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世軍
[摘要]企業負責人達成造福桑梓和謀求發展的“義利兼顧”的復合型目標,內在地推動了鄉鎮民營企業參與脫貧;城鄉融合發展的政策性和資源型誘導是外在動力;“五級書記”抓扶貧的責任體系和工作格局的建立則促成了鄉鎮民營企業的參與。而面對心態浮躁、人才短缺、管理落后、融資困難和負外部性等問題,需要完善鄉鎮民營企業參與的發展參與機制、對接機制和利益保障機制,拉長農業產業鏈、價值鏈,創造科技型、智慧型生態農業綜合體。實現消減鄉鎮民營企業發展“外部性”影響的“導引式”發展,優秀青年回鄉創業與“老年農業”形成有機整體的“彌合式”發展,地方政府應當指導“村兩委”借力鄉鎮民營企業壯大集體經濟的“學習式”發展,將民營企業經營活動整合到村集體經濟中的“整合式”發展中。
[關鍵詞]鄉鎮民營企業;脫貧攻堅;群眾組織力;動力機制;提升路徑
[中圖分類號] F124.7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0169(2018)11-0037-06
一、引言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深化東西部扶貧協作和黨政機關定點扶貧,調動社會各界參與脫貧攻堅積極性,實現政府、市場、社會互動和行業扶貧、專項扶貧、社會扶貧聯動[1]。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的現實大地上,鄉鎮民營企業家不能簡單理解為“人格化的資本家”,看成與民爭利的“公司資本下鄉”,而是在區域內發揮著穩定增長、增加就業、改善民生等多重作用,是國家打贏脫貧攻堅戰可以團結、動員、借助的重要力量。
為增強研究的實踐基礎,課題組對山東、江西、廣西三個區域內的涉農類科技型、智慧型、生態型鄉鎮民營企業進行了深入調研。這些企業不同于傳統的高耗能、高排放、高污染的鄉鎮工業企業,而發展思路更契合“五大發展理念”,發展方向更符合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要求,具有資源節約、環境友好、技術革新等諸多新特點。探討鄉鎮民營企業參與脫貧攻堅,進行產業扶貧、就業扶貧、公益扶貧的路徑,可為推進國家提出的“萬企幫萬村”精準扶貧行動提供參考。
鄉鎮民營企業參與脫貧攻堅形式多樣,包括“公司+生產基地+合作社+貧困戶”模式;政府+龍頭企業、合作社、新建項目+貧困戶”的“1+3+N”產業扶貧模式;“三帶四聯”模式,即大戶帶、企業帶、“三社”帶和聯產、聯業、聯股、聯營的一種貧困治理模式;還有直接招工扶貧模式;“公司+服務站+貧困戶”模式;資產分紅幫扶等模式等。企業的參與推進了脫貧攻堅的進程,為鄉村振興奠定了良好基礎。但是,企業參與脫貧攻堅仍存在一系列問題,使得其不愿參與、缺乏內在動力:一是企業扶貧意愿不強,形式單一;二是基層干部積極性不高,配合不力;三是市場拓展研究少,觀念陳舊;四是貧困地區生產要素配置差,設施落后。還有學者認為民企更傾向將扶貧嵌入到產業發展中來,但是受到對貧困戶賦權不足、各主體利益聯結不足等因素影響,介入扶貧的動因依然不足[2]。
有國外學者認為資源的相對欠缺是阻礙經濟社會發展的最主要原因,要想消除貧困,就必須要提高資源的利用率和投資的高效率,走出“貧困惡性循環”和“低水平均衡陷阱”這一導致貧困的怪圈。例如,F·佩魯(Francois Perroux)的發展極(Development Pole)理論提出,基于不發達地區資源貧乏狀況和非均衡經濟發展規律,由主導部門和有創新能力的企業在某些地區或大城市聚集發展而形成的經濟活動中心,這些中心具有生產、貿易、金融、信息、服務、決策等多種中心功能,好似一個“磁場極”,能夠對周圍產生吸引和輻射的作用,促進自身并推動其他部門和地區的經濟增長。
綜合來看,民營企業扶貧還是政府推著往前走,許多企業積極性主動性不高。同時在幫助貧困戶脫貧中遇到種種困難,影響到企業收益,從而使得許多扶貧項目風險性高、可持續性不強,這又反過來影響到企業參與脫貧攻堅。因此,應激發民營企業參與脫貧攻堅的積極性,強化民營企業參與脫貧攻堅的內生動力,尤其是起于鄉間、成于鄉間、根也在鄉間的鄉鎮民營企業,有著深厚的鄉土情節和地域優勢,更有參與脫貧攻堅的先天優勢。
二、動力之源:新時代鄉鎮民營企業參與脫貧攻堅的動力因素
(一)內生動力:達成造福桑梓和謀求發展的“義利兼顧”的復合型目標
有學者認為,忠誠程度與交往成本、產權清晰要求程度成負相關關系[3]。情感因素是影響鄉鎮企業發展的重要因素,“團結就是力量”,和諧情感能產生優化人力資源配置、激發人們的創新精神和動力,是軟性的生產力。鄉鎮民營企業參與脫貧攻堅的內生動力在于企業負責人的鄉土情感和對鄉土規則的熟適。
1.特殊稟賦:企業負責人的鄉土情結。鄉土情感是保持農村社會關系穩定的理性精神,基于此,鄉村文明得以延續,社會公共倫理得以構建,社會關系得以維系。從這個角度說,鄉土情感不僅是一種對故鄉主觀的好惡,也是一種公共理性。“幾千年來,鄉土情結在中國人那里產生之后,便不斷地加強、豐富。慢慢地,它變成了中國人的一種信仰,就像西方宗教那樣”[4]。鄉村情結成為一種內在的力量,使生于斯長于斯的一代代背井離鄉者“葉落歸根”“回報桑梓”,農村走出的一代代社會精英,回鄉興業,為本地創造了就業機會,解決了本地農村留守人員特別是貧困戶的就業。
2.柔性條件:社會交往成本優勢。有學者認為農村社會已經變為“半熟人”社會。但是,農村的社會轉型沒有完成,農村社會的“熟人”社會特征仍然存在,以血緣關系為紐帶的宗族觀念根深蒂固,本地成熟的人際關系降低了企業經營的社會交往成本、時間成本等,成熟的人際關系網絡和宗親關系,能夠很快地使企業融入本地社會關系網絡。所謂熟人好辦事,企業在土地流轉、租金支付、員工雇傭、設施維護等方面具有天然的優勢,能夠借助既有的關系網絡建構起來。而如果到一個陌生環境興業,則需要較長時間構建社會關系網絡,并且不一定能夠把事情做好,反之將主要精力放在對本土、本村的投資,則可以快速融入本地社會關系中。西嶺村周天榮投資建設的兩個鄉鎮企業皆是本土企業,其中一個為桂林大榮生態旅游開發有限公司,經營地點為本村西嶺村,另一個為靈川縣西嶺竹木工藝制品有限公司,經營地點為桂林青獅潭鎮九屋竹林村。提起西嶺度假村毗鄰的溪林灣印舍養生度假山莊時,他說:“該村在建立之處就收到周邊安全因素的困擾,一些本地人到度假山莊搗亂。而我是西嶺村本村人,我經營的度假村治安狀況就比較好,本地人不敢惹事生非。”
(二)外在動力:城鄉融合發展推動下的政策性和資源型誘導
1.政策導引:城鄉一體化的大勢所趨。《共產黨宣言》將“把農業和工業結合起來,促使城鄉對立逐步消滅”[5]列為最先進的國家變革生產方式的手段之一。在推進國家現代化進程中,習近平總書記強調,逐步實現城鄉居民基本權益平等化、城鄉公共服務均等化、城鄉居民收入均衡化、城鄉要素配置合理化,以及城鄉產業發展融合化[6]。國家城鄉融合發展、城鄉一體化進程打通了能源網、信息網、交通網向鄉村延伸的“最后一公里”,為企業“下鄉”創造了硬件設施條件,加之土地租金、人工成本、稅收優惠等方面的明顯優勢,就出現“千企幫千村”的精準扶貧計劃實施后的產業“下鄉”現象。例如,江西省德安縣華丹鞋業在深圳亦有生產車間,但是家鄉不僅有土地、人力等成本優勢,而且解決本地就業人口后,縣財政還給予企業1000元每人每年的補貼,作為員工股份,參與年終分紅。華丹鞋業有限公司則“通過設立就業扶貧專崗、扶貧車間,優先錄用貧困人員,與貧困戶簽訂用工合同,采取‘底薪+計件模式,解決了6名建檔立卡貧困戶和300多群眾就近就地就業,年均收入超過1.8萬元。”
2.比較優勢:市場機制下的綠水青山。“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兩山”理論愈來愈得到社會認同,尤其是面對人口膨脹、交通擁擠、環境惡化、資源緊張等“城市病”,“綠水青山”的價值更為凸顯,成為市場機制下的稀缺資源,與人口、環境、經濟社會發展和諧并存、渾然一體,生態優勢逐漸轉化為經濟發展優勢。當前諸多民間資本進入宜居的連片貧困區,依托本地生態資源搞起生態旅游開發,打造生態農莊田園綜合體,推進了本地貧困人口脫貧。例如,桂林市大榮生態旅游開發有限公司利用東江河腹地原始森林、萬傾竹海、連綿青山、如碧泉水等方面的生態優勢,建設了集運動、休閑、娛樂、度假為一體的綜合性人文休閑旅游景區“西嶺度假村”,解決本村就業人口40余人。
(三)促成機制:“五級書記”抓扶貧的責任體系和工作格局的建立
無疑,地方領導干部主動作為提升了鄉鎮民營企業脫貧攻堅的參與度,不斷完善了社會力量參與脫貧攻堅的對接機制。國家將脫貧攻堅作為三大攻堅戰之一,五級書記“掛帥”,千方百計打贏脫貧攻堅戰,某些地方政府實施了“能人回請”計劃、遞進培養工程、企業幫扶計劃等,一大批在外的優秀人才被請回來參與本地創業。例如,山東省泰安市實施了“能人回請”計劃和遞進培養工程,一大批優秀人才被請回來,泰安市東平縣西流溝村村支書李保全引進本村在外地經營產業的企業家李建生回鄉創業,承包本村2000多畝荒山,建成了靈泉農場。農場從2009年到2014年累積投入3000多萬元,帶動周邊十余個村落貧困戶脫貧,采摘季更是有百余人到農場勞作,增加農民年收入2000多元。脫貧攻堅呼喚經濟能人的回歸,在外經濟能人回鄉投資興業,不僅帶來項目、資金和管理經驗,而且影響著本地鄉村治理,改變著本地文化生態。
三、動力之困:新時代鄉鎮民營企業參與脫貧攻堅的現實問題
(一)發展機制:可持續發展問題
其一,企業經營者的“暴發戶”心態。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認為,企業平均利潤率趨于下降,企業主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實現盈利,收回前期投入的成本。這種情況下,一些企業主就會出現“暴發戶”心態,想盡一切辦法在短時間內收益最大化,而出現盡可能壓低、克扣工人工資,從而影響了勞動者務工收入,客觀上制約了鄉鎮民營企業參與扶貧的效果。其二,管理難題。城鄉一體化最大的困難在于優秀人才向城市的轉移,農村存在大量老弱病殘孕的留守人員,而青壯年勞動力缺乏。并且由于貧困戶思想認識落后、年齡偏大、個人智力和生活習慣等各種原因,導致其在企業的服務態度、服務意識、服務水平不高,客觀上限制了其收入水平的進一步提高,也使企業面臨著人才瓶頸,成為企業管理難題,制約著企業質量效益提升。其三,抗風險能力差。馬克思主義認為,農業的道路在于農民的聯合,“合理的農業所需要的,要么是自食其力的小農的手,要么是聯合起來的生產者的控制”[7]。鄉鎮民營企業協作化生產的組織性與土地集體所有制條件下小農經濟個體經營的分散性之間的矛盾,可以在土地流轉到涉農企業后得到暫時性解決。不過,一方面,處于價值鏈低端的農業企業抗風險能力極低,隨時會出現組織系統崩潰的風險,貧困戶會再次失去就業機會;另一方面,貧困戶不掌握生產資料,可能會出現貧困線以上新的相對貧困。
(二)對接機制:企業與村集體、政府及金融單位的銜接問題
其一,公私矛盾,即鄉鎮民營企業生產資料所有制性質與鄉村土地集體所有制性質之間的矛盾。涉農企業承包土地的經營權以及地上附著物難以成為抵押物,如何將集體產權以租賃的形式轉讓給企業,成為企業可以抵押的物權,需要探索合適的路徑。其二,企業信用評定指標不完善。涉農產業投入周期長、風險大,不能依靠民間融資獲得資金支持,融資更為困難。雖然企業幫助解決了貧困人口的問題,但是在融資過程中,參與脫貧攻堅的成績不能成為企業信用等級評定的重要指標。其三,政府行政設障。鄉土企業無疑受制于“鄉土規則”而使得政府管理者擁有較多決策執行的“自由空間”,而此種情況下政府“經濟人”角色會得到進一步彰顯,導致地方政府領導干部選擇性和變通性執行國家政策文本,以“地方文本”和個體本位利益代替國家文本和公共利益訴求。有的地方政府依靠“土辦法”掌握與本土鄉鎮民營企業的“議價權”,通過“變相”或者“軟性”執行國家政策和法規,從而獲得“權力尋租”。如此弊端積累,地方政府領導干部將會不立足于長遠想著幫助企業解決問題,而是以“拖”的辦法使問題不斷積累,終致企業在產品質量、環保評估、安全生產等方面的問題隱患嚴重,而形成“壓倒企業的最后一根稻草”,自身難保,更談不上脫貧攻堅。
(三)負外部性:鄉鎮民營企業在參與脫貧攻堅中也會制造新的貧困因子
民營企業生產資料私有制必然導致:其一,生態斷層線,發展效益的局部受益而生態環境破壞具有社會性、長遠性。其二,人的發展斷層線,不僅產生管理層與普遍勞動者、健康勞動者與病患勞動者的拉大收入差距,而且因為與貧困戶沒有簽訂勞動協議,導致一方面貧困戶的勞動合法權益不能得到有效保障,另一方面,因為有的鄉鎮民營企業是按照計件工資的形式付給員工資金。勞動者往往超額勞動,透支著生命得到勞動報酬。特別是工業化生產,員工工作環境惡劣,常接觸有害物質,損害著勞動者健康,一部分人會由無業致貧轉化為更為嚴重的因病貧困。
四、發展之策:由脫貧攻堅走向鄉村振興的民營企業振興之路
(一)完善企業自身參與發展機制,推進鄉鎮民營企業可持續發展
其一,增強原動力。提高企業專業化服務水平,保持參與脫貧攻堅的持續性,防止貧困戶因為失業導致返貧。鄉鎮民營企業就業扶貧作用明顯,而隨著現代性不斷向鄉村滲透,現代化進程持續推進、科學技術日益變革,市場競爭和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壓力日益顯現,鄉鎮企業必須不斷進行自我革命和內在調整,否則將不能適應社會發展需求。長期實踐中,極少能有純粹的第一產業(如種糧合作社等)經受住市場考驗,存活下來。因此,鄉鎮民營企業要強化三大產業融合發展的觀念,注重產業結構的升級改造,延長產業鏈、價值鏈,發展科技型、智慧型現代農業,創造性運用人工智能技術,打造“生態農業綜合體”,使其成為脫貧攻堅、城鄉融合發展軸承。
其二,健全制度體系。強化組織保障,通過構建完善組織系統和指揮體系,繪制產業扶貧“路線圖”,協助和推動企業落實社會責任。一方面,保護企業負責人參與家鄉脫貧攻堅、鄉村振興、造福桑梓的積極性,開展鄉鎮企業負責人和主要管理人員培訓,提高企業經營管理人的管理績效,增強其推進企業可持續發展能力。另一方面,政府應給予政策指導,鼓勵企業加強人員培訓,提高就業貧困戶謀生能力。企業應根據的技術改造水平的情況,有步驟有計劃地實施員工素質提升計劃,把員工作為謀求發展推進創新的第一資源,制定生產淡季的培訓計劃,有針對性地開展生產技能業務、安全生產教育、職業病預防等培訓。
其三,從脫貧攻堅到堅不可摧。鄉鎮民營企業的“隨行就市”與“因地制宜”。鄉鎮民營企業一般都是勞動密集型企業,涉農企業多,“在深山老林里搞工業項目,沒人才,沒市場,成本又高,不容易發展起來”[8]。而隨著城鄉融合發展,鄉村旅游興起,諸多生態旅游資源得以開發,旅游開發公司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依靠自然資源,具備特殊的市場應對能力。一方面是資源、產品、技術、人文優勢,保持較穩定的市場占有率.江西邱菇娘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發展模式,就是充分利用了這些方面的優勢。一是地利。公司基地建設的地理位置優越,比鄰水庫,解決了水源問題。二是天時。產品市場適應能力強,香菇價格比較穩定,不能及時銷售的可冷藏、可烘干,待到春節時旺季銷售。三是人和。公司負責人專業技術能力強,與中國海洋大學、山東農科院、江西微生物所等單位開展技術合作,研發的高質量菌菇有一定技術壁壘。另一方面是企業生產的勞動密集型、市場波動性與中老年居家人群亦工亦農的穩定性、農地的保障性并存。在公司就業的農民不把自己看作工人,企業和工人也較少簽訂勞動協議,半工半農,適工則工,適農則弄,使得企業和員工的關系保持一種暫時的動態平衡。
(二)完善鄉鎮民營企業參與脫貧攻堅的銜接機制,創設良好的制度環境
其一,優化流程。要構建對接鄉鎮民營企業參與脫貧攻堅的產業機制。激活資源要素,解決扶貧過程中貧困戶與企業利益的聯結機制,形成貧困群眾與產業鏈相結合,產業鏈與專業合作社、供銷合作社、農村信用社等經濟組織相結合。一方面,政府要做好“減法”,簡化行政審批,減少行政干預,遵循市場規律,讓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到基礎性作用。另一方面,要強化地方政府以及“村兩委”的群眾組織能力,強化在土地供給、基礎設施建設、環保評審、員工培訓方面的協調作用,成為本地群眾與本地鄉鎮民營企業“協調人”,從根本上要代表人民群眾的整體利益,安排專職人員對接企業參與脫貧攻堅,制定企業參與的脫貧攻堅輔導計劃,推進企業生產經營鏈的貧困戶參與度,將貧困戶發展為能夠獨立經營的個體工商戶。
其二,強化互動。創造民營企業參與脫貧攻堅的協調體制。一方面是媒體跟進,正面引導。雖然鄉鎮企業具有資本擴張性,但是市場經濟條件下,鄉鎮企業也面臨著信用危機,隨時被市場淘汰的風險。因此,政府正面宣傳民營企業家守法誠信、反哺社會,提升全社會對民營企業家群體的認同感。另一面是企業實干,主動搭臺。民營企業家應自覺履行社會責任,投身脫貧攻堅戰中,自覺參與鄉村治理,開展公益扶貧,設立公益扶貧創業項目或基金,樹立起鄉鎮民營企業家“富而思源、富而思進、勇擔社會責任”的良好形象,促進鄉鎮企業與鄉鎮基層政權、人民群眾的良性互動,強化群眾組織力,形成企業參與脫貧攻堅的良好社會氛圍。
其三,文化重塑。構建親清新型政商關系,塑造現代性鄉土社會關系。中國鄉土社會是人情社會,鄉鎮企業經營活動項目立項審批,無不要與地方政府保持密切的溝通,情感關系的處理得當成為提高企業效益的重要手段,關系的維護能夠提高企業與政府達成“契約”的時效性。因此,構建親清政商關系在實踐中不僅要創新體制機制,提供制度保障,還要構建起新型的商業文化,超越傳統的官僚主義文化傳統,構建新時代誠實守信、平等互助、和諧共生、互惠共贏的新鄉土社會關系。
(三)加強消除“負外部性”影響,構建企業參與鄉村振興的利益保障機制
其一,“導引式”發展。政府要起到對市場“補位”的作用,消彌工業發展的“負外部性”。一方面,提高整體行動效率,尤其對涉農的鄉鎮民營企業,要提供專項資金扶持,加強基礎設施建設,從政策上支持和鼓勵鄉鎮民營企業承擔社會責任,幫助解決本地就業人口尤其是建檔貧困戶脫貧。另一方面,要提高改進鄉鎮企業的資信評估制度,對符合條件的中小企業發放信用貸款,將扶貧濟困、生態保護、員工合法權益保障等作為企業融資信用額度評價的重要指標,創新金融機構向鄉鎮企業放款的激勵機制,在機構設置、產品設計、信用評級、貸款管理等方面適應企業對金融服務的特殊需求。同時,政府應從政策上明確返還給企業的支持、優惠資金要拿出一定的比例成立企業助困基金,用于為員工購買意外傷害保險,職業病預防,作為撫恤金、慰問金、獎優助困金等,應對在企業工作一定期限的員工因病致貧的問題。
其二,“彌合式”發展。優秀青年回鄉創業與“老年農業”形成有機整體。青年知識分子回鄉創業,拉長了農業產業鏈、價值鏈,使得農業呈現現代農業、生態農業、科技型、智慧型農業的特點。青年創業模式下,鄉鎮民營企業的勞動密集型產業的發展,中老年留守人員半工半農,適工則工,宜農則農,與“老年農業”發展形成有機整體。因此,必須將鄉鎮振興計劃中的“人才振興”與現階段脫貧攻堅有機結合起來,將知識青年參與的科技型、智慧型農業與老年農業結合起來,形成農業產業發展的新梯隊,解決種地、增收、扶貧、養老等復合型問題,大力實施農村人才振興計劃,給予專項政策支持、資金扶持、項目引導,開通國家財政和金融機構的幫扶綠色通道,鼓勵高校本科畢業生、碩士研究生回鄉創業,為脫貧攻堅輸送根本動力。
其三,“學習式”發展。地方政府指導“村兩委”借力鄉鎮民營企業千方百計將農民組織到集體經濟活動,才能走出“脫貧—返貧”的怪圈。例如,山東省東平縣西溝流村在2000畝荒山以及上腳下部分“差地”出租給靈泉公司后,一方面派駐村會計參加靈泉公司管理,從中了解公司運營模式,為后續建設村社合一的集體經濟積累管理運營經驗。另一方面,在村集體經濟壯大后,將后續流轉的500畝土地種植了櫻桃樹等經濟作物,由集體統一經營,農民既可以參加勞動領取勞動工資,又根據土地入股情況參加分紅。村級黨組織未雨綢繆,在引進想涉農鄉鎮民營企業的同時,也在謀劃發展壯大農村集體經濟,實現脫貧攻堅后向鄉村振興的躍升。
其四,“整合式”發展。地方政府或者村集體提供企業經營場所,幫助民營企業建立暢通的銷售渠道,將民營企業經營活動整合到村集體經濟,實現村企雙贏,增加集體收益。脫貧攻堅、鄉村振興之基在于村集體掌握生產資料并實現最大效益。例如,山東省東平縣安村在集體流轉的30畝宅基地上建設廠房,提供經營場所,將家庭作坊式的綠豆粉皮生產企業集中起來,并以村集體名義成立安大農牧有限公司,注冊“安大”牌商標[9],建立了與“樂義超市”、政府部門以及高檔大型酒店的銷售渠道,使本村有400余年生產歷史的綠豆粉皮成為市場“緊俏貨”,綠豆粉皮的利潤大幅增加,粉皮企業帶動了一批農民脫貧致富。而且村集體通過從中抽取場地、品牌管理費、經銷代理費,增加了村集體的收入,客觀上有了更強的經濟實力實現村內的資金轉移支付,幫助群眾實現共同富裕。可見,村“兩委”不僅是流轉土地的發起人、中間人,而且是運作人、組織人,盤活了集體土地資源,通過整合“個體戶”壯大了村集體經濟。
總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鄉村脫貧面臨著資本擴張的現代性,政府要統籌城鄉、優化貧困村的資源配置,走出傳統的路徑依賴,推進產業扶貧和鄉鎮企業發展,創新發展思路、發展模式、發展舉措,實現科技興企、科技興農。
參考文獻:
[1]習近平.真抓實干埋頭苦干萬眾一心 奪取脫貧攻堅戰全面勝利[N].人民日報,2018-06-12.
[2]高鵬程.企介入農村精準扶貧的實踐研究——以黃岡市三家企止為例[D].華中師范大學2017年碩士論文。
[3]鄧曦澤.從“唯利是圖”到“義利兼顧”——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成功的原因、普遍機制及其走勢[J].中國農村研究,2014(上):16,19.
[4][美]何天爵.本色中國人[M].馮巖,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14:61.
[5]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3.
[6]習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二十二次集體學習時強調 健全城鄉發展一體化體制機制 讓廣大農民共享改革發展成果[N].人民日報,2015-05-02.
[7]馬克思.資本論: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137.
[8]習近平總書記的扶貧情結[N].人民日報,2017-02-24.
[9]趙德健.逼出來的改革:東平土地股份合作與鄉村治理的實踐探索[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6:75-76.
責任編輯:孫 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