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病房過道里,人來人往沒斷過。
婭荷覺得醫院雪白的墻壁和水磨石走廊的環境,會讓每一個人都害怕到這兒來。但每一個人,都少不了會來這個地方,隨時有可能進入醫院這道門檻。看著過道里來往人們的臉,都跟沒睡醒似的,和她一樣的表情,呆板、枯黃。有的人的臉像幾天沒洗過一樣,干巴巴的沒有光澤。婭荷一直做得很光鮮的發型現在消失得無影無蹤。
婭荷的父親住院一個月了,她陪伴了這么多天,很想回趟家,卻沒有人來接替她,她不能離開醫院半步。母親已走了多年,只能由她來照顧父親。也是從這一刻起,她的命運與性格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改變以前的觀點,學會尋找人生的美好。人生苦短,別苦了自己,一旦離世,什么都來不及了。
可現在那個叫樸相高的男人一聲呼叫,婭荷的心便轉至愛的奔放,她心中綿綿糾纏地享受另一個男人的味道。那年她看望一位美女同學,四十剛出頭兒就離世,悄悄說了一句有一點哲理的話。但事實是不是真的像女同學說的那樣她還是一頭霧水。
看著八十多歲的父親躺在醫院里枯瘦的樣子,婭荷想,歲月匆匆,幾十年時光不明不白地消失掉,人也在這年輪里老了一茬。
想當年,婭荷青春年華,父親非常輕健,婭荷與父母一起快樂地生活。這短暫的美好時光,一直清晰地印在婭荷的腦海里。
可那時,婭荷懵懵懂懂,跟父母在鄉下度過了一段難忘的清苦生活。這生活磨礪了她的意志。婭荷一家隨父親搬到離鎮子不遠的一個叫戚墩子的村莊,住在生產隊安排的兩間比較舊的草屋里,這在當時是較好的公房。在那十多年的日子里,婭荷的父母天天跟著農民出工。婭荷跟著父母在生產隊與農民一起種田。夏日經受蚊蟲叮咬,在廣闊的田野上,他們在這所頂天立地的“大學校”里接受再教育。那一年,父親終于有了機會回城,婭荷快樂得似小鳥一樣。他們在兩間破舊的草屋里收拾一些有用的東西,其他農具雜物統統留給當地農民。回到鎮上,政府重新安排了他們的住宿和工作。房子在鎮上河東街的小巷里,四五間平房,一個小天井,可以栽種花草,比鄉下的房子好了很多。
那時的婭荷已經從小姑娘變成了亭亭玉立的美女。從鄉下回到鎮子上,覺得又重新生活在美好之中了。然而她又有些迷茫,她對自己的命運根本不抱太大的希望,有什么好的歸宿,聽天由命,順其自然地走下去。她有了這樣的決定,就草率地選擇了婚姻。
在醫院的走廊里,婭荷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們,也有了很多的感受,身經百戰的父親已蒼老得不成樣子。婭荷不由得想起父親當年扛著鋤頭的情景,中年人的身板,健壯而有力,父親很能干,做啥像啥,可如今卻躺在病床上動彈不得。
父親在婭荷的眼里是一個善良的人,對子女有著慈愛之心,寧愿委曲自己也不讓子女受累。婭荷覺得有這樣一位慈愛的父親是那么地幸運。
婭荷忽然想到父親在世的時間不多了,她的心揪得好痛好難受,時不時地流出淚水。這是婭荷最不敢想的結果。父親躺在病床上,生命進入倒計時,這真的讓婭荷心里難過。人生最大的痛,就是生離死別。她現在又想到了自己,人到中年,如何總結自己的社會經歷,到底了解自己多少,在這不斷進步的時代里,自己是不是落后了。
人什么時候走沒有一個定數。父親躺在醫院里才清楚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婭荷陪在父親身邊,卻沒法面對父親,她不知用怎樣的話去安慰父親。她想告訴父親什么,卻說不出口,只能瞧著父親的神態,靜靜聽著父親病痛的呻吟。婭荷從來到醫院后,幾乎每天心情不定。這樣的生活讓婭荷身心疲憊,她不知道憑借一種什么力量來平衡自己的失落。人處在生活當中,總是不斷產生新的矛盾。
婭荷的丈夫是一個不成器的男人,當她陪在父親身邊時,丈夫卻在家中有了一些改變。他只顧尋求自己的快樂,很少回家,在麻將桌上玩得不亦樂乎。
這不是婭荷真正難以面對的事情,這其實早成了習慣。從女兒出生后,多少年來,丈夫從來不與她親密。這也許是婭荷的原因,從心理的角度來講,婭荷把自己的婚姻看得太淡薄了。那些年,女兒還小,丈夫迷上麻將賭博,業余時間很少在家。婭荷不問不管,丈夫一到家就看到了冷板凳,甚至是冷灶頭。在這樣的生活里,有誰會想到回家呢?有時,他甚至夜不歸宿。而丈夫有沒有出軌,她并不清楚。婭荷覺得他就是喜愛小賭,以麻將為友。后來,婭荷的性格突然間轉變,她堅決果斷地封閉了性愛,不再讓丈夫觸及她的身體。丈夫無奈地面對著這樣一個女人,同住一個屋檐下,同睡一張床,卻只能鉆進另一個被窩里呼呼大睡,他不敢去碰婭荷一根汗毛。
女兒漸漸長大了,也知道自己的父母生活在一種孤僻獨立但不獨居的空間里。同樣,女兒受到了母親的教誨,也在孤獨中成長著。女兒讀大學時,婭荷每見女兒一次面,都要說上一些不讓女兒談戀愛之類的話。女兒聽得很煩,覺得母親具有獨寂型人格,再也不接受母親這些苛責的要求。現在女兒已經三十歲出頭兒了,還沒談過一個男朋友。婭荷這才恍然大悟,才想起女兒應該成家了。可是女兒的閉塞與她有關,這時她這個當媽的才感覺后悔,覺得思想沒有放開,沒有跟上時代的節奏,家庭的變化都是她造成的。
始終陪在父親的病床邊,心里又惦記女兒的婚事,怨恨丈夫的不負責任,一連串的事情讓她很不愉快。身在醫院的她,心怎能安定下來?多少年了,作為女人,對性生活一點兒也沒有興趣,甚至到了全封閉的程度。一聽到外面某某女人出軌的事,她在心里就恨得咬牙切齒,想到女人會做這樣齷齪的事,簡直是垃圾,她就會到處宣揚并破口大罵這些女人無恥。
突然有一天,她自己也冒出這樣的想法,那種感覺是她想的一個新名詞——愛的呼叫,來到了轉移方向。是何等的引力呼喚,是什么樣的魔力讓她轉移的?是緣分,是情感,還是外界的美好?她自己也不清楚。
婭荷終于明白,自己在人生的路上已經選擇另一個男人的生活體驗。她不再去為這事與丈夫爭吵,她把自己的隱私當作樂事,隱瞞得別人看不出來。也許這是好事兒,家里有了不爭吵的平靜生活。
婭荷覺得,人活著最好是過平淡的日子。可是,她也想過,風平浪靜的生活也是一種平庸。她曾很平靜地坐在父親身邊,思前想后,腦子十分混亂。雖說事情的發生與變故,不是自己引起的,但總有自己的原因。人不可能不變,人可以大變特變。人還有一種變,就是心變,心一旦變了,那就是觀念更新了,而這樣的更新,是超越自己想象的。
婭荷喜愛舞蹈,那天走出家門,是參加一個新的舞蹈練習。她沿著那條熟悉的街弄,低著頭,不敢看身邊路過的那些陌生的、熟知的人,她臉上的那種傷感情緒還沒有退去。她逃也似的快步走著,當走進舞場時,舞伴們的笑聲讓她一下子開朗了起來,她和她們邊跳邊說,看不出是一個傷情的人。家庭吵鬧是一種可怕的痛,舞蹈對她而言是一種快樂的福祉,讓她不會得抑郁癥。
世界有變化,社會有變化,人有血有肉,更是有變化,這就叫活變。但變的角度與方法不一樣。從某些角度來看,婭荷也在發生微妙的變化,這變化讓她承受著心理壓力。年輕時,有不少男人追求過她,她總是板著臉,吐出一句惡言,讓追求者很難說上話,不敢靠近半步,最后灰溜溜地走開了。
她總是這樣,果斷地拒絕男人的誘惑。那些男人無奈地遠離了這位鐵板臉的女人,覺得她可怕,不再糾纏她。但也有個別執著的男人死追不放,她覺得是蜜蜂飛進花叢中的戀癮。她也曾想過,自己不是花叢里那株香艷的花朵,為什么總有男人追隨左右。
記得跟父親一起回到鎮上,被安排在集體企業里工作時,那個企業的廠長也有過追求她的意思,她總是以各種理由逃避廠長深情眸子的邀請。經過這么多年的親身感受,她覺得天下的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是本性難改偷腥的貓,到底喜歡女人什么?!此時她卻很想跳出自己的怪圈,重新認識這個社會的風流軼事,也想去真正地品讀人這一生的每個細節和存在的價值。
道理她是懂的,她曾站在河岸,戴上有色眼鏡,看著一群男女在不深不淺的河里蹚著混濁的水,卻想象不出這是生活中的什么感受與風景。她也想要蹚進這混濁的水里,卻覺得渾身不自在。用她說的話,這樣迷亂的生活不可能有真愛,也不可能呼叫到就想轉移的戀情。
父親身體還好好的時候,婭荷經常有空在網絡上玩自己的QQ空間,種菜收菜偷菜,收養動物,還有一些她覺得好玩的游戲。無意中她進到了一個陌生人空間里,覺得非常美好,有很多風景如畫的照片,也有各類活動的美景。她點擊鼠標,加這個陌生人為好友。陌生人正巧在線,也加了婭荷為好友。
婭荷和陌生人開始聊天了。
聊天時,婭荷才感覺這個陌生人有些熟悉,好像就在近邊。婭荷想起那天在廣場上展示跳廣場舞大賽活動時,臺下有好多人在拍攝,其中就有那個陌生人。婭荷后來跟人家聊到陌生人,得知他是一家大公司的副經理,平時喜愛攝影。這家大公司的員工參加各類舞蹈賽事,他就跟著出來照相,他叫樸相高,聽起來像一個韓國人的名字。他人長得比較帥,身高有一米七五的樣子,平頂的黑發,濃黑的眉毛,眼睛有神采, 嘴巴很迷人……婭荷覺得從沒看到過這樣的美男子,像是韓劇里看到的男演員。偶然一見,婭荷的心像萌芽的種子快速從泥土里滋長出來。
幾年來,她業余時間一直去跳舞。在她的學生時代,每學期學校里都有文藝活動,她是文藝活躍分子,總是出現在舞臺上。她能跳民族舞、民間舞、鄉俗舞,好像舞蹈里沒有她跳不好的。
那一天,婭荷打扮得花枝招展,穿上少數民族服飾,仿佛從五十歲一下子變成了二十歲的美女,站在舞臺上沒人能認出她來。這是她最快樂的事,她覺得美是靠打扮出來的。人不管處在什么樣的狀態里,最滿意的是有一雙眼睛追隨自己的感覺,或許是和另外的目光對視。這種目光直射到婭荷的心中,并為之一振,難道這就是緣分嗎?她的舞姿不像中老年人的動作,而是和年輕的美女一樣,神形十分精致,跳得輕快活躍,她體態豐滿,輕軟纏綿。
舞臺下面攝影的人很多,鏡頭都聚焦在舞臺上每一個人的舞蹈動作上。
突然間,婭荷的眼睛看到這么一位年輕帥氣、陌生又熟悉的人,感覺心中一陣驚喜。她的心在萌動,卻又心煩意亂、神情慌張,舞步與動作不協調,與舞曲的節奏配合不上,明顯與其他跳舞的人錯了位,等她醒悟過來時,一支舞曲已經結束了。那天,評委們沒評出高分,大家沒覺得是婭荷出錯了,只說評委評得不合理。
這樣的事情發生后,婭荷也沒有在意什么,她對獲獎已經沒有興趣了。
婭荷的臉上已經有了美滋滋的笑容,那根常常繃緊的心弦,也放松了好多。她以追求生活快樂為目標,這封閉幾十年的性冷淡,突然被這樣的美男子化解開了,她覺察到自己開放的希望到來了。這是什么樣的無形的愛戀,或許根本不是愛的啟蒙,可能就是自我的夢戀幻想。
臺下的那個被婭荷稱為陌生而熟悉的人,當然不會知道舞臺上的婭荷陣腳錯亂的胡思亂想,會有那種迷戀上他的目光,會產生了思緒混亂的躁動。
他們的心靈總有感應,一有空就在網上互動,有時還打開視頻聊天。婭荷有時覺得自己好笑,怎么會變成另一個自己,從來對那些男人沒感覺,卻在美男子樸相高面前,動了微妙的真摯感情。婭荷順著他的思路聊著話題,婭荷告訴他一些生活的秘密,比如網絡里常有一些不正經的男人會聊男女性事,婭荷不理不睬后狠心拉黑。樸相高告訴婭荷,其實也不必談性色變,這是正常現象,網絡里什么都有。
聊著聊著,樸相高說,我喜歡你。
婭荷說,喜歡我什么?
是一種感覺,也許是真誠,也許是心靈,也許是緣分……
沒有這么自信,我老了,對男人沒興趣了。
是嗎,也許不會,這是自封,但通過今天的交流,一定會有所改變的。
哦,會改變什么?
你也會喜歡我。
婭荷點了幾個表情,怒火、擦汗、尷尬。
…………
就這樣,兩個人無話不談,一聊就是談情感和生活。愛情這東西,不是簡單地說來就來,要有一種真切的緣分和內在氣質,坦露出來真誠和喜歡,這樣才能融化婭荷這顆冰冷的心。簡單的聊天,婭荷的心已經被樸相高用心靈語言感化。這緣分來自她自己跨出的欲望所帶來的動力,是向往而又體會到的感受。
何時約會?終于等來了。那一天,溫度高得超過人的體溫,空氣中沒有一絲風,地面上放上雞蛋一分鐘就能熟,火辣辣的毒日照射得每一處都像要化掉一樣。人們走在街頭,撐著一把傘,卻起不了什么作用。樹上的知了在幫著人們高喊著“熱死了,熱死了”。
她真的想不明白怎么可能跟隨樸相高一起去很遠的小鎮上玩,江南古鎮的特色大同小異,似乎沒什么可看的,加上天氣的炎熱多少有些讓人煩躁。婭荷覺得自己真的變了,人到中年卻也有幼稚的沖動,是不是真想要回自己失去多年的性愛。她神秘朦朧地在舒適的空間里,難為情地雙手抱胸,遲遲不肯放下。樸相高輕輕地摟著她,撫摸她,她嚇得縮成一團。這時她有了一種大膽的構想,在賓館的大床上,躺在身邊男人的懷里,放蕩地讓男人撫摸她的每一寸肌膚,粗壯的雙手摸得她神魂顛倒。她開始抱著他的腰,第一次接觸到另一個男人的氣息,感受男人的力量,體會男人的魅力。她在等待中,希望男人壓得她喘不過氣,這樣的承受,她覺得越重越有精神。她很久沒有得到來自大氣層的壓力,她享受外星系變幻的快樂,慢慢地,她的身體里有一種騷動,難以想象的海水沖擊石頭的力量,呻吟聲從她的身體里透出欲望的意念。她的心暢游在夢境里,痛快淋漓。她仿佛一只廢船修復后駛入大海一樣,快活地在河面上自由地漂動著。
她越想越遠,回過神來時,突然意識到現在應專心料理好父親最后的日子。她不是想要什么,是想盡最大的努力完成自己的使命。
她很想知道選擇了這樣的好友樸相高,而且這么快就把封閉了二十多年的性愛打開,她傻想時,有點苦笑,簡直是不可思議。曾經認為出軌是齷齪、垃圾的東西,怎會發生在她婭荷身上,也許全世界的人都不會相信這是真的。如今這事的確發生了,至少在精神上她是出軌了。婭荷現在很怕想這件私事,一旦敗露,她那張臉往哪兒擱。
她的生活是非常豐富的,一般的人不會去討論這樣的事情。
她有她自己的活法。她最大的愛好是參加一群中老年人的跳舞活動,也會去唱唱民間戲曲。愛好是她的動力,什么事她都得去插上一腳,雖然哪樣表演她都不十分出色,鄉下俗語說“豬頭肉三不精”,但每一個地方的活動都少不了她的參與,只要有她在,一切事情都可以成功。
婭荷又是個自卑感很強的人,根本沒什么自信。既然出軌了,心理壓力就很大,不是封建思想的根源,而是她骨子里十分保守。這封塵很多年的情欲已經被一箭射中,卻有著自己在某種場合的膽怯,這種膽怯不可顯露在人們的懷疑中,這心理不是她固有的,是家庭生活產生的心態。
曾經在任何地方,有男人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就用一種逃避或是疏遠的方式,悄然離開。然而,如今樸相高在她身邊說的話,她會句句聽,每次提出約會,她都會很快樂地答應。
他們手拉手漫步在公園里,相擁在湖畔石墩上。每次相聚,也是婭荷害怕的開始,也就是這樣的感覺中,讓婭荷處在怕被人看到的擔心中。呼叫的愛,轉移的情,婭荷覺得有點不值。
這樣的情景在腦海里像電腦的空格鍵一樣,任何時候,只能打一下空格,不存在實際的價值。
多少誘惑對婭荷來說都沒有吸引力。她只會想自己迷情的感受,她屬于單相思孤僻型的中年女性。記得她去看望即將離世的美女同學時,那彌留之際的同學看著婭荷年輕的臉蛋兒,絕望地流著淚,有氣無力地對婭荷說了一些話,說得婭荷想了很久,甚至晚上睡覺都失眠。婭荷覺得同學的話很有道理,說到了她的內心深處。那些話盤旋在婭荷的腦海里,翻江倒海地難受了好幾個晚上。直到老同學走了,人只剩下一只骨灰盒的空間,活著到底是為了什么呢?她覺得同學說得很有哲學,卻不想把這話說給第二個朋友聽。有一天,她與樸相高聊天的時候,樸相高不緊不慢地對她說同樣的話時,她驚呆了一下,就問樸相高,這話你是從哪兒聽來的,又是怎么知道的啊。
其實,樸相高沒有直接告訴婭荷這話的來源,出自何處。
婭荷深表自己不懂社會,是當今社會落后的小人物而已。為什么一直這樣呢?婭荷想了很多的事情。她心中的樸相高,也不是好男人的角色,都是無恥地只求快樂。
男人的壞,不一定都是求性。真切的喜歡,包含著種種感覺里所帶來的快樂,追求著本能的刺激。
聊天,婭荷覺得是聊出情感的出軌。
情感來自樸相高的話語,這話語讓婭荷心動。
婭荷真的不敢想,她這樣的半老徐娘,也會有人喜歡。婭荷在心里口口聲聲說,不可能的。年輕時,追求她的男人沒斷過,就像是機關槍一樣,不斷掃射到她的身上來,卻永遠打不中她的要害。現在,已經有人一個眼神就射中了她的要害。
一根互聯網線、兩頭的電腦,卻真有這么神奇的聯結,牽引著她與他的心靈。
婭荷知道自己出軌,卻認為是心靈出軌,不承認肉體出軌,還沒到那個程度。
婭荷忽然起父親還在病床上,不可能去分心對樸相高有所喜歡。活到這個年齡,一個好的名聲很重要,一旦暴露自己的出軌行為,會被人家指桑罵槐,會有人對著她的臉吐吐沫。她忽又覺得自己這一生應該做個正派的人。她曾經在各種場合里罵過不少壞女人。她想起死去的美女同學所說的話:我這一生中最大的遺憾是沒有體會到第二個男人的味道。婭荷體驗了,但又能怎樣?!她覺得自己不該這樣繼續下去。她想不到自己會有這一天。婭荷在反反復復的糾結中,越來越焦慮不安和慚愧自責,她感到再這樣下去會有一種不祥的事情發生!
作者簡介:程白弟,男,1963年7月出生,高中文化。從事新聞工作13年,地方志編纂8年,供職于江蘇省昆山市千燈鎮文聯。系昆山市作協會員,江蘇省散文家學會會員。2013年出版散文集《古韻風霜話千燈》。作品散見于《蘇州日報》《姑蘇晚報》《城市商報》《名鎮世界》《連云港文學》《翠苑》《文學報》《故事會》《黃河之聲》《作家導刊》《作家園地》《人民日報》(海外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