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佳寧
“圍在城里的人想逃出來,城外的人想沖進去,對婚姻也罷,職業也罷,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p>
——《圍城》
《圍城》誕生于日本帝國主義侵略中國的背景之下,以主人公方鴻漸的人生如入“圍城”的窘迫、可悲的境況,諷刺了國政時弊與“新儒林”(偽文化人),亦由此引發對人生、命運的哲理性思考。
社會的基本組成元素是人,一個個“小團體”的群相亦眾生萬象,因而所謂《圍城》之圍實乃人生之圍。
初讀《圍城》,只顧憫嘆方鴻漸人生之可悲——為“光耀門楣”而出國留學,卻花天酒地,終因家人催促而匆忙辦一紙假文憑回國。而他回國后卻在人際、愛情、事業、婚姻上連栽跟頭,最終迷茫,這是怎樣的人生??!半生不乏倉促匆忙,卻空耗那光陰歲月,徒留碌碌無為的頹廢和連念想都沒有的空洞的靈魂,這又何苦呢?又是什么導致了這樣的人生?
盡管錢鐘書的《圍城》開篇即點明時間,不一而足的評論里,卻普遍認為“圍城”無關乎時代,我亦認同方鴻漸的人生之圍是由于其性懦弱所致。
《圍城》著力于嘲諷偽文化人的可笑、可憐、可恥,寫出了中西方文化沖突中的尷尬、窘迫和困境。然而,倘若方足夠堅定,不隨波逐流,勇于在時代巨變的猛烈浪潮中站穩腳跟——諸如不在留學時為西方文化的“繽紛”所蠱惑,不在前途未卜時因熱血沖動而貿然辭職,在婚姻抑或人生抉擇上做一個主動者,那么無疑可以避免被“圍城”所困擾的窘境,更不致獨步街頭的無望與迷茫。
然又何止是方鴻漸一人為“圍城”之境所擾!“圍城”之諷,基于對人性的解剖,如韓學愈的“假博士第二”,李梅亭偷吃烤地瓜,陸子瀟以國防部、外交部信封唬人,范小姐用不通的英文假冒作者贈書給自己……錢鐘書對“偽儒群相”的描摹將眾生人性中的庸俗、無聊、虛榮、爭斗等劣根性剖出來給人看,也正是這許多人性丑惡的無限膨脹而導致了那個如被蟲蛀了的、岌岌可危、烏煙瘴氣的沒落社會,人們拖著污泥在渾水中“瘋子領瞎子走路”式的摸爬滾打,使自己在“圍城”之圍中愈陷愈深,無法自拔。
繼而捫心自問,做過這些事情的,似乎不止這些人,有時也包括自己,就好像我們在阿Q的臉上看到自己的相貌特征一樣。
楊絳在劇版《圍城》中寫道:“《圍城》的主要內涵是:圍在城里的人想逃出來,城外的人想沖進去,對婚姻也罷,職業也罷,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毙≌f中亦多次點明“圍城“的含義,它告訴人們,人生處處是“圍城”,結而離,離而結,二者之間的矛盾與轉換,存在著永恒的困惑和困境,錢鐘書先生在《圍城》中所提出的問題,涉及整個現代文明的危機和現代人生的困境這個帶有普遍意義的問題。
錢鐘書借《圍城》的俗世揭露了追求終極理想的虛妄。正是這虛妄使得是否能夠在亂世之中站穩腳跟,擁有堅定的人格和自我顯得尤為重要,唯有堅定的人格、不隨波逐流的品性,才有可能使追求的過程不再僅僅成為一種手段,洞悉追求與希望的無止境而義無反顧,不再墮入“方鴻漸式”的虛無與迷茫。
性格決定命運,而性格——你將向社會所展露的人格,把握在你自己的手中?!皩τ诮】档奶煺娴亩?,從來就不會有什么暴風雨,只會有埃俄羅斯式的音樂”,梭羅之言所蘊含的真理至今仍常青于世,適用于此:唯有你的人格才是能夠解圍人生“圍城”的決定性因素。
固言,解圍“圍城”,事在人為,旨在其心。
(作者系大連市第八中學高三一班學生)(責任編輯 王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