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中含趣話挽聯

●于忠禮

提到挽聯，人們自然會想到，那是文人們以對聯的形式用來悼念死者的文字祭奠禮儀。其用詞多悲，行文多哀，感慨托思，情傷意慟。好的聯句也可以使觀者隨文下淚與挽者共泣亡魂。這是通常而為。

我地有民間常用的一副舊傳文字游戲式挽聯，寫得就很別致，聯為：

淚灑江河流滿海；

嗟嘆嚎啕哽咽喉。

其上聯為符句意，每字皆用三點水旁，下聯也按句意，每字皆用口字旁。此聯通用于一般哀挽，因其巧妙而貼切，人皆樂用。

近翻閱書，見當代作家端木蕻良曾作挽作家許地山（筆名落花生）一聯，覺得很不一般。其聯為：

未許落花生大地；

不教靈雨灑空山。

此聯構思巧妙，對仗工整，聲韻和諧。表面并無一些悲切之情。借其亦莊、亦諧、亦巧的手法組成，并無雕琢痕跡。此聯是嵌名對，但嵌得自然，其中有姓名，也有筆名，更有一部《空山靈雨》的作品名稱。真可謂巧思妙構，珠聯璧合。端木老真不愧文學宿匠。

還有一則也很別致的挽聯，是在一段故事中專用的。相傳，在某地鄉間，分別住有五位老叟。平時，他們常聚街頭閑聊為伴。整日談天說地，講古論今，趣聞相析，共敘衷腸。久而情篤，相度晚年。可是在這無情的歲月中，不覺已有三位老者相繼過世。更可嘆歲月不饒，時不我待。近日里，在所剩二老中，又故去了一位。就這最后還健在的那位老者，在無比感傷的心態下，給這第四位亡者撰寫了一副情真意切的挽聯。聯是這樣的：

五老中唯余二人，悲君又去；

九泉下若遇三子，說我就來。

此聯合對仗，符聲韻。言辭流暢，語句親切，讀起來讓人耳目一新，破涕啟顏。他用對句的形式，以風趣的口氣，又像平時那樣隨意攀談，對死者娓娓叮囑，傾發出內心至深至濃之情。把悲情轉親意的語態發揮得淋漓盡致，頗為感人。真格是悲中含趣。

就其挽聯而言，作者并未使用多少悲泣之詞，只是想在和棺內“有知”的契友對講心聲，做最后的調侃。其聯句之得當，切中情理，真乃絕妙好辭。單就這位老叟的樂觀態度而言，能有如此雅懷，也是難能可貴的。其文筆怎樣高明不說，就按他老人家的豁達大度之情，也即是別其先者而得延壽的重要原因。

（063021河北省唐山市開平區栗園鎮大代莊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