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柳青和路遙兩位作家都出身于陜北的黃土高原而后名滿全國。他們不僅以師生的身份建立起了深厚的情誼,而且都憑借著自己杰出的文學作品,贏得了讀者們的青睞和尊敬。
關鍵詞:柳青;路遙;黃土高原
柳青的《創業史》在中國當代文學史上創造了不可磨滅的影響,成為十七年文學農村題材的紅色經典;路遙的《平凡的世界》榮獲了第三屆茅盾文學獎,被評為新時期描寫城鄉社會生活的漫長而不朽的作品。這兩部長篇小說反映了不同時代的農村現實生活,通過比較我們不難發現,兩位作家的生活經歷是十分相似的,并且對于文學創作都有著執著的獻身精神。但不同的時代氛圍和審美追求,也使兩位同樣對文學充滿虔誠的現實主義作家在各自的小說創作中呈現出色彩各異的文學景觀。
相似的生活經歷和獻身精神
從生活經歷上看,柳青曾放棄北京安逸的工作和優越的生活,舉家遷到自己的家鄉——陜西長安縣的皇甫村,扎根于一個破廟改成的小院14年,與農民朝夕相處,面朝黃土背朝天,親身體驗農村生活的艱辛與苦痛,積累創作素材,和當地的農民一樣剃光頭,穿對襟黑襖。為了熟悉集市上農民的糧食交易情況,他和關中農民一樣將手縮在袖筒里,不動聲色地和人家捏指頭摸價。就這樣,直到他被迫離開皇甫村時,很多村民竟然都還不知道柳青就是那個在中國當代文學史上留有筆墨記載的大作家;柳青走后的五年,他的同鄉路遙,從清澗縣到延川縣再到延安大學,始終扎根于這片黃土。大學畢業后的路遙,為了使自己的創作更加真實生動,他和他的老師柳青一樣,選擇了與農民同甘共苦。他蝸居在銅川的陳家山煤礦里,與那里的礦工傾心交談,苦心完成了《平凡的世界》的創作。
同時,這兩位作家都有著堅韌不拔的性格和無怨無悔的獻身精神,也正是如此,才使得《創業史》與《平凡的世界》可以成為當時反映農村變遷和農民生產生活變化的史詩性巨著。柳青本人深受折磨,妻子也被迫害致死,但苦難沒有擊垮他,他依然拿起筆耕耘《創業史》第二部,拖著病體用孱弱的雙手續寫有限生命的無限長度;路遙在寫完《平凡的世界》前兩部后已是病入膏肓,然而排山倒海的病魔也并沒有打敗他,他沒有聽從醫生要他休息一年的建議,病情稍微好轉就馬不停蹄地開始繼續寫作。最終他的身體嚴重透支,四十出頭就離開了他本可以做出更傲人成就的文學事業。
柳青和路遙,一前一后,都拋開塵世的喧囂,苦心經營文學理想,勇攀文學的高峰。他們不僅都扎根農村,積累了豐富的創作題材,細膩地捕捉了不同農民的心理狀態,以看到的人物為原型創造出栩栩如生的主人公形象;同時,他們也都是用生命與時間賽跑的人,他們用頑強的毅力和獻身精神創造了屬于自己的生命奇跡和文學光輝,也用他們杰出的作品,給中國當代文學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不同的時代氛圍及審美追求
柳青的《創業史》所反映的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合作化時期,重點描寫的是農業合作化運動。因此,時代要求梁生寶的主要任務在于,把落后分散的農民組織起來,走上共同富裕的道路;而路遙的《平凡的世界》則將改革開放大背景下,中國城鄉的社會生活以及人們思想及情感的巨大變遷進行了全景式的展現,所重點描寫的是改革開放,因此時代要求孫少平找到一條適合自己的奮斗道路,打下屬于自己的一片天。于是《創業史》與《平凡的世界》由于時代的不同,時代給予年輕人的任務不同,故在兩個不同的“新舊交替”的歷史轉型期下,講述年輕人的“創業”過程中,體現出了截然不同的品質和主題。
十七年文學追求的基本敘事程式之一就是集體話語。在意識形態的高壓下,“我們”代替了“我”,人物形象被納入到了“一體化”的范疇之下。由于十七年文學急需工農兵出身的“英雄形象”來確保文學的政治屬性,《創業史》中的核心人物梁生寶,一出場就具備了一個合格的“黨”的代言人的思想覺悟和性格特征,人物形象沒有任何缺點,完美到脫離真實。在他的創業故事中,個人的奮斗微不足道,集體的勝利才是最終的勝利。同樣,在對待婚姻問題上,個人因素并不是考慮的核心,人本要求和自主選擇的意識也被淡化,黨的威信、思想覺悟的高低、處理不好婚姻問題對黨的影響成為梁生寶考察婚姻對象的第一要素,這些都滲透了集體意識形態對于當時大眾審美追求的影響。
而《平凡的世界》則與《創業史》不同,其塑造的人物大都血肉豐滿、性格鮮明。各形象一邊在其奮斗的道路上勇往直前,一邊也同時實現著自我身份、自我價值的確認。作者在描寫時,將人物與生活抗爭奮斗的主線突出,同時通過表現作品中的年輕人們命運無常、路途坎坷的平凡生活,在人與苦難的較量、與命運的較量里,升華了人的精神與力量。同樣以主人公為例,文中一切突如其來的打擊和不如意,恰恰都突顯了孫少平性格的堅毅和對命運的頑強抗爭。對于婚姻問題,雖然少平也同樣呈現了退縮性,最終放棄了他的愛情。但同樣的放棄,我們卻可以看到孫少平放棄愛情不是基于意識形態的考慮,而更多基于自身條件的考慮。放與不放完全沒有任何外來因素的影響,一切在他自我的抉擇。
從柳青和路遙創作的這兩個主人公形象上我們可以看到,在建國初期,文學人物大多以集體話語表現了其平面化與類型化;而改革開放前后的70年代,文學人物則大多以個體話語突出其獨特性與典型性。
作者簡介:
李姝睿,吉林省延邊朝鮮族自治州,延邊大學。