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田上的蒲公英花開

華自玲　蔡海波

三月，黃昏。

風如酥，花勝火，十里桃花相映紅。春天慷慨地散發著迷人的芬芳，帶著歡樂和幸福。

漫步在校園，驚奇地發現，一叢蒲公英開出了細小的黃花，尤其是路邊墻角和石階縫隙，花開得愈旺盛。

我愣住了。

在自然界，蒲公英大概永遠處于一種可有可無的配角地位。它沒有牡丹“若教解語應傾國，任是無情亦動人”的美艷，沒有桃花“紫陌紅塵拂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的喧鬧，也沒有海棠“朝醉暮吟看不足，羨他蝴蝶宿深枝”的嬌俏。但它總是默默地開出黃色的小花，結出褐色的瘦果，為自己，也為后代綿延生命。

每當看到這些卑微的蒲公英，我就會想起曾經教過的一個學生。他天生皮膚黝黑，還有些聽力障礙。由于很難聽清聲音，他上課時總是將頭盡力往前伸，很努力傾聽。有時即使與人面對面交談，他也聽不太清楚。正因為這樣，老師上課從不叫他回答問題，有的老師甚至教了他3年還不知道他的名字，與他同窗3年的同學也記不清他的模樣。課間，他或是靜靜地在座位上看別的孩子玩耍，或獨自看書，或做自己喜歡的手工。

就是這樣一個孩子，卻特別愛狗。他只要一高興，就會咬咬嘴唇，發出狗叫聲。

他的媽媽是一位時尚的中年婦女，常常帶著滿臉的笑意來看他，默默地站在教室外。他總是回頭看看窗外的母親，也不出去，僅送出一個笑臉，如同盛開的蒲公英花，有大把大把的陽光棲息在里頭。我很好奇，問他：“為什么不出去跟媽媽說說話？”他拉拉我的手，歪著臉，眨眨眼，沖我笑笑，學著小狗“汪汪”叫兩聲后回我：“老師，媽媽知道我很努力的！”我輕輕嘆口氣，有些感動，又有些感傷。

學期快結束時，學校組織手工競賽，然后選拔一批人去省里比賽。然而，由于平時動手少，學生的手工水平實在有限，收上來的作品慘不忍睹，很令人失望。這時，一個孩子送來一組手工泥狗，共10個，或蹲坐，或撅尾，或揚爪，或瞇眼，或吐舌，或嬉戲，或奔跑，或靜臥，或擺尾，或跪爬，活潑、純真、精美，讓人驚嘆！作品報到省里，順利奪得全省特等獎，轟動效應可想而知。學校開全體師生大會表彰這個做出泥狗的孩子。熱烈的掌聲中，走上臺的竟是黑黑的他——那個聽力有障礙的孩子，那個被人遺忘的孩子。或許是第一次站上這樣的領獎臺，他局促不安，只是低著頭羞澀地淺笑。校長讓他談獲獎感言，他囁嚅半天，扯扯衣角，學學小狗叫，然后羞怯地說：“我想，只要我努力，我總會做成一件事的。”

剎那間，臺下一片寂靜，連陽光灑在地上的聲音似乎都聽得見。

從此，我不再輕看任何一個孩子。其實，每個孩子都有上進的渴望，就像那最不起眼的蒲公英，即使無人欣賞，也會把黃色的花藏在葉間，開得細小而執著。

沒有一朵花不美，也沒有一個孩子不可愛。教師的責任就是用愛為學生開墾一片供他們盡情生長的沃土，并用智慧和汗水呵護這些稚嫩的小花，讓他們在陽光雨露下茁壯成長。

（作者單位：湖北省谷城縣城關鎮第三初級中學）

責任編輯 劉玉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