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攢著一張油印的肉票和家里人一直舍不得花的皺巴巴的兩塊錢,沿著雨后四五公里的泥濘村路趕到肉食站,排在長長的隊伍后面等著稱肉……這是四十多年前,我只有八九歲,接受父母交給的任務,來到鄉肉食站砍肉的一個情景。
在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的計劃經濟時期,物質條件不夠豐富,那時候,肥皂、火柴、煤油、紅糖和縫衣服的布料等等都是憑票供應。農村人要想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稱幾斤豬肉,吃上一點葷菜,改善幾天生活,不但手頭的錢緊張,豬肉也很緊張;家里必須分到豬肉的供應票才能去鄉肉食站排隊稱肉。
可以說,在那種年月里,鄉親們排隊稱肉,要想讓屠夫挑精揀瘦,給自己砍上元尾肉、二頭肉等是不可能的。站了半天隊,能憑票砍上一點不管好壞的肉就很慶幸了。
那時節,鄉肉食站的站長很吃香,讓人刮目相看。誰家跟他關系好,誰家就能開后門,多稱幾斤肉。
我父親懂得這種利害關系。鄉肉食站站長在村干部的陪同下,每年到我們家坐坐、調查了解農民對肉食站工作的意見和建議時,父親就會想方設法弄來一只雞,或抓來一只鴨,再從村里代銷店賒來一斤白酒,留下肉食站站長和村干部吃上一頓飯。
這樣一來,父親就和肉食站站長成了稱兄道弟的朋友。每逢過年過節,在豬肉緊張的情況下,即使鄉肉食站的豬肉指標不夠分,站長也會給父親留下一兩副“下水”,也就是豬肚子、豬腸子什么的。在那種豬肉緊缺的歲月里,能夠買到一兩副“下水”,用石灰水洗后曬干,熏香了做過年過節的菜品也是令人羨慕不已的事。
時光如白駒過隙,一晃四十多年了。我由小孩變成了老頭,我們一家人的生活可以說是豐衣足食。農家的生活就像芝麻開花節節高,開始由溫飽型向高質量型的目標進發。
就拿稱肉來說,隨著這些年市場經濟的發展,農村和城鎮到處都有豬肉供應的攤點和市場,再也不需憑票稱肉了。農村人手頭有錢了——盡管由于價格因素,現在的肉價比過去高了好多倍,不過大家不在乎,想買多少就買多少,想精挑細選,指定砍哪塊肉就砍哪塊肉。
我國的各行各業都出現了新的巨變,我印象最深的稱肉,更是出現了蝶變!
作者簡介:陳青延,筆名馳遠、花香心悅,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生人,湖南省南縣人,湖南省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家協會會員。一九八三年以來,有作品散見于《人民政協報》《中國煤炭報》《中國政府采購報》《中國石油報》《中國社區報》《湖南日報》《天津日報》《世界日報》《光明日報》等兩百余家報刊,偶爾有作品獲獎,著有小說散文集《林中空地》和《真情依舊》等。
(責任編輯 宋旭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