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論視角下紐曼的大學理念解讀

【摘要】紐曼是英國著名高等教育思想家，其所著《大學的理想》奠定了他在大學理念發展史上的重要地位。本文從知識論視角出發，按大學是什么、大學的目的、大學的職能等幾個維度依次展開，對紐曼的大學理念進行解讀，并進行了客觀評價。

【關鍵詞】紐曼；大學理念；知識論

【中圖分類號】G712 【文獻標識碼】A

在歐洲高等教育思想史上，有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紐曼。他關于大學理念的觀點影響了一代又一代的大學校長和高等教育研究者。在高等教育日益市場化和功利化的今天，大學陷入激烈的外部競爭和大規模擴張中，大學最初的辦學理念和獨立之精神已經被大多數人慢慢遺忘了。在擔任新建的都柏林大學校長時，紅衣主教紐曼對大學的理念與大學的目的進行了深刻的思考，并將其一系列與此有關的演講稿集中起來，出版成冊，也就是著名的《大學的理想》（The Idea of University），這是世界上第一本專門論述大學理念的書，書中有很多獨特的見解對今天依然有著重要的啟發意義。

一、大學是什么

在論述大學的理想之前，紐曼首先清楚地表達了自己對大學本質的定義，以及大學與知識的密切聯系。他明確地提出：“在這些演講中，我對大學的看法如下：它是一個傳授普遍知識的地方……這就是大學的實質所在。”既然大學本質上是傳授普遍知識的地方，那么，知識又是什么呢？用一句話概括“知識本身即為目的。”這與杜威在《民主主義與教育》中所宣揚的“教育本身即為目的，除此之外教育再無目的”極其相似。然而，二者在后人的評價中一個被看作古典人文主義者；另一個則被看作是實用主義與進步主義的代表人物，這是一種令人匪夷所思的評價，此處暫且不提。

作為一個著名的雄辯士，紐曼在提出“知識本身即為目的”這一觀點后立馬開始了自己的論證。首先，他認為，“知識是作為一個整體而存在的，單一的科學不過是整體的一個組成部分。”這說明紐曼的“知識論”是“泛知識論”，人類現存的一切文化成果都是知識，即所謂的“普遍知識”。其次，在紐曼看來，“一門科學作為整體的一部分而存在時的意義，大大超出了作為一門沒有其他保障的孤立的科學所產生的意義。”所以，紐曼更看重的是整體的價值而非局部的價值，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么紐曼提倡內涵廣泛的“自由教育”（Liberal Education），而非單一的專業教育。最后，對于“本身即為目的”的這一類知識，紐曼稱其為“自由知識”，并且肯定地認為“接受大學教育的目的就是為了獲取這種知識”。這種知識是帶有哲學特性的，學生不僅能夠通過感官領悟到，還能對觀察到的東西進行嚴密的邏輯推理，最后根據觀察所得可以形成自己的觀點和知識。

二、大學的目的

大學的第一目的便是“育人”，這一點在《大學的理想》一書中同樣是成立的。并且在紐曼看來，大學的目的與知識傳授二者是相輔相成的，“大學具有非常實際、真實和充分的目的，然而這一目的不能與知識本身相分離。”

首先，對于第一點“大學的目的是理智的而非道德的”。1845年在完成《基督教教理發展論》一書后，紐曼由牛津大學的指導教師及傳道士身份轉而成為一名天主教教徒，他認為，對于當時的天主教教徒而言，“他們迫切需要的不是紳士禮儀及習慣，而是理智的力量，穩定性、綜合性及多面性，是對自己能力的駕馭能力，是對出現在眼前的事情恰如其分的本能判斷力。”值得注意的是，紐曼一生都在不懈地追求真理，但他并不竭力鼓吹真理，而是試圖發現真理并讓他人跟著他一同去尋找真理。因而他如此強調理智或心智的培育，是因為“一旦理智得到恰如其分的培養，并且形成對事物合乎邏輯的看法和理解，才智就能根據個體身上獨特的素養和能力施展自己的力量，產生多或少的影響。”那么，要如何對大學生進行理智的培育呢？紐曼主張第一步就是要讓學生銘記有關科學、方法、秩序、原則及體系的理念，有關規則及特例、豐富及和諧的理念；課程內容上先學習語法，再學習數學，看歷史書的同時也看看年代學和地理學，讀詩歌同時學習韻律和寫作，養成將理智轉化成實際行動的習慣，避免完全被動接受種種概念和觀點，而是通過冷靜思考得出自己對事物的看法。

其次，對于第二點“大學以傳播和推廣知識而非增擴知識為目的”，這是因為紐曼把科研機構和大學完全對立起來，并進行了分工，他主張，“發現和教學是兩種完全不同的職能和才能，同一個人很難同時具備這兩種才能”。他舉了畢達哥拉斯、泰勒斯、柏拉圖、亞里士多德、牛頓、波生等許多偉人的例子來論證自己的觀點。遺憾的是，這一觀點很難得到大多數世人的認同，1810年，洪堡創建柏林大學時就提出“教學與科研相統一”，在如今這個知識爆炸的時代大學如果不能創新知識恐怕會遭到極大的挑戰。即使是在當時，如果教學只是年復一年地在重復傳播舊知識，而不能達到教學相長、知識不斷更新的要求，那么，學得再多又有什么價值呢？所謂的真理也不是永恒不變的，而是在不斷豐富和完善的。不過，作為一個虔誠的天主教教徒，也許在紐曼看來，真理永遠存在于基督教義之中，僅僅需要通過不斷的理論思辨就能達到。

三、大學的職能

目前，學術界普遍認同的大學三項基本職能：教學、研究、服務。其中，教學是所有教育機構所共有的，自古就有；研究職能確定于19世紀初的德國柏林大學；服務職能興起于19世紀60年代美國的贈地學院。至今大學的三項職能隨著時代和社會的發展不斷細化、豐富，賦予新內涵，內容有所更新，但依然處于主流地位。回歸到紐曼發表《大學的理想》系列演講的19世紀中期，那時大學的服務職能尚未提出，人們爭論的焦點在于教學與研究應該如何存在于大學的理念和職能之中。

在紐曼看來，教學與研究是相分離的。在紐曼的概念里，教學就是把現有的知識傳授給學生；而研究則是探尋真理和獲取新知識。所以，紐曼認為，“整天忙于把自己現有知識傳授給學生的人，不可能有閑暇和精力去獲取新的知識。”于是教學便成了大學唯一的職能，對于這唯一的職能紐曼同樣提出了很多獨特的見解。

紐曼認為，“大學從單純的概念來說……其職能是理智教育。”紐曼理想中大學的教學職能應該是讓學生接受自由教育，即通過傳授自由知識培養學生的理智以使其獲得才智拓展。其中關于“自由”的含義，紐曼打了這個一個比方，“在希臘，賽馬曾是一種自由的鍛煉，而一旦用來賭博，便失去了其社會歷史地位。”也許他覺得還不夠清楚，又引用了古希臘著名哲學家亞里士多德的一段話來概括：“在你擁有的東西中，有用的東西帶來收益，自由的東西可以享受。所謂收益，我指的是能獲得收入；所謂享受，則除了使用之外，不會帶來任何結果。”這里面包含了兩種價值觀，即實用與自由；對應的是兩種知識，即實用知識和自由知識；對應了兩種教育目的：機械的和哲學的。紐曼認為，“實用的并不見得總是好的，即但好的卻必定是實用的，雖然自由教育并非專業教育，可是卻具有真實和充分的實用性，其目標在于造就理智完美的紳士。”

四、評價與思考

在大學理念的發展史上，紐曼的確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思想家。克拉克·克爾在其《大學之用》中對紐曼的大學思想給予了高度評價：“把‘大學的理念表達得最好的或許是紅衣主教紐曼在一個多世紀以前從事建立都柏林大學時所說的話。”與之不謀而合的是，布魯貝克對紐曼的《大學的理想》也極為推崇：“在高等教育哲學領域的所有著述中，影響最為持久者或許當推紅衣主教的《大學的理想》。”盡管秉承著來自大家的褒獎，可不得不承認紐曼的大學理念也存在一些明顯的缺陷。首先，紐曼的大學理念帶有個人意識的局限性。思想中帶有濃厚的宗教色彩，夸大了教會對大學的影響，固執地維護著教會傳統和一整套宗教價值觀；其次，在大學職能方面，紐曼提倡教學與科研分離，將二者完全對立起來，沒有看到科學研究對教學的促進作用。但是，他所倡導的一些思想，如知識的普遍性和完整性，大學要培養學生領悟力、獨立思考、獨立探究的能力、對事物追本溯源的習慣等，這些都是非常有道理的。

總而言之，紐曼的大學理念既有其可取的地方，也有其落后保守的地方。俗話說，“Ideas have power。”在思考當今大學的問題與出路時，我們理應結合當前大學及社會發展的實際需要有選擇地吸收前人理念的精華，去其糟粕，讓正確的理念發揮積極的力量。

參考文獻：

[1]劉寶存.紐曼大學理念述評[J].復旦教育論壇，2003（6）：73.

[2]紐曼.大學的理想[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1.

[3]克拉克·克爾.大學之用[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1）.

[4]布魯貝克.高等教育哲學[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1：137.

作者簡介：黃倩蓉（1995-），女，寧波大學教師教育學院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