園①的框架中有所體現。當前的這個備忘錄,1945年3月草就于芝加哥和華盛頓,5月②在重慶完稿。和其它備忘錄一樣,并不必然代表任何組織的觀點,而是發揮作者的個人能力,只希望人們注意到他對命運中這段特殊經歷的描述。以下內容將有助于進行一般討論。
當然,這種國際科學合作機構只是國際科學交往能夠開展的諸多途徑之一。在過去的和平時期,科學家自己組織一些各類科學的周期性國際大會;科學的某些分支(盡管不是所有)已經成功地建立了國際協會,或常設機構,能夠安排日常的交流。由這些協會聯袂組成了國際科學聯合會理事會(International Council of Scientific Unions, ICSU)③,然而由于缺乏一個有效的秘書機構,其作用未得到充分發揮[4]。國際科聯還與國聯的國際知識合作研究院(International Institute of Intellectual Co-operation)結盟,但后者本身也遠未成功。
戰爭期間,所有這些國際機構都進入了停滯狀態[3, 4]。實際上,在戰爭危急關頭,國聯在各國首都互相設立科學合作辦事處,處理與軍事相關科技信息的緊急交換。一般而言,多數這類辦事處(如設于華盛頓的英聯邦科學辦事處,主任是金博士(Dr. A. King)[29];設于倫敦的美國科學代表團,隸屬科學研發辦事處,主任是阿爾尚博博士(Dr. B. Archambault);設于倫敦和蒙特利爾的法國科學代表團,主任是拉普金博士(Dr. L. Rapkine)等等),要比任何已知和平時期國際科學機構的運轉高效得多,處理了約85%的戰時科學。但有一例(重慶的英國科學辦事處),更類似于和平時期的那些機關,僅有1/3的工作與戰時科學有關。這些科學合作辦事處與戰前國際科學合作的差異主要在于:它們有充足的資金、秘書機構和體制上的幫助;不受任何單一科學的限制,可以做任何能夠有助于更好地開展所聯絡的兩國間科學合作的事情。因此,它們毋寧說是一種新的開始,指出了未來的方向。
國際科學協會此時只發揮有限作用;雙邊科學合作則局限于國家規模。如前所言[1],我們目前需要的,是從根本上嘗試將科學在和平期間自發制定的辦法,與那些國家在戰時壓力下制定出的辦法結合起來。任何一種機制都不應該被廢棄。問題是將其融合成為一個令人滿意的運行體系。
將來,還有其它兩類國際科學交流可能會增長。一類是將雙邊的文化友好組織進一步延伸到科學領域(如英國文化委員會、美國國務院的文化處等)。另一類是在主要使館中任命科學專員[2],這一延續戰時科學信息交流的措施當然應該是必要的。盡管對這兩種辦法言猶未盡,但本文作者現在認為,既然兩者都不可能擺脫國家從根本上對它們的重視,也不可避免地帶有對機構所在國家的效忠,那么在科學的國際交流這樣一種本質上國際性的活動上,這兩種辦法都不適合扮演主要角色,即使它們能夠較好地充當次要角色。其他人也持有大體相同的觀點[13]。現在是時候嘗試建立一個國際科學合作機構,在那里有可能實現超國家的忠誠,如同最成功的國聯機構那樣。
二 國際科學合作機構計劃(ISCS)以及目前對它的反應
國際科學合作機構(the International Science Co-operation Service,ISCS),如1944年夏描繪的那樣,是與其它國際組織,像國際勞工局(International Labour Office)、聯合國糧食和農業組織(United Nations 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zation,UNFAO)、國際衛生組織(International Health Organization)等,相平行的國際科學合作組織。它的功能暫定有如下幾種:
(1)全方位促進科學的合作;
(2)收集和分發科學信息;
(3)推進研究協作方案
(4)便利科學家的跨境行動;
(5)為政府和外交人員提供科學建議
(6)為其它國際組織提供科學協助
有人提議,ISCS應由所有政府基于“平等負擔”的原則給予資助;它應具有一個中央秘書處,在所有國家駐有代表(擁有外交或聯盟官員身份,并保障運輸和交流設施);它的人員應主要由那些學術休假期間的在職科學家組成,從而確保這一組織維持科學研究的真正氣氛和理解力。
作者目前有機會在中國、印度、英國、美國、加拿大以及澳大利亞,和領軍科學家以及涉及科學的政府官員進行了大量的個人談話。此處值得總結一下得到的反饋。
一般而言,可能會有人認為,科學家中間存在一種普遍的愿望,戰后能看到更好的國際科學聯絡。所有的現代世界文明都依賴于應用科學,那么在國際聯系的層面上必然會有所體現。然而,這種愿望表達得更為強烈的,是那些距離歐美等主要科學和工業中心更遠的地方;在英國,50歲以下的科學家比50歲以上的科學家更值得注意。有些年齡較大的同代人,盡管理論上歡迎國際科學合作,卻對所有開展這一事業的機制持懷疑態度。比如,他們認為只要再次建立自由通信設施,以及在海上和空中自由通行,所有國家的科學家就能夠良好地開展合作,勝似交給任何不必要的機構。因此希爾(A. V. Hill)教授,皇家學會的退休生物學秘書,就曾提議國家應該補貼航空公司,給予它們數以千計的乘客里程,指定用于科學家的科學事務旅行,旅行證明由皇家學會、國家科學院或一些類似的各國負責機構簽發。這是個有趣的想法。
然而,那些我們可能稱之為“放任政策”的信奉者們,其根本的錯誤在于過于獨斷地從歐美的觀點看待這一問題,就是說,他們總是在巴黎、布魯塞爾、倫敦、紐約、華盛頓之類的城市間兜圈子。他們完全沒有認識到世界科學的圖景,從羅馬尼亞、秘魯、爪哇、暹羅或中國的視角去看會截然不同。由于歷史的原因,自現代科學在西歐成長起來,就出現了覆蓋歐洲和北美的“光明區域”,那里所有的科學都更為先進,工業高度發達。而在“光明區域”之外更為廣袤的地區,特別是科學家和技術學家,需要國際科學伸出援助之手。
當然,這絕不意味著,多數先進國家的立場是把這種國際的科學合作機構看作純粹慈善性的。曾經計算過,來源于中國的王氏品系大麥①給美國帶來的利益,足以收回它對中國所有教育和科學方面的援助投入。同樣地,加拿大和澳大利亞對安第斯山的土豆和青海的草類品種感興趣;墨西哥提供的昆蟲寄生物挽救了澳大利亞的仙人掌。而且,總體上科學落后的國家也能做出一些重要的發現,比如愛沙尼亞的性激素研究,芬蘭的土壤細菌研究,中國的蛋白質變性研究,以及西班牙的神經解剖研究等。
那種“放任政策”學派的狹隘理論,認為科學界每個人都了解其他人的工作,因此不論出現什么問題,都能夠輕而易舉地找到所需要的東西。但這顯然不是世界上多數地區的情況。一名委內瑞拉的經濟昆蟲學家和一名中國經濟昆蟲學家可能會碰到類似的問題,但他們要建立聯系卻困難無比。一名羅馬尼亞的有機化學家可能只需要幾克產自印度或加拿大的試劑,但如果他只懂本國的語言,這事就不易辦到。澳大利亞的明礬石研究者多年來想得到中國中央研究院關于這方面研究的出版品,卻只有等到設于重慶的英國科學辦事處安排了交換項目,才得遂所愿。再次說明,從理論上講,美國農業部,或英國科學與工業研究部的實際出版物(我們暫且不提那些涉密內容),都應該自動地到達各國對它們有需要的人們手中。然而這可能并非如此。也沒有哪個國家能夠獨自承擔維持“發售機器”,以確保公共知識的有效分配,尤其大多出版品還是免費贈送的。
ISCS的幫助將集中在那些最迫切需要的地方,即隔離于“光明區域”邊緣之外的科研人員,采取這種可以稱之為“邊緣性原則”(Periphery Principle),是一種對“光明區域”干預較少的互補性原則。顯然,英美等國科研人員的交流就不需要再花費任何國際資助,因為他們的交流已經足夠深入。國際科學合作機構將指向,或實際上限定在那些國際科學合作尚未開展,而且沒有其它任何渠道能夠開展的事務。接受了這一原則,就可以讓那些“光明區域”之內的科學家不再擔心,會有什么官僚組織介入到他們及其熟悉的大西洋對岸的同事之間。
這種對組織的擔心在那些喜歡強調科學工作的藝術性和個體性的科學家中間并不鮮見。一位杰出的天文學家對作者說過:“人們假定一個人應擁有一些必要的書籍和設備,它是工作中不可或缺的。”但是,這一假定常常得不到保障。
ISCS面臨的問題,或者說我們準備要成立的聯合國文化組織下的科學部分,要避免兩種極端情況。戰前自發成立的科學組織犯了一個重大錯誤,認為只要這個組織達成書面共識,不同國家的杰出科學家接受其高級職務,便大功告成了。這就導致了可能稱之為“無形的秘書處”(invisible secretary),它只存在于紙面上,而無法開展實際工作。反過來,如果漫不經心地選聘了不合適的人員,過度官僚主義又會形成另一個極端,可能毀掉組織。前一個危險可以通過確保足夠的辦公室管理工作來避免,而后者只要科學家們自身充分參與,便不會出現。
人們常說,科學工作一定不要有任何的政治瓜葛。到目前為止它仍然適用,ISCS提供了這樣做的機制,因為一個國際組織將自然地保持相對的自由,以免在各個國家受到變換不定的政治傾向的影響。
可能還需要說明的是,近期作者和一些組織也獨立地倡議成立ISCS①。它還獲得了1944年8月華盛頓召開的英國及自治領科學聯絡代表會議的支持。美國參議院軍事委員會的戰時動員分委員會1945年2月準備了一項法案的草案(按參議院78次會議107號決議案,79次會議46號決議案),提出建立一個國家科學基金。在其第八個條目中規定,授予基金權力,以“同其它國家的類似組織協作,贊助并貫徹需要國外科學家和技術專家參與的研究規劃和項目;發揮與其它國家(以及相關國際組織)開展技術和科學信息交流的中心作用”。
三 計劃中的聯合國教育與文化組織
正當科學界關于ISCS進行討論的時候,建立聯合國教育與文化組織(United Nations Educational and Cultural Organization, 以下簡稱UNECO)的計劃也開始推動。1944年4月,這一組織已經被美國國務院(State Department)認可為一項值得開展的目標[30]。英國戰后大學教育委員會也同樣接受(見1944年9月報告[43])。華盛頓美國國務院文化合作部的格雷森·基福弗博士(Dr. Grayson N. Kefauver)也是美國派駐倫敦盟國教育部長會議的代表,在他的幫助下,這里給出UNECO建議開展的活動列表。它將:
1.已解放的聯合國成員國遭到破壞的教育和文化機構,在實體設施的重建方面提供幫助。
2.幫助重建圖書館,并研究在世界范圍內圖書館和檔案資料開展交換的可能性。
3.為藝術品、圖書和檔案的修復提供幫助。
4.為已解放的聯合國成員國提供技術人員和職業人員培養方面的幫助。
5.對身體殘疾人員的康復教育進行調查并提出建議。
6.在軸心國占領過的國家,占領期間遭遇困苦的青少年,對他們的教育和改造進行調查并提出建議。
7.關于占領敵國的當局對教育的控制,提供建議性幫助。
8.關于現代世界在智力、哲學、倫理和精神方面的基礎,進行研究,提出結論,并促進廣泛的討論。
9.開展國家間文化關系的普遍問題的研究,準備一個政策的規劃,以推薦給不同國家。
10.促進國家間的思想、信息和新聞的自由流動。
11.促進國家間的文學和藝術作品的交換。
12.研究學生和教師的國際交換問題,并為建立一套理想的計劃而提出設想。
13.為那些在建立文化教育的制度和規劃方面亟需協助的國家,提供幫助。
14.對戰時和戰后的一些國家的教育和文化發展進行調查和說明。
15.關于教育和維護持久和平的聯系,進行調查并提出建議。
16.幫助不同國家生產和交換教育電影及其它視覺教具
17.對廣播在現代世界中的地位及其在教育上的用途進行研究。
18.在不同國家,調查音樂組織和活動的破壞和解體,以及復興音樂生活的計劃。
19.建立一個國際圖書館,收藏描述不同國家教育文化的機構和計劃方面的圖書和報告。
20.鼓勵國際教育文化計劃中非政府代辦機構的發展和明智參與。
21.安排不同學術和文化活動領域的專家會議,就他們所在各自領域的發展,相互交換看法。
22.為廣泛代表國際教師和教育管理人員的群體安排夏季學習計劃。
23.準備出版一份國際雜志。
24.關于教育文化的發展情況,以及委員會所作調查及思考的報告,出版一系列專題著作。
人們可以對撰寫者目前的上述觀點提出一些意見。
首先,字詞上略微做些調整,或僅僅插入“科學的”一詞,上述許多活動便可非常適宜ISCS的范疇。如1.實體設施的重建,必須包括實驗室和設備;2.重建科學圖書館;10.(科學)信息的自由流動;12.科學家和研究工作者的自由流動和交換;13.援助科學工作的發展規劃;16.科學電影;20.非政府機構,如果它涵蓋各國科學院,以及洛克菲勒、古根海姆(Guggenheim)、利華休姆(Leverhulme)、比奧(Boit)等基金會;21.各類專家會議;22.暑期學校。
當然,其中也有一些條目,完全只涉及人文,如第3、11和18條。一些則相當模糊,如第8條。一些教育方面的內容,如第4條,關于盡快培養技術和專業人員,也具有重要的科學意義。
四 科學與UNECO:過渡到UNESCO
1945年2月間,科學家與政府官員之間關于科學與UNECO的聯系展開了討論。到那時為止,對這一問題的考慮還相對較少。盟國教育部長會議(Conference of Allied Ministers of Education, CAME)上幾乎沒有任何科學家出席。美國國務院文化部的咨詢委員會中也很少甚至沒有科學家,該委員會還在1944年夏季認真咨詢過一群生物學家。自然地,作者的看法是要探尋ISCS(即作者試著建議的機構)是否能夠適宜地成為UNECO的組成部分,假如滿足以下幾點:
一、“科學”一詞出現在實際的組織名稱中。這點必不可少,因為全世界科學家之間的合作是必要的。他們中的很多人并不怎么參與教學,而是在政府部門或工業界的實驗室里;由于“文化”一詞并不是在所有國家都具有在美國那樣的廣泛內涵,許多國家的科學家會感到僅僅以教育和文化為名單機構與他們無關。因此提出建議,UNECO應該變成UNESCO(聯合國教育、科學和文化組織)。“文化”一詞應充分代表人文和藝術。
作者目前深深確信組織名稱的重要性。他認為無論從心理學的觀點看,還是為了避免偏見等等,名稱都具有重要意義。國聯的國際知識合作研究院失敗的部分原因,可能就是因為缺少一個好的“推銷”名稱。
二、“應用科學”應和“純粹科學”一起寫入組織的章程中。如果不這樣做,可以想見不久之后,UNESCO的工作就會限于純粹科學的事務,而不考慮任何技術方面或對人民生活和需要有關的問題。當然純粹科學與技術科學也難以截然分開。
對應基福弗博士的24條目標,一組體現ISCS主張的13條的目標也以同樣的形式提出。內容如下,并附帶某些說明。
1.從各個方面促進國際的科學合作。
這個綜合性目標涵蓋了所有其它方面,但它包含的“全權委托原則”已經在與戰時科學辦事處相關的內容中提及。UNESCO將不局限于任何科學團體。它也可以被認為是與先前提到的“邊緣性原則”。就是說,UNESCO科學部的主要工作將在于對那些最發達的“光明區域”之外的世界進行科學和技術的援助,在那里,科學家們是相對孤立的。
再往后一些時間,有些人考慮與其它國際機構聯合開展一些實驗,解決科學相互交流的世界語問題。未來可能會出版一套只使用諸如Basic語或格羅沙語(Interglossa)的摘要。但這無疑還要很久。
9. 幫助科學家跨國境往來的自由流動,無論是一段時間的學習或研究,還是代表大會或學術會議之類活動。
在這一點上ISCS將必須與大型國際會議的常設委員會以及一些較小型的專業會議保持密切聯系,大型會議如國際物理學大會、動物學大會、地質學大會等通常三年一屆的會議,較小型會議源于特定學科,如分化與生長年會等。戰后旅行、護照之類的問題越徹底回歸正常,UNESCO的ISCS就越少需要施加特殊影響,來幫助科學家的流動。但即使成功地恢復正常,也需要長期的資金及其它方面的幫助,讓那些有能力的科學家順利旅行,特別是那些來自較小國家的科學家。
許多科學家,如大衛·里韋特爵士(Sir David Rivett,澳大利亞)、庫穆羅斯博士(Dr.Coumoulos,希臘)已經特別強調過這一點[41]。一位杰出的英國科學家的評論非常有趣,他說:“即使在戰前,旅行也有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特別是如果有人帶著標本、幻燈片、手稿之類的東西。理想中我應該為科學家爭取類似外交簽證。我想他們應該比少數外交人員更少走私物品。漢弗里·戴維爵士(Sir Humphrey Davy)在拿破侖戰爭期間到法國的旅行顯示了特殊考慮的可能性。拿破侖看到他的旅行將會讓法國化學受益。”[32]
與此相同,ISCS的援助之手也可以給予各類科學探險活動的籌備,如動物學、天文學等等。
再者,世界上仍存在一些特別有價值的區域,但自身沒有能力資助對自然資源的調查。如西澳大利亞州,盡管面積占了大陸的三分之一,擁有獨一無二的植物和動物品種,卻是一個相對貧窮的州。聯邦和州政府只能資助一些迫切的具有應用價值的問題。無論是資助必要的調查,還是將其需求告知現有的國際資助基金,ISCS都可以提供幫助。
杰出的植物生理學家文特博士(Dr. F. W. Went)曾有一個有趣的提議。他在1945年2月向美國國家研究委員會主席羅斯·哈里森博士(Dr. Ross G. Harrison)指出,在生物學的許多領域,如遺傳學、細胞學、生理學以及形態學等,它們獨立于地方條件(如動物學、植物學、生態學等則永遠不會),在進行精確表述方面出現了很大的困難。實驗設施、使用動植物材料以及氣候條件的地方差異等,在學科建立過程中產生很大影響,陷入成果寥寥的爭論中。生物科學與醫藥接近,上述事實成為大大延緩醫學進步的原因。因此文特博士建議,關于專業論題組建臨時的研究團隊。針對某個特定有爭議的學科,一些較為重要的研究者將聚集到一起,在同一個實驗室工作幾個月,期間每個人都要演示自己得出結論所依據的實驗,并使用一些對手方法和材料來工作。例如,12名研究者持有14種不同的關于抑制發芽的理論,每個人都集中于不同的方面,使用不同的實驗植物;而關于碳水化合物在植物體內的遷移,有不下10種互相沖突的理論。這種集體研究的開支,以及對他們的安排,適合通過UNESCO承擔。文特博士建議,這種團體的組成,以5名以上20名以下的研究者為宜,可以稱之為多元檢索小組(Multisearch group)。該方向已經開始了一些工作。
10. 鼓勵科學研究的國際協作計劃。
這條當然與上一條有些重疊。它將要求與一些國際科學聯合會緊密聯系,如天文學、地球物理學、大地測量學、無線電物理學之類的科學,在過去已經取得了突出的成功,將來無疑更是如此。UNESCO還將鼓勵那些以前沒有科學聯合會的領域建立起這類組織。它還將鼓勵像動物命名法國際委員會這類必要的組織開展活動。
這一主題與上面提到的“放任政策”理論有直接關系。讓我們設想,一名波蘭科學家發現了又一種有機物,不同的人擁有品嘗出它是否存在的能力,它依賴于基于孟德爾式比率遺傳的一個基因,可能與其它優良基因或不良基因有關聯。他想知道這種基因在不同人類群體,如中國人或秘魯印第安人中出現的概率。按照“放任政策”的理論,他無論在中國還是秘魯都肯定有科學上的朋友,他立即就會通過普通信件聯系上他們。但這當然是胡說;他可能從來沒有碰到過中國人或秘魯人,或者盡管他在一些國際會議上認識了幾位,也恐怕早就丟掉了他們的地址。國際基因學大會的秘書,懷著世界上最良好愿望,卻沒有能夠幫助他的職員。但是ISCS可以很快為他提供所有他需要聯系的人員。
不久之前在劍橋,有位曾經在一個即將結束的政府小組工作的科學同事,他的態度給作者留下很深的印象。有人問他是否感到難過,他回答說是的,因為他感到接觸新的化合物樣品、信息等的效率要比和平時期隨意而為的方法高得太多。然而這個人從社會觀點上看是一個極度的保守派,絕不會對組織本身帶有傾向性,也不會有基于意識形態的優先性。實際上,毫不過分地說,直到今天科學的運行仍在依靠可以稱之為“傳聞”的系統。科學家們獲悉新的進展,是通過權威的出版品(不管他們能否得到),或通過科學社團定期召開的會議(不管他們能否有條件參加)。因此,科學的進展常常會發生顯著的滯后。二戰中著名的殺蟲劑DDT,源于1875年的發現。是時候采取一些措施,讓科學信息的傳播比以前減少一些隨意性。在這條標題下還會有一些工作,即準備并維護一份所有各類科學機關的注冊表,包括他們的職員和專業領域。
11.支持各個國立科學院的所有國際活動。
這點只是要強調與一些機構緊密合作的意愿,如英國皇家學會、法國科學院、美國科學院、莫斯科科學院等等。
12.在科學問題方面協助其它國際組織的工作,如聯合國糧食和農業組織[48]、國際勞工局、世界衛生組織、聯合國善后救濟總署[49, 56]等等。
初看起來這點似乎無需評論,因為這些組織之間自然地就會形成相互協助的辦法。但這里要提及,某些機構可以在世界科學中發揮重要作用,盡管廣義而言算不上國際性組織。如英聯邦在戰后將幾乎肯定建立一個自己的科學合作機構,中心秘書處設在倫敦,在其它首府設立永久的辦事處,如德里、堪培拉、渥太華等地。這將是在一個聯合會下設立的聯合會,其存在將極大地減輕科學合作工作的負擔,因為英聯邦可以看作一個整體。美國和蘇聯則因為它們領土的連貫性和統一性,也不會有類似問題。ISCS要做的另一個有價值的活動,是將國際上關于自然資源的信息聯系起來。一些如磷酸鹽或格陵蘭冰晶石等重要礦產即將枯竭的消息應予發布,并接著安排與此相關的會議。
不管怎樣,這方面的國際工作都具有非常深遠的意義。如最近英國科學促進會(British Association)在出版物中建議,人們非常希望建立一個國際資源局,作為敦巴頓橡樹園框架的功能性組織之一[37, 38, 39]。英國科學促進會在1941年7月召開的“科學與世界秩序”大會上最先提出[37]。“物質資源的保護”就是說“充分、協調但不浪費地利用,這些需求是被認可的。要達到這些目標所必需的條件,是存在一種機構,有能力對資源及其利用進行全面地考慮,指示恰當的負責部門發揮作用,盡可能地把事情做到最好。這種機構肯定會從一開始就具有國際特色,否則就將對不協調的國家發展失去監管,過去曾導致過經濟危機乃至戰爭。在這種意義上國際勞工局也應有類似的功能,或許可能被稱之為國際資源局(International Resources Office, IRO)”。
IRO將確定有下列功能:
a.關于自然資源的搜集和統計分析(參閱世界動力會議迄今的工作)。
b.關于自然資源和技術的信息傳播。
c.現有相關組織在國際原則下的合作。
d.促進新式的采礦、工業和科學研究。
e.在標準、規格和工業法規方面實施綜合監管和協作。
f.通過會議、展覽、評獎等方式全面促進采礦和工業進步。
ISCS將必然地與IRO這類組織保持密切聯系,并盡可能地予以協助。
隨后,英國科學促進會召開了一次“礦產資源與大西洋憲章會議”[38]。報告中包含了大量的從國際角度看待自然資源勘探的信息。此次會議正式建議“成立一個國際資源組織,作為向政府提供資源調查和建議的機構,在大西洋憲章精神指引下,為世界穩定作出貢獻”(1942年7月)。再后來,英國科學促進會下一個專門的礦產資源委員會想出一些辦法,IRO可以借此獲得一些必要的資料,他們的報告發表于1943年8月[39]。
13.如果可行的話,與某個組織的分支,即現有較小的國際科學機構聯合起來。這些機構諸如聯合國標準協調委員會(Standards Coordinating Committee)[44],世界動力會議(World Power Conference)、國際蝗災控制委員會(International Locust Control Commission)、國際漁業委員會(International Fisheries Boards)等等。
其中一些機構可能無疑更適合加入到UNFAO、IRO或其它功能性組織中。
或許,此處應該提出這個問題,ISCS與國際科學聯合會以及第一部分所描述的各種會議之間將形成什么關系。毫無疑問,答案是ISCS將發揮核心的秘書處作用,正如以前國聯的IIIC在國際科學聯合會理事會中發揮的作用那樣。具體情況將在后面再做說明。
經過上述闡明之后,讓我們對這一科學組織進行以下概括。UNESCO下設的ISCS將:
1. 從各個方面促進國際的科學合作。
2. 組織和協助不同國家的科學家及其組織之間進行科學信息和研究服務的更好交換。
3. 制定一個計劃,為解放后的國家恢復科學設施。
4. 制定一個計劃,為修復德國和日本科學儀器和研究用的化學藥品做準備。
5. 制定一個計劃,利用那些能夠適合用于科學研究的戰爭剩余物資和裝備,并將其運送到科學較為落后的國家。
6. 必要的時候,協助維持與科學(包括純粹科學和應用科學)相關的政府組織之間的接觸;當分管科學事務的政府和外交人員提出咨詢時,向他們提供建議。
7. 幫助一些基本的研究儀器、化學藥品和設備的自由跨境流動。
8. 幫助科學著作、期刊、縮微膠片、手稿在出版、翻譯、摘要等方面的跨境自由流動,特別是世界上不同語言模式(如表意語言和字母語言)的地區。
9. 幫助科學家跨國境往來的自由流動,無論是一段時間的學習或研究,還是代表大會或學術會議之類活動。
10. 鼓勵科學研究的國際協作計劃。
11. 支持各個國立科學院的所有國際活動。
12. 在科學問題方面協助其它國際組織的工作,如聯合國糧食和農業組織、國際勞工局、世界衛生組織、聯合國善后救濟總署等等。
13. 如果可行的話,與某個組織的分支,即現有較小的國際科學機構聯合起來。
故總而言之,我們將展示這些項目和基福弗的提議之間的如下聯系:
雖然有一些重合,但當前的構想以更為詳盡的方式涵蓋了科學領域。
當前的構想已經整體上被盟國教育部長會議科學委員會第19次會議所采納,隨后的決議(1945年3月10日)中寫道:
科學委員會建議,新組織應被稱作聯合國教育、科學和文化組織。他們特別強調將科學加入組織名稱的有利之處,并建議附件中列出的科學活動概要應被吸收到未來組織的章程中。要明確認可目前科學在人類教育和文化活動中扮演的重要角色,就應該通過特別說明,科學活動將被納入到新組織的工作中。
五 重慶的英國科學辦事處,以及美國的美洲國家文化與科學合作跨部門委員會——UNESCO(ISCS)可能會做的幾個建議實例
中英科學合作館,它的正式名稱是“英國文化委員會駐華科學辦事處”,從1942年初開始向中國科學家提供一切可能的援助,由于日本的封鎖,他們只有通往印度的航線和經新疆通往俄羅斯的陸路兩條對外孔道。該機構本來打算只從事與和平科學有關的事務,但現在也處理與戰爭有關的科學,因為這些事務與倫敦的生產部(Ministry of Production)相聯系,也與英國文化委員會的科學部有關。有人說,今天該機構的活動中,大約有33%是關于戰爭科學,33%是關于工業和農業問題,33%是純科學[18]。
由于本備忘錄的目標要盡可能地具體,因此有必要準確地描述一下該機構已經做到的一些事情。其功能可以分為四個方面:
1. 在中國與西方國家,維持政府與其它涉及科學的組織之間的接觸。
2. 向中國提供科學的信息和設備。
3. 從中國向外輸出科學信息。
4. 對英國和中國當局在科學和技術方面的問題提供一般的咨詢援助。
過去的兩年中,在第二和第三方面小標題下:
1. 約有10噸的科學儀器送往約310個中國實驗室。這個數字雖然比起輸入的軍需物品來說微不足道,但這些單個重量寥寥無幾的設備,其科學價值卻是很大。
2. 有3000余冊科學和技術書籍送往中國。
3. 該機構的代表,親自參觀了220個中國的科學、技術和教育機構。
4. 目前為重慶的國際縮微膠片委員會流通服務處提供了約200種英國雜志,以及它們的6套縮微膠片。
5. 送出約100篇中國科學家的原創論文,在西方科學期刊上發表,并為西方圖書館送來許多中文出版物。
6. 做了一些安排,例如:
(1)通過印度地質調查部為中國地質學家切割巖石薄片。
(2)在中國、印度和西方國家之間交換各種研究資料,如細菌和霉菌的培養,植物和農業的標本,等等。
(3)通過印度制圖辦公室印刷中國地圖。
(4)為中國軍醫署提供一份緬甸北部和撣邦的可食用和有毒植物列表。
(5)協助從中國每年選拔5名訪問教授和40名獎學金獲得者赴英國。
7.從中國人那里獲得的信息,例如
(1)空氣動力學與風洞實驗;(2)油田技術;(3)低溫碳化;(4)斑疹傷寒控制;(5)神經手術;(6)畜牧業;(7)鼠類控制;(8)改善淡水漁業;(9)輸血與血庫;(10)分子振動光譜;(11)斷層動力學;(12)植物潤滑油;(13)瘧疾病學;(14)美國、印度、俄羅斯的橡膠作物;(15)脫水食品;(16)食用酵母;(17)保留大米中的維生素B;(18)大豆的非食品用途;(19)陶瓷技術中的測溫錐;(20)氨基酸生物化學;(21)煤炭利用研究;(22)鎳鉻鋼冶金;(23)人工和天然殺蟲劑;(24)技術光學;(25)耐火磚;(26)碳電極;(27)同位素質量表;(28)木材的力學性能;(29)與茶葉栽培有關的土壤學;(30)橡膠層的樹液檢測;(31)細菌蛋白胨的制備方法;(32)兒童心理學和社會心理學;(33)工業發酵;(34)立體化學;(35)谷類作物改良與遺傳學;(36)甘蔗種植;(37)印度的自然資源;(38)兩棲類的實驗胚胎學;(39)氣性壞疽類毒素的制備;(40)含砷藥物的有機化學
應該非常清楚的是,隨著所有信件和通訊設施的完全恢復,這種合作館的純粹郵政性功能或許變得不再必要,但不管怎樣,為了確保中國和西方科學家之間的良好接觸,仍然有很多工作要做。
另一種適合ISCS活動類型的好案例是(美國)面向美洲國家的文化與科學合作跨部門委員會的工作,其主席是內分泌專家茲威默(R. L. Zwemer)博士,成立于1939年的委員會與國務院文化合作司相聯系,現在其范圍已經擴大到包括南美以外的其他國家。在這一杰出組織的活動中,已經在以下方面對拉丁美洲的不同國家進行了援助:
(1)橡膠制品與技術;(2)人口統計的發展;(3)民航飛行訓練;(4)航空標準化;(5)潮汐、磁、地震和大地的觀測;(6)水文測量;(7)改善教育;(8)醫學和公共衛生;(9)漁業改進;(10)婦幼福利調查;(11)圖書館科技發展;(12)人類學,包括關于中美洲和南美洲的印第安人及其本土文明的歷史、考古和文化,編制一份詳盡的地區手冊。
可以看到,盡管其中有些工作可能更適于聯系IHO和國際航空委員會(International Air Board),但大量的工作還是將未來的國際行動路線指向了科學領域。與該機構相關的國家有海地、厄瓜多爾、哥倫比亞、古巴、秘魯、委內瑞拉、尼加拉瓜、墨西哥、烏拉圭、巴拿馬、巴西、智利、多米尼加和巴拉圭。
六 UNESCO(ISCS)與工業世界
在整個備忘錄中,一直強調國際科學合作與技術工業界之間不可或缺的密切聯系。然而,任何現實的觀點都會意識到,這種聯系可能會帶來很多困難。
關于這一話題不得不講的內容,將被分成兩個部分:(一)政治的,(二)商業的。
(一)政治
這里提出的問題一方面關系到對德國和日本科學的臨時和長期的處理,另一方面涉及到隨后對侵略國意圖的可能監測。
這些問題中的第一個,體現在一群年輕的加拿大科學家,完全采用了上面第四節給出的解釋表格中列出的UNESCO的ISCS的目標。但他們添加了一個進一步的目標,措辭如下:
ISCS應該“按照雅爾塔會議的決議,制定一個管控前軸心國科學家的計劃,以在未來幾年中消除納粹戰爭的潛力,但同時,不要阻礙科學思想在德國復興的可能性,沒有它,任何重新教育德國民眾的計劃都很難成功”。這段話初看起來,好像作者牽連其中,態度曖昧,以至于請求暫緩考慮,但經深入思考,其重要性就顯現出來了,盡管這里能夠提出來的有用的東西非常有限,但似乎可以肯定,正是基于這一話題,對擬議中的世界科學會議(見下文,第十部分)進行商討和決策,將是完全必要的。
這個問題可以用另一種方式表述,即說明UNESCO和ISCS的主要關系自然地會伴隨著社會與經濟委員會,它們將不會與安理會完全無關。
這與1942年加蘭先生(C. S. Garland)[2]在一次關于呼吁設立科學參贊的演講中提出的觀點聯系了起來。他說,如果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在柏林的英國或法國大使館中駐有懂科學的隨員,那么哈伯合成氨法的重要性就不會被視若無睹。他講到,“任何國家,開始不惜成本地讓自己在某些關鍵原材料上自給自足,都是別有所圖的。在德國用空氣制造硝酸鹽的時候,智利的硝酸鹽可以向德國自由進口,而從空氣制硝酸比來自智利的硝酸貴得多,對于任何一個化學工程師來說這都是一個信號燈。更重要的是,鑒于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德國食品方面的工作,是在國家支持下貝吉烏斯(Bergius)從植物纖維中提取糖和蛋白質。而且,1933至1938年間納粹德國建造了龐大的工廠,生產合成橡膠和汽油,這除了使國家自給自足外,不可能有其它目的。要干什么?顯然是戰爭。”但在任何一個大使館里,都沒有人能夠完全理解正在發生的事情。
1943年初面世的兩篇頗有價值的文章[20, 21],論述了合成工藝的重大意義及其對國際貿易的破壞性影響。經典的“科學自給”案例就是大氣固氮。但今天還可以加上塑料制品,從植物纖維和其它各種植物的組分中提取食品材料和紡織品,合成橡膠制品,煤炭和石油衍生物的無數用途,幾乎可以從任何粘土中提取的鋁,從海水中提取黃金和其他元素,從土壤中提取抗菌藥物。特別的是,熱帶國家的經濟需要大幅調整,因為橡膠將越來越多地從天然氣和玉米酒精制取,而非來自馬來亞的樹木,殺蟲劑將從煤焦油提取,而非來自柔佛的除蟲菊,奎寧也將從煤焦油提煉,而非來自爪哇島或巴西的種植園,油料從頁巖中開采,而非來自西非的棕櫚樹或椰子樹,棉花從纖維素合成,而不是阿拉巴馬的農田,絲綢也從纖維素提取,而非來自山東的蠶。在合成材料領域似乎有一個格雷欣法則(Greshams Law,指劣幣驅逐良幣——譯注),即從一段時間后,合成品總是會驅逐天然產物,正如首先在靛藍染料案例中所展示的那樣。這并不是說合成品比天然產物差,它可能會優良得多。
然而,越來越難以定義經濟上的自給,或說它是否確實以戰爭為導向。一個國家也可能會開展某種只是短期看來不夠經濟的工藝;因此,澳大利亞可能會進行大規模的海水淡化,為它的內陸沙漠提供灌溉用水。此外,世界正日益化分為幾個大部分,如美國、蘇聯、英聯邦和中華民國,都是如此廣袤,以至于它們幾乎注定要在很大程度上自給自足。
然而,我們可以暫且說,UNESCO下的ISCS“在其工作的日常進程中,不得不傳遞一些趨向自給的新工藝信息,讓其它國家也必須認識到它們在經濟和政治上可能的意義”。這些問題也可以在高級別的會議上處理(見下面第9節)。
至于德國問題,畢竟戰爭爆發前那么多的一流科學家就已經流亡,它的規模大為減少了。或許應通過一個法案,對那些留在納粹政權并充當幫兇的科學家強制流放幾年時間,盡管他們可能很難在世界其它地方找到歡迎他們的實驗室。無論如何,確切的部署將取決于盟軍占領委員會所采取措施的嚴密和本質。整個問題應該在世界科學會議和ISCS建立之后進行共同研究。
(二)商業
雖然ISCS會盡一切努力援助工業落后的國家,卻不應企圖通過它來尋求任何現成的技術方面或“訣竅”型的商業機密的傳遞。但無論如何,ISCS將能夠在這個問題上帶來最大的善意。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它必須與領先的西方工業企業保持密切和友好的聯系。當然,這個問題與專利法的問題緊密相關,ISCS將隨時提供有益的協助,促成這一問題上的世界聯合。
關于大型國際卡特爾的未來,人們仍知之甚少。他們的代表經常說,他們已經在很大程度上履行了國際科學技術合作的職能。他們沒有進一步說,這都是私下做的,為的是私人利益,而沒有承擔任何公共責任。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美國出現了一個非常有趣的進展。1942年,國會成立了一個特別機構,戰時小企業集團(the Smaller War Plants Corporation, SWPC),負責動員小型制造企業的設施,生產戰爭和必需的民用物品。除了貸款外,還在優先級、合同等方面提供幫助,它設有一個技術咨詢辦事處(TAS),自由地促進思想、科學信息和各種技術援助的交換[22]。與此類似的組織是澳大利亞政府的科學聯絡局[33]。
美國集團主席馬弗里克先生(M. Maverick)現在不僅致力于將這項工作在和平時期延續下去,而且還要將SWPC的TAS擴展到國際領域[57, 23]。他的建議與本備忘錄中所提出的非常相似。然而他又添加了一個“國際專利交易所”,即在每個國家設立中央辦事處,持有發明的外國制造商若無意將其用于出口貿易,而是希望出售,便可以陳列出來。這些活動可能更適合于國際貿易組織,而不是ISCS和UNESCO。SWPC的TAS已經與加拿大商洽了跨國經營。
七 UNESCO(ISCS)的預算與結構
對UNESCO的ISCS部分的一些具體條款進行思考,意味著要考慮資金必須達到什么規模,才能確保其有效地運行。
我們現在還沒有開展什么工作。中國的英國科學辦事處目前大約維持8名實地工作人員,每年花費大約80,000英鎊(240,000美元),即每名辦事員10000英鎊。國務院文化司(遠東區),在中國沒有常設辦事處,但在實地有20名技術專家,花費約是我們的兩倍,即每年160,000英鎊[19],每人8000英鎊。但由于目前中國正處于通貨膨脹中,這些數字應該被削減大約三倍,從而得到數字約為每人3000英鎊。因此在和平時期,維持一個12人的實地工作組可能要花費約40,000英鎊。
設于華盛頓的英國科學辦事處,25名職員左右,花銷大約是每年45,000英鎊,也就是每位工作人員2000英鎊。
UNRRA的年度預算是1千萬美元,ILO則是5百萬,聯合國糧食和農業組織大約是三百萬。UNESCO(ISCS)的預算顯然應該也是相同量級,但數目要足夠大,才能比較寬松地設立各個駐外辦事處。
這就指向基本特征中的兩個要點。首先,科學組織總的說來,如果人手極度缺乏或資金不足,就會一事無成。如果它只存在于紙面上,就像一些戰前的國際科學組織那樣,也是毫無意義的。
其二,目前作者確信,僅有一個中心總部的秘書處是不夠的。在更為落后的國家,科學的聲望還很薄弱,不懂科學的當地政治人物具有很大的影響力,有一個常駐的工作人員是必不可少的。然而在這類“實地辦事處”也沒有必要派駐兩名以上或三名以上的外籍科學代表;其余人員,也許是多數,可以是擁有該國國籍的人員。在世界的一些地區,一個“實地辦事處”可以覆蓋多個國家實體或其它區域,例如在非洲的辦事處。同時,對ISCS較為理想的是在“光明區域”的一些大城市多少維持一些代表,但這里的代表或許能夠與所在國家的科學院緊密聯系起來開展富有成效的工作,科學院也有可能為其提供辦公地點。在這種情況下該代表應該是一名本國人,但也可以定期地更換不同國籍人員。所有這些問題都將在稍后仔細斟酌。
教科文組織的人文分部是否也希望維持“實地辦事處”,以及它們是否應該與科學辦事處聯合,也將是后來考慮的問題。
關于人員問題,這里可能要加一句話。很明顯使用的大部分人員,都需要受過科學的訓練。那些根本不相信國際組織價值的人,也相應地對任何受過科學訓練的人進入組織工作的可能性感到悲觀。本文作者認為這種悲觀主義往往過了頭。他相信:⑴很多杰出的科學家,甚至在其權力的巔峰,都愿意為這種組織獻上“學術休假”;這一過程旨在擴大他們的視野,至少差不多是去另外一個實驗室游歷,沿著他們通常的路線繼續開展研究。但是作者還相信⑵有某一類人,頭腦才華橫溢,而無法將成功研究必需的特質進行恰當的整合。由于這個原因,他們通常成為大學教師,盡管他們也常常沒有教師的天資。難道這樣的人不能將整個職業生涯用來從事國際科學服務嗎?然后,⑶如果一個人在退休后的五年時間里,被安排道組織的合適位置上,就可以發揮他們極為豐富的智慧和經驗。最后,⑷年輕專家也應毫不猶豫地予以支持,經常參加一些非常專業的學科工作[51]。
有人反對說,無論是實地辦事處還是中央秘書處,都無法配備代表所有可能學科分支的科學家職員,不管怎樣,這種反對是毫無根據的。科學聯絡官的工作并沒有必要去弄懂答案,而是要知道從什么地方最有可能獲得答案。
在第二部分的開頭,作為原計劃的一部分,聲明了ISCS的官員同所有國際人員一樣,應確認某種外交身份,并在運輸和通信方面得到政府層面上的保障設施。關于這一點的必要性,在一群前國聯官員的一篇文章中曾予以著重強調[47]。
“該組織必須享有”,他們說,“在其授權范圍內完全自由地開展活動,無論東道國政府的國際關系如何。必須給予代表和官員外交豁免權。而且一般來說,所有人,包括媒體代表,愿意列席該組織的會議,都必須得到適當的便利。該組織官方交流的郵件、電報、或無線電等,不得進行審查”
八 關于國聯的國際學術合作協會的批評意見
在這一點上,我們有必要暫停一下,來考察本世紀可見的另一次嘗試改善各國之間文化和科學聯系的歷史。雖然它無法洗脫在某種程度上的失敗,但我們從中可以吸取什么教訓呢?它的所有活動為什么總給人某種官僚主義的印象?
國際學術合作是國聯創始技術委員會之一的理念,并于1921年接受了成立一個組織的動議。它將具有“通過團結的國際努力,設計一個更好的關于文學、藝術和科學工作的組織”,但直到1924年法國提供了必要的資金,并規定只有巴黎才能做它的總部之后,次年才開始運行起來。
國際學術合作協會(International Institute of Intellectual Cooperation, IIIC)的理事會的組成總是引人注目,它包括居里夫人、愛因斯坦、吉爾伯特·默里(Gilbert Murray,1928年任主席)、德斯特里(Destrèe)和密里根(Millikan)。主任最初是朱利安·呂歇爾(JulienLuchaire),后來是昂利·博內(Henri Bonnet),兩個都是法國人;副主任是英國人。
IIIC包含七個部門。
首先,是IIIC的大學聯系部。
(a)擔負國際大學信息辦事處的職責,并為世界各地的高等教育機構牽線搭橋。
(b)組織“國立大學辦事處負責人”(原文如此:存疑,似為教育部)和國際學生組織代表的年度會議。
(c)為留學生組織假期課程。
(d)提供不同學位之間的換算方法,協助大學教授的交換,協助國家研究院或其它研究機構開展外國研究。
(e)為政治科學和國際事務方面的課程提供國際協作。
該部門的主任是德國人。
第二和第三個部門,名為IIIC科學聯系部(分別是自然科學和人文)。
(a)處理國際科學組織的具體問題,如圖書館的協作、制作科學文獻目錄,以及科學人物參考書(《名人錄》)的匯編。
(b)與學術團體保持聯系,通過整合他們的努力方向來幫助他們。
(c)密切關注國際科學大會的活動,并發表它們的決議或其它相關材料。
這個部門的主任是荷蘭人。
第四個部門,IIIC的法制部。
(a)從事著作權法、專利法、非營利組織地位等問題的工作。
(b)考察(與勞工組織)學術工作者的經濟狀況。
這個部門的主任是法國人
第五個,IIIC文學聯系部。
(a)處理翻譯問題。
(b)著手組織一個國際翻譯辦事處。
這個部門的主任是瑞士人。
第六個,IIIC的藝術聯系部。
(a)建立一個國際博物館辦事處。
(b)組織展覽。
這個部門的主任是比利時人。
第七個,IIIC的信息部。
(a)解決有關圖書流通的問題。
(b)向媒體和公眾發布信息。
(c)收集國際統計數據。
(d)出版年度優秀圖書名錄和“學術信息”期刊。
這個部門的主任是意大利人。
總的來說,IIIC“自身并沒有發揮主動性,而是試圖鼓勵、協調和幫助每個國家不計其數卻一盤散沙的學術努力,并改善學術工作的條件”。有人認為它的活動仍然存留一些遺跡,如IIIC的中國代表團就在整個戰爭期間都保留了在紐約的辦事處。
毫無疑問,IIIC的大部分活動都是值得做的,這些已經銘記在它出品或贊助的各種出版物中。但人們一般承認的事實是它失敗了。失敗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它們或許有如下幾條:
(1)目標的界定過于模糊、學術化和空想(特別見1a,2b和4b等幾項),缺乏足夠的可操作性和實踐性。僅僅說在這方面或在那方面“進行研究”,無法滿足當今明顯迫切的需求。實際上,有些目標從來都不是當務之急。其它一些則過于模糊。
(2)它過于倚重大學一方,而不是政府和工業的研究機構。
(3)它過于偏重于人文學科一方。這些領域的活動往往比那些具有科學特征的學科更容易墮落,淪為華麗辭藻的堆砌,卻沒有切實的效果。他們無法通過所有現代文明所依賴的技術,建立與現實生活的千絲萬縷的聯系。
(4)它和一個國家的聯系過于緊密(見上文)。而且,盡管以前法國文化在世界歷史上的貢獻不亞于任何其它單一文化,但科學和學術的重心目前無疑已經轉移到盎格魯-撒克遜語和俄語地區了。
(5)它過于關注歐洲。從已經列出的官員名單中可以看出,沒有一個是歐洲之外國籍的。這與上面提到的“邊緣性原則”相矛盾。
(6)它完全沒有良好的公關。一個好的“營銷”名稱對于號召全世界相關人士的關注來說是至關重要的。它甚至從未被昵稱為“3I”,就像美國科學家把美國科學促進會(AAAS)稱呼為“3A”那樣。在20世紀20年代和30年代早期,作者夫婦是在英國劍橋成長的相當有代表性的年輕科學家,然而他們甚至從未聽說過IIIC的活動。
此外,“知識分子”(intellectual)這個詞的含義就很糟,因為它長期以來就被用作區分“人文知識分子”(intellectuals)和“技術知識分子”(intelligentsia),往往被其他人用作貶義。
那么,這些就是可能對IIIC提出的批評。看來目前關于ISCS和教科文組織的提議并沒有受到它們的影響。
九 超越功能型組織層次的科學——科學委員會及秘書處
在所有以前的討論中,人們一直假定,國際方案中科學的主要位置是UNECO(或直接UNESCO)。然而,盡管該組織似乎明顯地適合安置ISCS,我們還必須記住,在其它功能性組織中還有大量的科學家在工作,如設想中的無線電通訊組織、民用航空委員會、糧食與農業組織、石油委員會、國際衛生組織,以及毒品交易委員會。這些組織將需要,也當然會各自聘用物理學家、工程師、生物學家、地質學家、醫學家和藥理學家。這一困難在起草教科文組織的活動時曾經碰到(見本備忘錄第4節列舉的第12個條目),不太令人滿意。
另外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建議,因此值得討論一番。科學能夠向世界組織提供的服務是如此重大,同時又如此難以預料,以至于最好在比任何功能組織都更高的層次上引入一個科學機構。在戰時,沒有任何設施對科學家來說過于昂貴,沒有任何顧問職位對他們來說高不可攀,人們懇求他們像阿基米德一樣,發明什么東西來拯救國家。然后,當緊張放松下來,政治人物和大眾又都退回到令人生厭的陳腐“人文主義”上去,忘記了全世界人類遭受的無窮苦難需要科學家的幫助,正如民主國家的軍事存在一樣。
如老話所說:
上帝醫生我都拜,
大難臨頭抱佛腳。
此劫過去酬兩份,
忘掉上帝醫生燒。①
難道這種事要必須經常發生嗎?
讓我們在敦巴頓橡樹園的提案中找一找(見附圖)。聯合國大會之下,將會一方面分設負責軍事和政治事務的安全理事會(5個大國的當然代表,6個經選舉的政府代表)。這將和我們沒有進一步的直接關系。另一方面,還將分設經濟和社會理事會(由大會自由選舉產生18個政府代表)。該委員會將設立擁有各自秘書處的一個經濟委員會和一個社會委員會,“以及其它必要設立的委員會”。它為什么不也應該設立一個科學委員會及其科學秘書處呢?
這樣的委員會可以由大約12個老一輩的高級科學家組成,而秘書處可能包括大約20名較為年輕的科學家,主要以這種短期服務為基礎,并加強一名常設的科學官員以確保連續性。經濟和社會理事會的科學委員會就可以通過半年或一年的定期會議,將各功能組織中的所有科學家聯系起來。
如果這個計劃被采納,就有可能決定將UNECO限制在人文和純文化領域。但因為將自然科學無論從應用科學和技術一方面分離出來,還是從人文科學和哲學一方面分離出來都是不可能的,那么可能最好還是維持UNECO轉變為UNESCO的原則,然后將ISCS的工作劃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那些較為具體的事務,適合于較低層次的功能性組織,另一部分是宏觀的事務,適合更高的理事會層次。在這個階段,人們可能會猶豫,在前面第4節列出的UNECO的活動中,選擇哪些適合某個層次。也許它們每一條都有較為細節的方面,也有較為宏觀的政策制定的方面。
但是,毫無疑問,讓科學能夠在更高的理事會層次上做出貢獻是值得的。
十 世界科學大會
毫無疑問,在那些關心政府和國際關系的人當中,有一種普遍的愿望,就是要看到科學得到充分的體現,而且以一種令其代表滿意的方式。本備忘錄中提出的各項建議都是為了有助于討論。其他人也已經提出,或很快提出。現有很多經過深思熟慮的資料,具體表達了一些組建國際組織的結構方面的有用經驗[45, 46, 47]。但是如果沒有一次類似于布雷頓森林會議、溫泉會議和敦巴頓橡樹園會議的世界科學大會,就不會得出任何權威的決定。這個會議應該在歐洲戰爭結束后盡快召集起來。只有這樣,世界科學的聲音才能清楚地表達它關于組織ISCS、UNESCO以及科學委員會的意愿和渴望。
這個世界會議已經被美國科學院[3]和理查德·格里高利爵士(Sir Richard Gregory)[17]建議過,它應該基于如下機構:
(a)關于國家科學院,例如皇家學會,美國科學院、莫斯科科學院、中央研究院、法蘭西研究院等等。這些機構將派出科學界的資深政治家。
(b)關于各國政府中有關科學的部門,它們將劃分為:
(i)地球科學,如地質調查所
(ii)天空科學,如國家天文臺或氣象局。
(iii)物理科學,如英國科學與工業研究部,或美國標準局
(iv)生物科學,如英國醫藥與農業研究理事會
(c)關于大學實驗室。每個科學的院系都應該有所代表。
(d)關于各國的各類科學學會。
(e)關于各國的非政府工業研究機構。
(f)最后但并非最不重要,關于年輕科學家的組織,例如英國、美國、加拿大和澳大利亞的科學工作者協會,以及中華自然科學社。這一點尤其重要,因為完全有必要在ISCS中添加未來幾代科學家的動力和熱情。
此外,在ISCS成立之后,各個類型的組織都應以某種方式在常設的管理委員會(Board of Control)中得到體現。
當然,世界科學組織在最初階段將是一個聯合國下的組織,而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國際組織,這樣德國科學的偉大傳統就無法得到體現。然而,非常有必要在眾多反對納粹的流亡科學家中接納一些杰出的代表,這些科學家在黑暗的日子里選擇了離開自己的祖國,而不是支持他們明知的從根本上有悖于科學精神和服務的統治。通過這種方式,德國的傳統(如果不是日本的)可以成為參與者,從而使得向正常時期的過渡比一戰后還要簡單些。
不同國家的社會科學理事會也可能被邀請參加,或者至少派出觀察員。這就提出了一個問題,是否也應該同時召開一次世界人文學者會議,以明晰教科文組織中非科學部門的相應工作。
最后,值得懷疑的是,純粹科學本身是否具有足夠廣泛的吸引力,給予大會在世界人民的想象中它所應得的中心地位。因此,以“服務人類的科學”“科學與人類福利”“科學與世界生活標準”等名義召集會議將是明智的。這也有利于強調科學工作的實踐和技術方面。
在本節和前面幾節中所述的觀點,部分源于同倫敦的議會和科學委員會,以及如下人員的討論:賴赫曼博士(Dr. L. Rajchman,前IHO成員),UNFAO的麥克杜格爾先生(F. L. McDougall),NRC的哈里森博士(Ross G. Harrison),以及華盛頓的利蘭博士(Waldo G. Leland),渥太華NRC(加拿大)的麥肯齊院長(Dean C. J. McKenzie),墨爾本CSIR(澳大利亞)的里韋特(David Rivett)先生。
十一 總結
1. 已經提議設立一個國際科學合作機構(ISCS)。本文表明,這個機構可以承擔大量的工作,通過知識的迅速擴充和傳播來為人類造福。特別是為較為偏遠的世界各地的科學家和技術專家提供援助,有很多是其它任何機構沒有做,也做不到的。
2. 現在計劃中的聯合國教育文化組織(UNECO),可以充當上述提議的機制,只要能夠滿足一些條件。有必要將科學一詞加入該組織的名稱中,即將它命名為UNESCO,并保證在其章程中涵蓋應用科學和純粹科學的國際交流。本文給出了UNESCO科學部的任務規劃,并提出了現有一些組織的工作經驗,以供思考。并附有關于ISCS的必要預算和結構的一些評論。
3. 科學在國際組織中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因此在較高水平上(即會議的)和較低層次上(即功能性組織)都非常有必要得到體現。我們提議設立科學委員會,以及相應的秘書處來填補空白,與經濟和社會委員會一道,為經濟與社會理事會提供幫助。這一安排將為整個世界組織的全部科學工作提供互相聯系的方法,并為不同功能性組織中的科學家們的相互接觸提供渠道。這與將UNECO擴充為UNESCO完全沒有沖突之處,ISCS下的所有活動都既可以在功能性組織,也可以在會議水平上開展。
4. 為了保證已作出的所有安排都能最大限度地有利于世界科學利益,因而為人類造福,有必要在歐洲戰事結束后在某個便利的地方,盡快召開科學家及各科學家組織的世界會議,以制定關于ISCS和UNESCO的政策和機制的權威決議。
附錄. 縮略術語表
AAAS, American Association for the Advancement of Science
美國科學促進會
ARC, Agricultural Research Council (UK)
英國農業研究理事會
BA, British Association for the Advancement of Science
英國科學促進會
CAME, Conference of Allied Ministers of Education
盟國教育部長會議
CMR, Committee for Medical Research (USA)
美國醫學研究委員會
CSIR, Council of Scientific and Industrial Research (Australia)
澳大利亞科學與工業研究理事會
DSIR, Department of Scientific and Industrial Research (UK)
英國科學與工業研究部
ICAO, International Civil Aviation Organisation
國際民用航空組織
IHO, International Health Organisation (League, continuing)
國際衛生組織(國聯,常設)
IIIC, International Institute of Intellectual Co-operation (League)
國際知識合作研究院(國聯)
ILO, International Labour Office (League, continuing)
國際勞工局(國聯,常設)
IRO, International Resources Office (proposed)
國際資源辦事處(建議)
ISCS, International Science Co-operation Service (proposed)
國際科學合作機構(建議)
ISU, International Scientific Union (of Astronomy, Radio physics, etc. as the case may be)
國際科學聯合會(天文、無線電物理學等,視情況而定)
MRC, Medical Research Council (UK)
英國醫學研究理事會
NRC, National Research Council (USA or Canada, as stated)
國家研究理事會(美國或加拿大,根據情況)
OSRD, Office of Scientific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USA)
美國科學研究與發展局
SWPC, Smaller War Plants Corporation (USA)
美國戰時小企業集團
TAS, Technical Advisory Service (of SWPC)
SWPC技術咨詢服務處
UNECO, United Nations Educational and Cultural Organisation
聯合國教育與文化組織
UNESCO, United Nation Educational, Scientific and Cultural Organisation
聯合國教育、科學與文化組織
UNFAO, United Nations 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sation
聯合國糧食與農業組織
UNRRA, United Nations Relief and Rehabilitation Administration
聯合國善后救濟總署
WPC, World Power Conference
世界動力會議
參考文獻
一些有價值的涉及戰后國際科學合作的文獻。
[1] Memo on an International Science Co-operation Service, by J. Needham (for private circulation), Chungking, July 1944; Memo on Measures for the Organisation of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in Science in the Post-War Period, by J. Needham (for Parliamentary and Science Committe) London, Dec. 1944. The first is also to be found in Nature, 1944, 154: 657.
[2] Science and the Diplomatic Service. Memo for Parliamentary and Science Committee, December 1944.
[3] Memo on Future Plans and Activities of International Scientific Organisations, 1919—1944, by W.B. Cannon and R. Field, issued privately by Division of Foreign Relations, United States National Research Council, October 1944.
[4] The International Council of Scientific Unions, by Sir H. Lyons, in Advancement of Science (Ann. Rep. British Assoc.), 1942, 2: 178.
[5] Pamphlet on “The Future of American Science” by K.F. Mather, H. Grundfest, M Phillips; United Office and Professional Workers, CIO, 1944, p.18.
[6] Article on the same subject, by H. Grundfest, Science Monthly, February 1945.
[7] Principles of Organisation of Scientific Research, and Organisation of Scientific Research, and Organisation of Scientific Research in the U.K., by A.V. Hill in Science and Culture (Calcutta), 1944, 9: 308ff.
[8] Science, National and International, and the Basis of Co-operation by A.V. Hill, address to aan. gon. mtg., Parliamentary and Science Committee, January 1941.
[9] Report of the Royal Societys British Commonwealth Science Committee, March 1943.
[10] Editorial: “The dissemination of Scientific Information”. Nature, 1944, 154: 649.
[11] Verbatim Report of the Conference on Problems of Renewing International Scientific and Scholarly Co-operation, Nat. Acad. of Sci. Washington, Dec, 1944, see esp. p. 49 ff.
[12] Statement of Vannevar Bush, Director of OSRD, before the Select Committee on Post-War Military Policy, Jan. 1945.
[13] Notes on Proposals by J. Needham for International Scientific Co-operation, by Sir Henry Bunbury; Political and Economic Planning (Club) Note 11/45/research, January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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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World Power Conference, Ann, Rep.
[16] Notes on Proposals by J. Needham for International Scientific Co-operation, by A. Raostad, Governor of the Bank of Norway, Dec. 1944.
[17] Notes on Proposals by J. Needham for International Scientific Co-operation, by Sir Richard Gregory, Oct.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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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Article “The Age of Alchemy” by Garet Garrett, Atlantic Monthly, January 1943.
[21] Article “Alchemy-Master of Servant”, by H. Feis& T. L. Finletter, Atlantic Montly, January 1943. Both these articles were summarized in Readers Report, Chungking No.3.
[22] Booklet, The Technical Advisory Service, Smaller War Plants Corporation.
[23] Speeches by Mr. Maverick (reported in Journ. of Commerce and New York World Telegram, 9th March 1945).
[24] “Science at War” by A. Gray, New York, 1944.
[25] Report, International Geological Summer Schools (Red Lodge Project), by Taylor Thom.
[26] Canadian Association of Scientific Workers, “Post-War Policy for Science”. 1945.
[27] Memo prepared by a group at the Woods Hole Marine Biological Laboratory on Post-War Rehabilitation of the Biological Science, for the State Department, August 1944.
[28] Conference of Allied Ministers of Education; confidential interim summaries of deliberations.
[29] Account of the working of the British Commonwealth Scientific Office in Washington, by A. King et al. (for private circulation), 1945.
[30] State Department Bulletin, April 1st 1944 and November 19th 1944.
[31] Confidential Report of a meeting of UK and Dominions Scientific Liaison Representatives, Washington, August 1944.
[32] Letter from Prof. J. B. S. Haldane, F. R. S., 7th November 1944.
[33] “Science on Service, A Directory of Scientific Resource in Australia”. pub. Australian Scientific Liaison Bureau, 1943.
[34] American Association of Scientific Workers, “Programme for the post-war development of science in the United Stated”, January 1945, p. 3.
[35] Editorial: “Science in the Foreign Service”, Nature 1945, 155: 187.
[36] “Locust Plagues”, by B. P. Uvarov, Journ. Royal Soc. Arts, 1943, 91: 109.
[37] “An International Resources Office”, in Report of the British Association Conference on Science and World Order, Sept. 1941, in Advancement of Science, 1942, 2: 17; summarized in “Science and World Order” (Penguin), 1942, p. 71.
[38] Report of Conference on “Mineral Resources and the Atlantic Charter”, July 1942, in Advancement of Science, 1942, 2: 187.
[39] Report of the Mineral Resources Committee of the British Association, Advancement of Science, 1943, 2: 339.
[40] Speech by J. Metadior at the Conference on Science and World Order, Advancement of Science, 1942, 2: 48.
[41] Speech by G.Coumoulos at the Conference on Science and World Order, Advancement of Science, 1942, 2: 68, on necessity of personal contacts.
[42] Speech by J. Skladal at the Conference on Science and World Order, Advancement of Science, 1942, 2: 107, on an ISCS.
[43] “Worldwide University Collaboration”, part of a report of the Committee on Post-War University Education, Advancement of Science, 1944, 3: 44.
[44] “Survey of the Present Organisation of Standardisation, National and International”, pub. World Power Conference Central Office, London, 1936.
[45] Fourth Report of the Commission to study the Organisation of Peace, International Conciliation (Carnegie Endowment), January 1944, No. 396, pp. 82 ff.
[46] “International Organisation”, by J. P. Chamberlain, International Conciliation, December 1942, No. 385.
[47] “The International Secretariat of the Future”, by a group of foemer officials of the League of Nations, by a group of former officials of the League of Nations, pub. Royal Instit.of International Affairs, London, January 1944.
[48] United Nations Conference on Food and Agriculture, Text of the Final Act, International Conciliation, Sept, 1943, No. 392, H. M. Stationery Office Pubs. 1943 Misc. No. 3 and No. 4
[49] United Nation Relief & Rehabilitation Administration, Draft Agreement, International Conciliation, Sept. 1943, No. 392, H. M. Stationery Office Pubs.1943 Treaty No. 3.Resolutions & Reports of First Session, H. M. Stationery Office Pubs, 1943 Misc. No. 6, Report of Director-General, Montreal 1944.
[50] “A Design for a Charter of the General International Organisation” International Conciliation, August 1944, No. 402, p. 538.
[51] Sir Robert Watson-Watts remark reported in “Planning of Science”, Report of AScW Conference January 1943, also in Discovery, 1943, 4: 42.
[52] “The Need of a World Academy of Science”, by Tu Chang-wang, ActaBreviaSinensia, April 1944, No.6.
[53] Memorandum to the Chinese Delegation to the San Francisco Conference, by Lo Chung-shu, KuoYo-shou and 34 other Professors of the Five Universities at Chengtu, Szechuan, March 1945, p. 5.
[54] “Rehabilitation of the Biological Sciences in the Post-war Period”, by R. Chambers, Amer. Naturalist, 1945, 44: pp. 49 & 51.
[55] Telegram to the Chinese Delegation to the San Francisco Conference from the fourteen Scientific Institutions at Beipei, Szechuan, signed on their behalf by Ting His-Ling, Chairman of their Association, May 11th 1945.
[56] “The Constitution and Work of UNRRA”, by A. G. B. Fisher, International Affairs, 1944, 20: 317.
[57] “A World Programme for Exchanging Technical Information”, mimeographed account of a meeting at Washington, March 1945, sponsored by the Smaller War Plants Corporation.
[58] “A Scheme for Imperial and Foreign Relations i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report by the heads of the several scientific missions constituting the British Commonwealth Scientific Office in Washington (for Private circulation), n.d. but approximately April 19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