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禮物

主題優默

又是一座陌生的城市。杰喜歡陌生與未知帶給他的新鮮感，同時那也能夠激發他的創作靈感。杰是個畫家，一個年輕有為的畫家，擁有著令人敬佩的榮譽。

這是北方的一座安逸的城市，杰背著畫夾漫步在街頭，用他獨特的眼光捕捉著周圍的景象。但是，此時的杰感到了疲憊和困惑，為了創作一幅感人肺腑的紀實畫，他已整整奔波了兩年。

杰漫步到公園，看到花壇邊坐著個小男孩，正在認真地畫畫。杰悄悄地走到他身邊，看到小男孩畫的是人物肖像，那是自己的專長，可這小男孩并不擅長畫畫，一筆一筆反復畫著，杰想起自己小時候，也是這般笨拙和執著。

“為什么眼睛總是畫不好呢？”小男孩自責著，用橡皮擦使勁地擦著畫紙。杰在他身邊坐下，溫和地說：“并不難看啊，別急，慢慢畫。”

小男孩歪了歪腦袋：“我必須把她畫好。”

“您也畫畫嗎？”小男孩指著杰肩后的畫夾問道。杰取下肩上的畫夾說：“我喜歡把那些美好的東西畫下來，留作永遠的紀念。”“我也喜歡畫畫，可是從來沒上過繪畫課，也沒有老師教我。”小男孩有些惋惜地說，“您知道杰嗎？那個大畫家杰？”

“杰？”杰頓了頓說，“我認識，他曾經還是我的老師呢。”

“真的嗎？”小男孩突然興奮地說，“我看過他的畫，比照片還漂亮呢，您能帶我去見見他嗎？我想讓他教我畫畫，只要一小會兒時間就好。”

杰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微笑著說：“杰是個大忙人，我可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但是，作為杰的學生，我可以幫助你嗎？”

“很榮幸呢！”小男孩依然興奮地說，“我只想把這幅畫畫好。”

“你畫的是誰呢？”杰問。

“我的媽媽。”小男孩說著遞過一張相片，“這就是我的媽媽，漂亮吧？”

這是一張已經褪色的相片，但還是能看清這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擁有著烏黑的披肩長發，水汪汪的眼睛淚光點點，臉頰上卻流露著甜美的笑容，這眼神和表情像是被什么感動了而微笑。

“真的很漂亮，這相片是什么時候照的？”杰問。

“姥姥說，這是我過滿月生日時爸爸給媽媽抓拍的。”小男孩說。

“哦，那你為什么要畫媽媽呢？”杰問。

“因為媽媽的生日快到了，我想畫一幅畫，作為禮物送給她。”小男孩認真地說。

“你媽媽收到這份禮物一定會很開心的。”杰說。

在杰的耐心指點下，小男孩細心地畫著。時間在筆端快速地滑過，小男孩看了看手表說：“大叔，我得回去了，明天您還能來嗎？”“明天下午2點，我在這兒等你。”

小男孩抱著畫本，向杰鞠個躬，快樂地跑走了。真是個可愛的孩子！杰獨自坐了會兒，然后離去，他今天沒有收獲。

第二天，杰準時到達公園，看到小男孩已經坐在花壇邊，低著頭畫畫。昨天，杰教小男孩畫人物的整體輪廓，今天，杰教小男孩畫人物的五官，難度更大了，可是小男孩仍舊一絲不茍地畫著。當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畫成的時候，小男孩拍著手蹦了起來。“簡直跟相片上的一模一樣呢，大叔您真棒！”小男孩開心地說。“是你有畫畫的天賦。”杰說。

五官快要完成時，小男孩又抱歉地說：“我得回去了，大叔，您明天還能來嗎？”杰仍舊點點頭，他今天仍然沒有收獲。

第三天，整幅畫完成時，小男孩在畫紙的下方寫上“祝媽媽生日快樂”。杰看見了便問：“今天是你媽媽的生日？”

小男孩說：“嗯，媽媽收到這禮物一定會很高興的。”

杰說：“能帶大叔見見你漂亮的媽媽嗎？”杰突然想見一見這位母親，在見到相片那一刻時，杰就覺得這位母親的眼睛里有一種感動人心的力量。

小男孩想了好久才說：“媽媽不喜歡陌生人，但是，這個禮物也是大叔幫我做的，為了感謝您，就帶您去看看她吧。”

小男孩帶著杰走過飄香的花壇，走過一片蔥郁的小樹林，最后來到公墓。

“我的媽媽就在這里。”小男孩對著一塊石碑說。然后他掏出口袋里的相片，放回石碑上的框框里。杰的心猛然一震，又刻意保持著臉上的平靜。

“媽媽，今天是您的生日，您沒忘記吧？祝您生日快樂，我還給您帶來了生日禮物，您一定會喜歡的。”小男孩對著石碑訴說著，接著他輕輕地展開畫本，繼續說：“媽媽您看，就是這個，喜歡嗎？我畫的可是媽媽，漂亮的媽媽，這還要謝謝這位大叔，所以我才帶他來見媽媽，媽媽不會生氣吧？他可是大畫家杰的學生呢，大叔說我畫得跟杰一樣棒呢……”

這時，杰的心里百感交集，小男孩的那些話說得他心里異常難受。杰彎下身抱起小男孩說：“很晚了，我們該回去了。”杰只是不想讓小男孩看到自己忍不住的淚水。

小男孩把腦袋靠在杰的肩膀上，對著石碑招招手說：“媽媽再見，我明天再來看您。”

在小男孩的指引下，杰一直將他送到家門口，轉身要離去時，小男孩說：“大叔，以后還能教我畫畫嗎？”杰俯身說：“好，大叔以后一定會來找你的，我們勾勾手指吧。”小男孩伸出小指，一臉的燦爛。

第二天一早，杰離開了這座城市。他回到了已經兩年沒有回過的家。年邁的母親看到杰回來了，高興得熱淚盈眶。

“媽，今天兒子回來給您過生日。”杰激動地說。“今天又不是媽的生日。”母親抹著眼睛說。“不，媽，這兩年來，我一直在外搞創作，讓您受累，也讓您操心了，我現在才明白真正感動人心的東西就在身邊，我卻沒有好好珍惜，現在我要好好補償您。”杰說著。母親那剛剛抹去的淚，又從眼里涌出。“媽，兒子要送您一份特殊的禮物。”杰支起畫架說，“畫了這么多年的畫，從來沒有給媽畫過一張，今天送給媽的生日禮物就是給媽畫一幅像。”

杰提筆細細地畫著。多年來，杰還是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端詳著自己的母親，看著母親蒼老的臉，杰的腦海里浮現出母親獨自在家操勞的畫面，無數心酸在心里泛起。

半年后，在一次全國繪畫比賽中，有一幅沒落署名的畫奪得了冠軍，畫的名字叫“生日禮物”，畫的內容里最能博得評委和觀眾心的是母親的那一雙眼睛，含情脈脈，淚光點點，似喜似悲，眼睛的深處交織著一種無法言語的情愫，洶涌著一股感動人心的力量，傳達著一種內心深處的愛。

（摘自《故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