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有教養(yǎng)”

喻旭初

常見到這樣的場景：幾個孩子在一起玩，小孩甲打了小孩乙一拳，或踢了一腳。小孩乙的媽媽往往會對小孩甲大聲說：“你這孩子，怎么能打人呢？沒教養(yǎng)！”在成人世界里也有類似情況：幾個人在一起聊天，因話不投機，甲忽然對乙爆粗口，甚至罵爹罵娘。這時，乙往往會說：“你干嗎說我爹媽？真沒教養(yǎng)！”

那么什么是教養(yǎng)呢？一般指文化、品德的修養(yǎng)。有教養(yǎng)必須有文化。不過，有沒有文化，不能只看讀書的多少、地位的高低。

先說讀書。一名大學生聽教授講課，他不同意教授的觀點，就拂袖而去，嘴里還罵一句：“放屁！”已經(jīng)是個大學生了，書應該讀了不少了，但你能說他有文化嗎？

再說地位。一位官員，明明是自己兒子在學校胡作非為，卻跑到學校耍威風，說他兒子很優(yōu)秀，為什么老挨批評，對老師一口一句國罵。他算是有地位了，但你能說他有文化嗎？

看一個人有沒有文化，一個比較簡單的辦法是，看他會不會羞愧。會羞愧的人，一般都知書達理，不會亂來。眼下，知道羞愧、真有教養(yǎng)的人不是很多。知道羞愧常被人看作是軟弱，會吃大虧。相反，臉皮老厚、不知羞恥的人，卻頗為吃香。此等錯誤認識，也直接影響到對孩子的教育。請看——

某家親戚團聚，很熱鬧。其中一個孩子膽子大，桌上好吃的都最先搶到手，爺爺奶奶不允許，他也搶著就跑，還謊話是別人吃了。另一個孩子老實聽話，如果爺爺奶奶不點頭，他決不動一下。于是眾人評說：敢搶的孩子機靈，將來有出息，能掙大錢；老實的孩子不行，干不了大事，一輩子受人欺。

面對上述評價，有人感慨道：“如果敢搶的孩子將來比老實的孩子混的好，那不客氣說，我們整個社會都沒文化。”我基本同意這個看法，但現(xiàn)實比這個推論要復雜得多。從人類歷史發(fā)展看，社會在一步一步走向文明。有文化、有教養(yǎng)，是文明的體現(xiàn)。但文明的推進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隨時伴有跟各種不文明行為的博弈。這就需要持續(xù)不斷的學習。學什么？首先學會生存，其次學習知識，并用所學知識去提高生活質(zhì)量，進而慢慢提升文化品位和精神境界。

從純理性角度看，隨著社會的越來越文明，就需要每個人越來越有知識、有文化、有教養(yǎng)。這是歷史發(fā)展的必然。那么，知識、文化、教養(yǎng)三者是什么關系呢？

有知識才能有文化，這是常識；但知識不等于文化，文化是一種積淀、一種涵養(yǎng)。有文化才能有教養(yǎng)，這也是常識；但文化不等于教養(yǎng)，教養(yǎng)是一種修煉、一種氣質(zhì)。

說某人有教養(yǎng)，一個總的原則是：既維護自己的尊嚴，也尊重別人的人格。落實到行為細節(jié)，可粗分為對己、對人兩個方面。

對己要做到：（1）有自知之明，常思己之不足。（2）有仁愛之心，常懷助人之愿。（3）懂得羞恥，知錯必改。（4）謙虛謹慎，為人低調(diào)。（5）心態(tài)樂觀，做事踏實。（6）不說粗話，不玩噱頭。（7）控制欲望，甘于平凡。（8）說話和氣，舉止大方。

對人要做到：（1）孝敬長輩，愛護孩子。（2）理解別人善意，常學他人之長。（3）不打聽別人隱私，不干擾別人生活。（4）女性面前不輕佻，權貴面前不獻媚。（5）不抬高自己，不打壓別人。（6）真心待人，不搞欺騙。（7）多夸別人優(yōu)點，不要背后議論。（8）承諾的事，一定兌現(xiàn)。

還可以列出許多條。要做到這些，就要嚴于律己，不斷修煉。“教養(yǎng)是一種不用說出來的美好。”（美國作家凱魯亞克）我愿跟廣大老師一道，努力去這么做，既為了自身，更為了學生。

知識靠學，文化靠養(yǎng)，教養(yǎng)靠練。這里的“練”，是實踐，是磨練。做個有知識的人，不是很難；做個有文化的人，就不容易；做個有教養(yǎng)的人，得下苦功。從某種意義上說，教育就是讓學生最終成為有教養(yǎng)、受歡迎的人。

至今，我們還時時會遇到缺乏教養(yǎng)、蠻不講理的人，這不奇怪。對這種人，當然首先要教育，以理服人；但也要學會一點自衛(wèi)本領，否則，文明很可能敗在野蠻手里。這是整個社會需要正視的事。不過，在講道理、講法治的今天，我們有理由相信，文明一定戰(zhàn)勝野蠻，有教養(yǎng)一定受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