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姐的信使 ：一生無悔的選擇

許曙明

黃茂才是原重慶中美合作所渣滓洞監獄的一名看守，在江姐的感召下，他開始心向光明——

江姐的侄子江子剛親口告訴我一件事，引起了我內心極大的震撼 ：2011年7月7日，原重慶中美合作所渣滓洞監獄的看守黃茂才來到自貢市大安區大山鋪鎮江家灣江姐故居參觀。年近九旬的老人，頂著30℃的高溫，仔細參觀了江姐故居，動情地轉述江姐向他講過的家庭狀況 ：“江姐小時候家里很窮，在重慶卻有一個很富有的舅舅……但是江姐從小就自立自強！”老人感慨萬千，“江姐真不愧是中華民族的巾幗英雄，我永遠尊重她。今天，能到江姐故居緬懷，我感到很激動。”

來到江姐家人的照片前，老人仔細端詳，潸然淚下。在故居院中的江姐銅像前，他婉拒陪同人員的攙扶，深深鞠躬，熱淚盈眶，“江姐，我來看您來了，您是堅強的革命英雄，我永遠忘不了您對我的教育之恩，謝謝您……”臨行前，他還在故居紀念冊上留言，再次表達了對江姐的崇敬之情。

后來，我查閱了相關資料，初步知道了黃茂才的一些情況。黃茂才年輕時家境貧困，母親懇求當地地主的大少爺劉重威幫著謀個差事。時任川康綏靖公署二處副處長兼通訊隊隊長的劉重威將黃茂才帶入了特務機關。后來黃茂才成了渣滓洞監獄的一名看守。在當看守期間，黃茂才遇到了自貢老鄉江姐，在她的開導、勸說、感化下，黃茂才對共產黨有了初步了解。

后來，又經過江姐的幫助、教育，特別是出于對江姐等人舍生忘死精神的欽佩和感動，黃茂才成為江姐等革命者的“特殊信使”，成功地送出了江姐寫給兒子彭云的信和女牢黨員們寫的后來被稱為《最后的報告》的秘密文件等，保留下了一批極其珍貴的資料。

我想，江姐是忠貞不渝的共產黨人，黃茂才是國民黨的看守。應該說，他們屬于不同的兩個陣營。在不長的時間內，江姐能把黃茂才爭取進入自己的陣線，僅憑他和江姐是自貢同鄉是不夠的，憑“當時，江姐還在牢房里為我織了一件藍色毛衣”也是不夠的，憑江姐的個人魅力和影響還是不夠的。在國民黨的監獄里為共產黨送秘密情報，黃茂才冒的是被殺頭的風險。他之所以愿意冒險為江姐等革命者提供幫助，最關鍵的恐怕還是江姐她們為之奮斗的那個社會理想吸引著他、感召著他。他自己也是衷心希望推翻那個腐敗、潰爛的社會，建立起一個沒有剝削和壓迫的嶄新世界。正因為他心中的愿望和江姐她們的奮斗目標一致，才有了他幫助革命者的可能性。

幫助江姐，黃茂才沒有得到什么“好處”，當時，他隨時有可能身首異處 ；新中國成立后，又入獄 13年，1982年才得以平反，至今過著平淡的生活。即便如此，黃茂才仍然無比愛戴江姐、崇拜江姐，毫不后悔當初的選擇。即使風風雨雨 60年后，他仍然堅定地認為江姐真不愧是中華民族的巾幗英雄，“我永遠尊重她”，江姐故居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都使他感動不已，他感謝江姐對他的教育之恩。

人活著的最大動力是理想。當年，江姐她們為之奮斗的那個理想吸引著千千萬萬的人，因為大多數人都恨透了那個腐敗潰爛、黑暗透頂的社會，江姐她們的奮斗才會感動千千萬萬的老百姓，才使她們成為頂天立地的英雄，贏得了無數向往公平正義和自由解放的人們的愛戴與敬仰。他們知道，江姐她們之所以大義凜然、堅貞不屈，就是為了大多數老百姓，而不是為了一己私利。如果江姐奮斗的目標是為了自己和家族的富裕，即便她和黃茂才是自貢同鄉，即便她給黃茂才織再多的毛衣，即便她有再好的個人魅力和再強的影響力，黃茂才都不會去替她冒生命危險。即便黃茂才當時冒了這樣的危險，那么事后蒙受不白之冤后就會后悔，絕不會 60 年以后還那樣刻骨銘心地崇敬她、愛戴她。

在我們民族的發展史上，從來就不缺為了國家、民族而舍生忘死的英雄。問題是中華民族應該崇拜英雄、愛戴英雄，以英雄事跡激勵自己、激勵后代，而不應該去詆毀英雄、丑化英雄。郁達夫說過 ：“一個沒有英雄的民族是可悲的奴隸之邦，一個有英雄而不知尊重英雄的民族則是不可救藥的生物之群。”筆者暗思 ：近年來那些千方百計丑化英雄的所謂“公知”，信口雌黃、顛倒黑白，和黃茂才老人相比，他們對祖國的感情真是南轅北轍、相去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